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那曲目

1膝盖长满荒草，一千种思想被挡在濡湿的天空之外。

石头抱紧顽固的密度，以载满黑夜的方式，无视利齿类的分拣、分解、分食。

锄头是木偶，烟草是木偶，想法里并没有想法。

当洪水漫过败絮裹体，头是早伸出两千年的。眼闭着，没有挣扎的痕迹。

此时，需要一根火柴。

2广安，我还是要响亮地歌颂一位老人。尽管，疤痕们仍然坚持自命不凡的声音。

当年，他沿渠江而下，每一句话，都将点燃被斧头砍削过的野草、荒荆。

纵横与拯救，让土地的灵骨重生。

当万山丛林感受小个子的气势，黑暗的尸骨分崩离析。

潮水可以选错方位，飞鸟可以隐匿幽林，火焰和旗永远跃动。

灵柩关闭川音的时候，复苏的咽喉啼血。

至今，我立着膝盖相信：神话之门依然打开。

因为鼓面在历史之下，你在人民的胸膛之上。

3初中的语文课已经很轻了，主要是移走了草地与雪山，像退出江湖不做大哥好多年。

学生们读西蒙诺夫，读他的《蜡烛》，边境线过于漫长，划来的咸，被任何一滴风的耳语冲散。仿佛孤影的帆没入远山，此时的场景不痛不痒。

湿漉漉的我，必须掏出秘藏的大别山的故事。

坚信，夜浸在雨里的具体，可以治愈本土的盐碱。

里面，冰雹袭过的草地溃烂；雪峰不动声色地吸入一、二、三……

无吃，无穿，有血色和头顶的排弹；一山放过还有另一山的阻拦。

你左手是燃着的卷烟，右手是生之息扣响的强频。

所欲有甚于生的时候，大部队燃起颠扑不灭的篝火。

讲台上，我对着幸福说：

这些不是卓绝的表演，不是单薄故事勾制的泪点。那是一个倒下去，千万个站起来的旗。

只为重整晦暗久了的河山，只为待后生的花满衣衫。

4褐红的急湍露出尖牙，它们整体跺着脚狂啸：

瞧，这些都是林凤祥的泪花。

将军把寒索收进肋骨，肉身要定这黄浪滔滔，连同背上的马刀。

桥对面的轰鸣是绝望的，子弹的调门已闭合胸腔。河水裸开沸腾的胃，无视夹岸山的谆谆。

它们知道万堆浊流上跌落的，不仅是燃烧的帽子。

暴注将天空扯碎的时候，无数的船板被打翻。英雄中的谁像电光一闪，漫野的风雨开满杜鹃。

至今，我的心都在打结，都在每一个纪念日悲壮成霞红的颜色。

云长千里了！万重的崖壁不断定义：

这叫强渡黄河。

后来，老战士仝其云回忆：

强，是源于信仰。信仰是爹，信仰是娘，信仰是小平同志，信仰是共产党。

5在苗族首领下跪的一刹那，整个大西南就舒开了筋骨，连同褶皱里被缝紧的山路十八弯。

无需叩石垦壤，无需借助夸娥氏嚣张的臂膀。

猫头鹰不信，黑夜里它抖动袍衣。

“呵，你们救的是奴隶！”它啃着爬过冰雪的草鞋一脸高低。

“呵，他们来抢你们的土地！”它咬着苗民的青帕鼓动羽翼。

风带着大包的忧郁穿过密谋的雨。“他们放了粮，还开了监”，跌落的雨，心脏渐凉。

窗内，一针一线睡着轻鼾；窗外，晶莹的红星闪闪。

当年被砸开镣铐的努雄，如今，耳已不聪，目已不明。但他手里的那枚铜元却磨得像太阳的光线。

“邓小平木饶，红军木饶！”他喃喃地仿佛不断吃饭。

6当鸟儿飞过灰烬，白的云、蓝的天陶冶金黄的泥土。

额头深掩雷电的痕迹，在红旗展开的宽度上重新种植高度。

炮声抽离血气。涂鸦，类似的废墟。

春秋的悲壮已化无边的燎原，迄今有不肯睡去的灵与火。更有一首沫奋滔扬的歌：春天的故事，不朽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