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的老街人

Those Native Residents of Old Streets

黄葛老树，青石板路，碧瓦重檐，小河古渡……每每念及川东和重庆的古镇老街，便似有乡愁在心里荡漾，让人倍感温馨。老街没有高楼广厦、车水马龙的即视感，有的是低矮古朴的吊脚楼，时光悠悠，一派“从前慢”的祥和景象。

我走过重庆很多古镇和老街，这里说“走”而不是“去”。“去”有到此一游之嫌，而“走”却是怀着对古镇老街深深的感情，把自己融入老街之中，用心去感受一方水土的人和事。

老街有老建筑，让爱它的人怀旧；老街更有“老街人”，生动了旧瓦陈砖。在我看来，“老街人”大抵可分为四类：老人、小孩、手艺人、“扫街者”。

十多年前徒步穿越自怀原始森林到达了江津中山古镇，立刻便被古镇浓浓的生活气息深深吸引。沿着石板路悠哉游哉漫无目的地散步，每一扇木门后面都传来浓浓的乡音，并不能完全听懂，听在耳中，却十分受用。在镇尾，意外地看到一个简陋的黄泥小炉上平放着一块干净的石板，石板上满满地摊着周身缀满绿色小点的食物。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奶奶从敞着门的屋里应声而出。老人家热情地向我们介绍石板上的食物是荠菜粑粑。老奶奶热情地招呼我们品尝，看我们边吃边赞不绝口，老奶奶脸上笑开了花。她说她做这荠菜粑粑，一来是为了怀念逝去的家人，以前条件不好，生活清苦，这荠菜粑粑曾是他们的主食；二来她听说现在城里人喜欢上吃野菜，近些年到中山古镇的人越来越多，她便时不时的做上一些，免费请大家品尝。老奶奶说：“生活好了要记得以前不好的时候。”我时常想起这位老奶奶，记得她慈祥的面容和对我们说的话，还有那透着本来食物香味的荠菜粑粑。

活泼可爱的孩子们，给古镇和老街增添了许多生气。在肖溪古镇的风雨廊下，孩子们或三三两两地说着悄悄话，或笑逐颜开地玩着游戏；放学归来的小学生坐在自家屋里的桌前做作业，时不时地向街对面的同学聊上两句。一对唇红齿白的男孩女孩在小街上打打闹闹，手里挥舞着红绸，跳着自创的舞蹈，玩累了坐在街拐角的大石头上，兀自扮演着动画片里的角色；一个小小的男孩，蹲在街沿，头顶着洗发香波，他的妈妈正用水瓢舀着水给他冲洗头发，小男孩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老街若没有孩子，将会是冷清而孤寂的。孩子们是老街的精灵。

走在重庆渝中区大井巷幽静的小巷，走过石梯坎，前方赫然出现一个种着藤蔓植物的小院。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家安静地坐在屋前，身前的小几上摆放着尚未完成的绣品，双手不紧不慢地重复着一针一线的动作。老人家心如止水，全然不管来来去去的行人，眼里、心中、手上惟有刺绣。这位老人家名叫高中武，这里便是他的“蜀绣坊”。高爷爷已经83岁了，在大井巷蜀绣坊门前，高爷爷专心刺绣的情景已成为了一道风景。

除了老街的原住民，还有一群“扫街人”也非常可爱。“扫街”是重庆市文物保护志愿者行走在古镇老街，对老街老巷和历史建筑进行探寻时形象的称谓。多年来，志愿者们的足迹遍布重庆的大街小巷。文物保护志愿者在行走中记录文物点，向公众宣传文物保护知识，对重庆地区的文物保护起到了积极的监督和普及作用。在数百名志愿者中，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有稚气未脱的小学生，为着一个共同的目标，大家走到了一起。越来越多的志愿者加入到这个公益的群体中，守护着老街。

老街，是人们心里最温柔的牵挂。如果老街没有了可爱的老街人，这“乡愁”便失去了让人回味的基础。老街人教给我们除了现世的繁华，还有内心的安宁，人生之路才能越走越远。

无忌杨春华，笔名无忌。文物保护志愿者，摄影师。喜爱摄影、旅行、手工、运动等。早年热爱徒步，常流连于山野乡间。近年更多关注古村人文和老街古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