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民化

（100000 中国石化集团公司监察局北京分局 北京）

在十九届中央纪委二次全会上，习近平总书记强调要以永远在路上的执着把全面从严治党引向深入。党的十九大以来，反腐败斗争压倒性态势已经形成并得到巩固发展。严肃党的纪律，坚决查办违纪案件是党章赋予纪检监察部门的重要职能。纪律审查以惩前毖后、治病救人为目的，是严明纪律、惩治腐败的重要手段，旨在警示教育广大党员干部严格遵守政治纪律、组织纪律、廉洁纪律、群众纪律、工作纪律和生活纪律等六项纪律，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纪律审查谈话是查办党员干部违纪问题的重要环节，一直贯穿于整个纪律审查过程之中，违纪案件办理的成功与否，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审查谈话的效果。所谓纪律审查谈话是指立案审查之后，由办案人员依据《中国共产党纪律检查机关案件检查工作条例》和《中国共产党纪律检查机关监督执纪工作规则（试行）》规定，对经初步核实认定存在严重违纪需要追究党纪责任的党员干部进行的谈话。

审查谈话是一项传统性工作，在纪律审查中一直发挥着重要的作用。新时代背景下，随着全面从严治党力度的加大，审查谈话工作的重要性提到了一个新高度，对审查谈话工作的专业性、规范性和公正性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但是目前对该领域的相关研究和指导相对较少，也缺乏具体的工作标准，这在很大程度上制约了审查谈话的有效开展。本文依据相关规定要求，结合理论学习与自身实践经验，重点从充分做好审查谈话前的准备工作、明确审查谈话开始阶段的方法与技巧、关注被审查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掌握审查谈话中出示证据的方法与技巧、熟悉现场谈话笔录的制作方法与技巧等五个方面，阐述了纪律审查中与被审查人谈话的一些方法与技巧。

1 充分做好审查谈话前的准备工作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充分做好谈话前的准备工作，是纪律审查谈话顺利有效进行的重要保障。一般来说，需要重点做好以下准备工作：

1.1 确定审查谈话地点，布置好谈话室，这是谈话安全顺利进行的物质保障

审查谈话室的地点一般安排在建筑物的一楼，谈话室内应摆放一张圆角桌、四把椅子、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台便携式打印机等，还要安装视频监控设备，调试确保可以正常使用。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满足基本办公需要之外，重点是要杜绝一切不安全隐患，防止被审查人在谈话过程中出现自残、逃跑等行为。

1.2 根据违纪问题性质和办案人员特点，审查组内部明确分工、协同合作

明确审查组组长，由审查组组长根据审查工作重点和难点进行任务分工，分工时要充分考虑办案人员的专业特长和性格特点。根据工作职能，办案人员一般分为三个小组，第一组负责与被审查人的谈话工作，第二组负责外围的调查核实取证工作，第三组负责后勤保障、医疗安全等工作。审查谈话前，审查组内部要明确工作纪律和要求。首先，对内保持信息畅通，对外做好保密工作；其次，每个小组安排一名小组长，严格执行小组长负责制，制订详细的小组工作规程；再次，各小组之间要密切配合、相互支持，做好各项工作的衔接。

1.3 尽快熟悉案情，初步形成被审查人的立体化轮廓

尽快熟悉已经掌握的证据材料，将案情熟记于心，深入分析被审查人的个人基本信息，如家庭情况、教育经历、工作履历、兴趣爱好和受到的奖惩情况，重点关注的是受教育程度的高低、家庭是否和睦、兴趣爱好属于个体活动还是群体活动等，充分判断被审查人的性格特点、承受压力水平以及人际网络等信息，对被审查人初步形成一个立体化轮廓。

1.4 加强研究讨论，制订审查谈话的预案

根据案情和被审查人的特点，深入研讨审查谈话策略，模拟审查谈话场景，充分考虑到与被审查人谈话时可能遇到的各种复杂情况，做好事前预判，制订好审查谈话预案。同时，做好谈话人员的分工，指导谈话人员在谈话中灵活运用证据材料，完成审查谈话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2 明确审查谈话开始阶段的方法与技巧

根据被审查人的情绪与行为反应，纪律审查谈话过程一般分为辩解、沉默、对抗、动摇和坦白等五个阶段。与被审查人开始阶段的审查谈话至关重要，它是下一步审查谈话取得突破的重要基础。

2.1 谈话人员向被审查人表明身份，宣布纪律和要求

谈话人员要按照相关规定表明身份，向被审查人宣读立案审查决定书，告知被审查人应有的权利和义务，以表明谈话的合规性和严肃性。在审查谈话室内，要树立谈话人员的权威，对被审查人执行报告制度，被审查人未经报告不得擅自行动。需要注意的是，审查谈话期间，谈话人员之间不要相互称呼姓名，以避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2.2 注意收集被审查人的个人信息，为下一步深入谈话打下基础

