余显斌

1

徐蟀有一句口头禅，譬如他考试好了，会得意地对铁哥们儿周小小说：“你以为学习是很容易的吗？就你那智商是不行的。”班主任听到了，批评他，千万不能骄傲，也不能那样说同学。徐蟀脸红了，可过后就忘记了。不过这次不是说周小小，是说吴畅。

那天上音乐课时，班主任将钢琴抬了来。

班主任眯着眼，在讲台上弹起钢琴。随着老师手指翻飞，如蝴蝶一般，一个个音符就飘荡在教室里……

琴声停止，大家都鼓起掌。

班主任很高兴，就问：“谁会弹钢琴啊？”

一个人高高举起手，连声道：“老师，我会我会。”

大家一看，是徐蟀，前桌的吴畅睁大眼睛道：“徐蟀，你也会弹琴啊？”徐蟀听了非常不高兴，自己有啥不会的呢。

班主任见了徐蟀举手，就笑着说：“好啊，徐蟀来弹一支曲子吧！”

徐蟀一脸阳光走上去，坐在钢琴前，也学着音乐老师的样子，眯着眼睛，十根胖乎乎的手指，也在琴键上翻飞着，一个个音符飘荡出来。结束时，他还摆出一个造型，双手高高举起。

大家都哗哗地拍着掌，徐蟀一脸阳光。

班主任夸奖：“很不错，好样的。”

2

徐蟀很不高兴，周小小见了不解道：“徐蟀，你受了表扬咋还不高兴啊？”徐蟀说，班主任说他很不错，让他很受伤。周小小更不解地道：“那不是表扬你吗？”徐蟀摇着头说，班主任应当说自己很好，而不是很不错。

吴畅听了，嘎的一声笑了。

徐蟀更生气了，白了吴畅一眼：“笑啥啊，你会弹钢琴啊？”

吴畅摇着头，表示不会。徐蟀嘴唇一噘，很得意地说：“你以为弹琴是很容易的吗？就你那智商是不行的。”周小小睁大眼睛望着徐蟀道：“对女生应谦虚，不应当骄傲，老师说的。”

徐蟀可不管，一白眼睛道：“女生也有智商低的。”

吴畅生气了，指着徐蟀说：“你太骄傲了！”徐蟀也不知从那个电视里学了一句话，就随口扔了出来：“我有骄傲的资本啊！”

吴畅哼了一声，回过头，懒得理他。

徐蟀得意地说：“她认输了。”

可是，第三天的音乐课上，徐蟀就睁大了眼睛，当班主任弹奏结束后，徐蟀以为，这次班主任一定又会让自己弹琴的。谁知，吴畅却站了起来，说她也会弹琴，想弹奏一曲。

班主任一笑，让她弹奏。

吴畅也坐在钢琴前弹奏起来，弹奏的是徐蟀昨天弹的曲子。那曲子在吴畅的手指下，如清溜溜的泉水，在高高的山崖上落下，水面上还带着一瓣瓣的花朵，飘啊飘的，飘下了清亮亮的深潭。

音乐结束，大家一片掌声。

3

下课后，周小小跑过来对徐蟀说：“吴畅智商比你的高。”徐蟀不高兴地问为啥。周小小说，刚才吴畅弹得要比你的好得多。

徐蟀气呼呼地说：“嘚瑟！”

吴畅摇着头得意地道：“你以为弹琴是很容易的吗？就你那智商是不行的。”

徐蟀不服气，吴畅之所以能胜过他，是因为有准备，自己上次上去的时候是很随意的。他突然想起《让我们荡起双桨》这首曲子。最近，他和一些学习钢琴的学生组成了一个QQ群，其中有个叫“云朵的孩子”曾说过，自己会弹奏《让我们荡起双桨》，而且在市上竞赛获一等奖。他有了主意，决定大败吴畅，夺回面子。

于是，他说：“你会弹奏《让我们荡起双桨》吗？”

吴畅眨眨眼睛道：“咋的？”

徐蟀胖乎乎的手一挥：“我们比赛弹奏《让我们荡起双桨》，班主任和同学们做评委，决定输赢。”徐蟀想用这吓退吴畅，自己不会，吴畅肯定也不会。

可是，吴畅问道：“马上比吗？”

徐蟀慌了，想想才说：“给你留点时间学习吧，一个月后比赛。”

吴畅马上点着头答应下来。

徐蟀见了更有些心慌。

4

放学后，徐蟀跑回家，马上打开电腦，上了QQ，给“云朵的孩子”发去信息，请教怎么弹奏《让我们荡起双桨》。“云朵的孩子”问道：“怎么想学这支曲子啊？”徐蟀告诉对方，自己喜欢这支曲子。

“云朵的孩子”答应了。

在视频里，出现了一架钢琴，还有一双手在钢琴上移动着，“云朵的孩子”详细地解说了弹奏的指法，还有注意的事项。徐蟀赞美道：“你比我们班主任还认真啊！”“云朵的孩子”被夸，更得意，弹奏得更为细致。

他夸奖“云朵的孩子”：“你要是在我们六（1）班，一定会打败吴畅那小女生的。”

“云朵的孩子”问道：“她弹奏得很好吗？”

徐蟀说才不是呢，吴畅弹奏得很差，很一般，比自己差远了。他还告诉“云朵的孩子”，到时，自己一定要打败吴畅。

“云朵的孩子”问道：“真的吗？”

徐蟀说：“一定的，我是什么智商啊。”

在“云朵的孩子”指导下，徐蟀认真地弹奏着《让我们荡起双桨》。他觉得自己弹奏得差不多了，因此，一个月后，向吴畅发出挑战。

5

音乐课上，班主任笑着满足了徐蟀的要求，问道：“你们谁先开始啊？”

徐蟀忙将手举得高高地说：“我先。”

班主任点着头，徐蟀走上去，坐在钢琴前弹奏起来……一曲弹罢，大家掌声响起，徐蟀站起来，得意地道：“知道我老师是谁吗？可是市竞赛少年组一等奖获得者。”

大家听了，都“哇”地一声。

周小小更是喊道：“名师出高徒啊。”

徐蟀高兴地道：“必须的。”

接着，吴畅走上讲台，弹奏了起来，琴音带着清风，带着荷花的香味，还有柳丝飘摇的影子，在同学们眼前一一浮现。刚开始，有同学跟着琴声哼唱起来，慢慢声音变大，最后成为全班大合唱。

琴声结束，歌声结束。

随后，全班响起哗哗的掌声。

徐蟀输了，他很不服气道：“我请我老师来打败你。”吴畅更是嘎嘎笑了，心想：告诉他，自己就是他的老师，他的《让我们荡起双桨》就是自己教的，徐蟀肯定不信。

吴畅问：“你老师是不是叫‘云朵的孩子，就是我。”说着，吴畅还说了教导的过程和方法。徐蟀顿时脸红了，睁大眼睛，不说话了。

以后，他的那句“就你那智商，不行”的口头禅终于消失了，人也变得相当谦虚。用他的话说：“谦虚使人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