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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酒韵

2017-11-14从维熙

特别文摘 2017年15期
关键词:唐明皇纣王杨玉环

从维熙

女人饮起酒来,无论在酒风和酒量上,都不比男人逊色。

前些时日,看到这样一则奇闻:广西一位年近百岁的农妇,每天喝酒将近一斤,她不仅不醉,反而身体结实如牛,无论下地种田还是赶集上店,都不亚于年轻小伙。

20世纪80年代末,几个作家应邀出访贵州茅台酒厂,在酒乡畅饮之际:先是文坛酒圣陆文夫语无伦次地失去了江南秀士的风雅;紧接着是见酒绝不让杯的剧作家叶楠,变成了语无伦次的顽童;最后倒下的是当地作家、贵州当地的酒杰何士光——我虽然在美酒之乡没有显形,但在酒桌上也飘飘然地找不到北了。这时,唯有女作家谌容,却依然在欢饮中面不改色,并向几个男作家下着战表,十足地表现了她酒中女雄之声威。这是我第一次认知了女人饮酒能量无比。第二次,是几位作家出访内蒙古草原、在蒙古包内与一位当地专事劝酒的女歌手“煮酒论英雄”时,留下过“败走蒙古包”的记忆。

几千年来,虽女人饮酒的比例低,但女人饮酒的亮色,却常常使男人黯然无光。首先,造酒的鼻祖仪狄是女人,据记载,仪狄虽然是第一个品尝到酒滋酒味的人,但并不是一个嗜酒的女人,由于其父大禹因其造出了酒,而疏离了她,这个十分孝顺大禹的女儿,便自觉与酒拉开了距离,因而酒神仪狄只是酒神而非酒痴。但是历史上许多帝王的宠妃和历史上的一些著名的才女(包括一些青楼红粉),却一反造酒女神仪狄的自我约束,叛逆成为酒的载体和酒的化身,酒成了她们追逐欢乐和排解愁楚的尤物。

其中,首推商纣王身边的妖妃妲己,她比男人更为善饮。据《酒轶》中记载,当纣王醉卧后宫,她却不因狂饮而与之同醉,而是“千人皆醉她独醒”,在纣王烂醉如泥时,她还能抚琴弹唱,因而可谓中国女性中饮酒之奇。

这位乱政于商代的妖妃,在商纣王驾崩之际,还留下了一个酒事典故:当周武王兴兵伐纣,纣王与周武王会战牧野(今日河南淇县之南),纣王因兵败而自焚后,不知她是否出自对纣王的情怀,抑或是她以酒增加自尽的勇气——据《古代酒事考》一书中记载,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有了生平中的第一次酒醉——在踉踉跄跄的醉酒中,钻进悬于梁上的三尺白绫,在痴醉中去了天国。

在昏君周幽王身侧出现了一个类似于妲己的宠妃褒姒。这位来自陕西汉中的女子,在酒量上虽然无翔实记载,但其饮酒之法却是破天荒的:周幽王为宠其娇,每天招人进宫以她爱听的绸子被撕裂之声助酒兴。据记载,幽王为博得褒姒一笑,便导演了一出中国历史上绝无仅有的“烽火戏诸侯”。

当然,古书《酒轶》中所记载下的这些陈年酒事,难免有民间传闻接与其中,但这位女妃嗜酒乱政,似是不容置疑的事实。

唐代历史上,出了个“一朝进在君王侧,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杨玉环,她贪杯之相,在京剧“贵妃醉酒”中,只是表现了她嗜酒如命的一隅,史料中记载她比唐明皇还要善饮,因炽热的酒浆,从早到晚染红她的双腮。难怪宋朝文人苏东坡,用了如下的笔墨为其造形,“只恐夜深花睡去,更烧银烛照红妆”!据《开元遗事》记载,身为君王的唐明皇,每天清晨比她要早醒;之所以如此,原因在于她经常夜饮无度。《开元遗事》上有下列一段对她的描述:“贵妃每宿酒醒后,晨傍花枝,以口吸花露润肺醒酒。”(其花为木芍药),身旁的唐明皇,总是亲自为其折枝摘花,并劝其吮食之:“此花香艳,尤能醒酒。”据《冷斋夜话》中描绘,此时的杨玉环,脸红鬓乱,请求唐明皇不追其晚醒的失礼之过,唐明皇笑答曰:“岂妃子醉,是海棠睡未足耳!”至此,杨贵妃的酒后千娇百媚之姿,已跃然于纸上。

如果说杨玉环留下如是的酒歌还不足以为怪的话,其姐姐虢国夫人的酒事积习,可谓继褒姒之后,又一个千古酒事之绝。据《云仙杂记》中記载,她喝酒用的酒器,名为“洞天瓶”,即是将干燥后的鹿肠悬于半空为瓶,让人将酒灌于肠中,饮时则解开肠端之结,让酒液流于口中。由此推想,她不仅有躺在床上仰面朝天饮酒之任性,更有夜间饮酒的无拘无羁。为此,在唐代她获得了一个“洞天圣酒将军”的绰号。不仅开创了自商代之后的饮酒垂涎之最,还使堂堂七尺男儿,在其酒量之前感到汗颜。

(摘自《天津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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