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淑敏

绿篱

◎ 毕淑敏

我在乡下置了一个小小的院落，想围篱笆，却不知用何种材料为好。邻居是名热爱园艺的北方老汉，对我说：“绿篱，绿篱！”

我问：“哪里有卖？”

老汉说：“绿篱没有现成的，要人亲手种下。把灌木或小乔木密密栽起来，若要严实，栽双行；若不嫌弃单薄，一行也成，但必须密植。选定品种，种下去，浇水……就齐活了。”

我问：“选何种植物？”

老汉说：“这看个人喜好。凌霄、紫藤、木香、蔷薇、金银花、扶芳藤……加上木篱笆，都不错。牵牛花好养，但不易控制。我喜欢五角星花，每一朵都像军帽上的星星。若要纯绿色植物，就选枸杞，它会越长越厚，当墙的时候密不透风，秋天还可以摘小红果吃，补肾呢。”

老汉继续说：“篱笆的选材多取萌芽力强、发枝力强、耐阴力强、病虫害少且耐修剪的植物。”

我谨记在心，谢过他。

第一，你要有家啊。没有家的心灵终生漂泊。第二，你要有院落。心房不可太狭窄，不可不接地气，不可没有花草树木。第三，你要筑起篱笆。人心固然不可封闭，但也不能完全门户大开，要有界限和独处空间。第四，篱笆要有三个桩。人要有支持系统，才能使绿篱坚固。

我先用木桩扎起结实的篱笆墙，再种上邻居老汉力主的五角星花。整个夏天，数不尽的五角星状花朵在绿篱上开放，艳如火，让人想起号角中前赴后继的红军。（摘自《编织生命的绿篱》中国轻工业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