审查谈话时，谈话人员要在前期对案情掌握的基础上，注意收集完善被审查人的重要信息，以推动案件突破。例如，了解被审查人对配偶、孩子的特殊感情，生活中的重大事件（如孩子夭折、家人车祸等），个人的曲折奋斗经历，甚至是否信仰宗教等，以便在下一步的谈话中与被审查人进行适时共情，削弱被审查人的心理防线，促使其交代相关违纪问题。

2.3 做好被审查人的思想工作，促进被审查人转变身份

对于拒不配合并具备一定对抗组织调查能力的被审查人，要先纠正其错误的态度，一方面要提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要求，让被审查人实事求是地交代自己的问题，另一方面要让被审查人明白纪检监察部门“零口供”也能办案，促使被审查人转变自己的身份，快速完成从党员干部到被审查人的身份转变。在工作实践中，也可以让被审查人的家人、特定关系人写信给被审查人，劝说被审查人放下思想包袱，坦白交代问题，争取组织的宽大处理。

2.4 掌握审查谈话开始阶段的谈话策略，不与被审查人过多纠缠

在开始阶段与被审查人谈话时，不要在某一个问题上与被审查人进行过多的纠缠，在被审查人说的过程中，谈话人员以听为主，对被审查人说的内容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避免被审查人探得审查组的底牌。

3 关注被审查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

法国思想家罗曼·罗兰指出：“面部表情是多少世纪培养成功的语言，是比嘴里讲的更复杂千百倍的语言”。人的表情是个非常复杂的表现系统，一方面有情不自禁、无意识的表现，另一方面也有刻意、虚假的表现，但无意识的表现往往是瞬间的、自然的和真实的，而装出来的表现则会是夸大的、刻意的和虚假的。随着审查谈话的不断深入，被审查人的心理状态会发生一个有规律的变化，谈话人员要根据被审查人表现出来的一些细节，敏感地捕捉被审查人的细微表情变化和肢体语言，用心去感受揣摩，认真分辨真伪，准确分析判断被审查人的心理变化，以推动案件的突破。

3.1 谈话人员可以通过被审查人的微表情，来解读其心理状态

不同的微表情往往对应着不同的心理状态。当被审查人面部表情松弛，眼睛直视谈话人员的面部中间位置来回答问题时，这可能表示被审查人心情比较放松；当被审查人眉毛皱起，面部肌肉绷紧，嘴唇紧闭或抿嘴咬牙时，这可能表示被审查人的心情比较紧张；当被审查人眼神呆滞，一直盯着某一个地方时，这可能是由于被审查人紧张的心情或矛盾的心理造成的；当被审查人眉毛上耸，眼睛瞪大，瞳孔扩大，面部肌肉绷紧时，这可能表示被审查人情绪比较激动；当被审查人眉毛往下压，目光闪烁不定，眼睛不敢直视，表情显得不自然、夸张时，这可能是被审查人为了掩饰害怕、恐惧而表现出激动的行为；当被审查人眼睛有泪光，嘴角下垂时，这可能表示被审查人感到悲伤。

3.2 关注微表情的同时，也要注意被审查人的肢体语言

肢体语言即身体语言，是由身体的各种动作传递出的信息。在审查谈话中，有的被审查人会将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双手紧握，翘起二郎腿，往往表示其不愿意配合，具有很强的对抗心理；有的被审查人会用手搓后脖颈，则说明其已动摇，具有坦白的意向；有的被审查人会搓手掌，往往是其急于知道结果，想要尽快摸清情况的表现。

3.3 综合各种信息，准确判断被审查人的真实心理状态

谈话人员要结合自身的办案经验和审查谈话的进展以及被审查人的性格特点，准确分析被审查人的微表情和肢体语言，综合判断被审查人的真实心理状态。只有掌握了被审查人的真实心理状态，才能做到知己知彼，制订有的放矢的审查谈话方案，采取有效的谈话策略，进而在谈话中取得突破。

4 掌握审查谈话中出示证据的方法与技巧

著名心理学家弗洛伊德说过，“即使是十分谨慎的说谎者，也会有失口露馅的时候”。在审查谈话的过程中，若被审查人拒不交代真实情况或迟迟不交代问题，则需要给予其强大的压力，适时向被审查人出示已经取得的证据，以动摇其心理防线，促使其尽快全面交代违纪问题。在审查谈话中出示证据，需要注意以下几个方面。

4.1 使用证据的时机

在审查谈话的前期，一般不宜出示过多的证据，以防止被审查人摸清底牌，拒绝全面交代其违纪问题。出示证据的时机，要根据具体的谈话进展和被审查人的心理状态，在审查谈话进入攻坚阶段或被审查人思想出现动摇不定时，往往是出示证据的最佳时机。

