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杨丽丽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对于老屋的记忆，还要追溯到童年时期，童年里总有些丝丝缕缕的牵绊深深的植根于老屋，她的每一棵林立的果树、每一缕飘荡的炊烟、每一声亲切的呼唤、每一个拐角的弯度、每一株野花的姿态……都是我梦乡里挥之不去的记忆。

家乡的老屋就坐落在村子的西头，砖墙瓦盖，周围是用树桩子圈起的篱笆小院，远远望去，露出半截的房檐躲躲闪闪，像和你捉迷藏的孩童，掩映在一片郁郁葱葱的槐树杨柳之中。偶尔传出的鸡鸣狗叫，还有那房顶上飘出的袅袅炊烟，昭示着老屋还残存着的生命活力。

老屋的院子里有一片菜地，一场春雨过后，母亲就开始撒下那些时令蔬菜的种子，慢慢地，慢慢地，那些豆角、黄瓜就爬满了院子里母亲搭好的菜架子，一起攀爬的还有牵牛花，粉的，紫的，蓝的，白的，左开一朵，右开一朵，整个院子都变得五彩缤纷起来。

老屋后院长着很多的果树，有李子、杏儿树、梨树和桃树。春天来了，布谷鸟一声啼叫，那些杏树桃树和梨树的花儿就像跑接力赛的运动员，一波接一波地次第开放，远远望去，老屋就成了花儿的海洋，馥郁的芳香穿透大半个村庄，引来蜜蜂、蝴蝶的嬉戏。

时光是一个步履匆匆的过客，慢慢地，慢慢地，栖息在老屋臂弯里的小鸟都张开了飞翔的翅膀，随着我们飞翔的脚步渐行渐远，老屋日渐颓废衰老，那些在老屋里嬉戏的日子穿过老屋，掀开老屋稀疏的头发，吹拂老屋隐藏的真相。

在风声里，老屋一层层剥落出童年的回忆：踢毽子、跳皮筋、拍皮球、荡秋千，安静地躺在院子的果树下听奶奶蒲扇里摇出的那些神话故事，和小伙伴们在老屋里捉迷藏，还有坐在果树的枝丫上吹响春天的第一支柳哨。

老屋是记忆里最美的一幅画，却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送别中慢慢老去……对于每一个从老屋离开的游子来说，老屋留存着太多太多的回忆，它们可能是一张老照片、一个发黄的笔记本、一个铁皮青蛙的玩具，或者是一把绚烂的琉璃弹珠，它们珍藏在我们的记忆深处，温馨、淳朴、亲切。

老屋真的老了，几声年轻的呼喊，就吓弯了它的肋骨，吓坏了它的心肺。在老屋的咳嗽声里，那么多的梦想还没有等到三月花开，就在春寒料峭里开始了跋涉……

一个人离开了，两个人离开了，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

最终，能在五月的春光里嗅到槐花香甜的，是老屋不远处那一座座孤寂的坟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