4.2 出示证据的数量

为了不让被审查人摸清审查组掌握的证据情况，谈话人员一般不要一次性地出示全部的证据，而要将相关证据分次出示，出示一部分，配合谈话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对被审查人的心理防线造成持续性的有效打击。

4.3 出示证据的方式

向被审查人出示物证和书面证据时，要做好证据的保护工作。一般不向被审查人出示原始件，而是采取拍照、复印、扫描等方式，将相关证据的照片、复印件或扫描件出示给被审查人。

4.4 有关证人的使用

纪律审查过程中，一般不使用证人与被审查人直接对质的方式，因为证人往往与被审查人相互熟识。若证人与被审查人见面，容易出现串供、相互指责，甚至现场互殴等场面失控的问题，对审查谈话工作会造成不利的影响。例如，有的出现过证人与被审查人直接见面对质，结果造成被审查人情绪波动较大，甚至发生被审查人翻供的情况。

此外，谈话人员根据掌握的相关信息，向被审查人提示一些特定场合的细节，也可以起到与出示证据相似的作用。例如，可以提示被审查人收受现金时的地点、当时的天气、现金装在哪里等，让被审查人感到其违纪问题组织上已经全部掌握，进而打消其侥幸心理，这对于攻破被审查人的心理防线往往也具有良好的效果。

5 熟悉现场谈话笔录的制作方法与技巧

制作审查谈话笔录一般包括两种方式，第一种是依据已经掌握的证据材料，在审查谈话前准备好谈话提纲，谈话时按照谈话提纲，现场制作完成审查谈话笔录。审查谈话提纲的主要内容包括谈话人员表明身份，被审查人的个人信息以及依据已有证据由人、事或物引出的提问问题等。另一种是在审查谈话中根据实际情况全部现场制作的。这种方式要求记录人员具有较高的综合素质，包括快速归纳总结的能力、捕捉重要细节的能力以及快速文字录入的能力等。需要注意的是，在审查谈话笔录中，要避免出现诱供的问题，例如，不能记录“你收了某某多少钱？”，而应该记录为“你是否收到了某某给你的钱？”。

无论采取哪种制作方式，审查谈话笔录均要以现场实际谈话结果为准，不得捏造或记录与被审查人谈话事实不符的笔录，还要注意使谈话笔录之间、谈话笔录与书面证据之间能够相互印证，具有逻辑性，形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5.1 谈话笔录篇幅不宜过长，要抓住关键，准确记录重点要素

在制作审查谈话笔录时，一个问题要单独形成一份谈话笔录。笔录要准确记录主体、客体、主观方面和客观方面等重点要素，特别是对一些重点场景、关键环节的描述，一定要准确、详细、全面，努力恢复到当时的原貌。例如，在行贿人给被审查人送钱时，要记录行贿人送钱的详细地点，是在办公室、酒店房间，还是在汽车上、家里等，当时的场景是怎么样的，都有哪些人员在场，刚开始钱装在哪里，从行贿人拿出钱到将钱递给被审查人的动作细节，行贿人和被审查人的语言交流以及被审查人受贿的金额，所收钱财的用途，是否退还过行贿人等。对行贿人和被审查人的语言交流，要尽量使用当时双方说过的原话，一般不要做加工处理。

5.2 被审查人的行为表现在谈话笔录中要有所体现

审查谈话笔录中，要体现被审查人在谈话时的各种行为表现，如沉默、哭泣、颤抖等，这些要在审查谈话笔录上如实描述出来。这既是尊重事实、客观描述的工作要求，又是为审查组在案情分析会上，准确掌握被审查人的心理状态，充分了解审查谈话的整体过程，为下一步准确调整谈话方案，提供有力的支撑和帮助。

5.3 制作高质量的谈话笔录，还要遵守谈话笔录的规范要求

除了上述方法和技巧之外，制作一份高质量的谈话笔录，还要注意记录规范。这其中包括政治面貌一栏，应填写“中共党员”，而不能只填写“党员”；工作单位及职务一栏要用全称，而不能使用简称；家庭住址要填写家庭实际居住地，而不能填写户籍所在地；被审查人需要在谈话笔录每页上亲笔签字并按手印；谈话笔录的最后一页要由被审查人亲笔书写“以上笔录共*页，我已看过，和我讲的一样”的语句等。对重要的审查谈话，除制作谈话笔录外，谈话人员还应要求被审查人亲自书写一份违纪问题的情况说明。

总之，纪律审查谈话是一项富有挑战性的专业工作，谈话人员既要熟练掌握审查谈话的有效方法和技巧，又要根据现场谈话情况随机应变、灵活应对。随着全面从严治党的深入推进，谈话人员要坚持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不断加强党规党纪学习，深入分析新时代党员干部违纪案件的新特点、新趋势，紧跟时代发展的步伐，不断提高自身政治素养和专业素养，切实发挥好纪检监察人员的监督执纪问责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