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岳 坤

雪 日 (外一篇)

山东 岳 坤

终于盼来了飘雪的日子。在这寒冷的岁末，玉屑般的小雪花趁着暗夜翩然而至，给小城披上了一层洁白的面纱。尽管姗姗来迟，依然带给人们偌多的惊喜。

在北方，没有雪的冬天不是完整的冬天，正如没有婚育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一样，直到漫天飞雪的时候，人们才会说：“这才像冬天啊！”由于种种原因，近几年雪越发少得可怜，一连几个冬季也难见到一场大雪。人们关于雪的憧憬与期待也越发强烈、迫切了。

雪是冬天最壮美的篇章，最靓丽的风景。雪能让冬充实、丰满，能让浮躁的红尘安静下来。尤为重要的是，雪能营造一种浪漫迷离的境界和氛围。雪是冬天的灵魂。

飘雪的时候，宜踏宜赏。最喜欢独自一人在茫茫旷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遐想，耳听着脚底下发出的“咔咔”的脆响，任雪花不停地抚摸冻得通红的面颊，轻轻地哼唱一支情歌或者静静地想心事，让那些已逝的往事和未历之境在雪野中碰撞、交织，让孤独的身影被无垠的雪景映衬成一个小小的“点”。或者极目远方，透过阴云密布的天空，体味一番“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意境，感觉无限的惬意。记得一位朋友说他特爱雪，每到下雪的时候，必驾车前往县城十多里的方山，与雪尽情地亲昵一番。与情人相携踏雪自然是人生最浪漫的事情。遗憾的是，虽然已近不惑，生命中的另一半至今不知安在，我也只能“孤鸿”独自踏雪泥了。

雪能慰藉孤独，抚慰灵魂。与飞雪脉脉对视的过程是灵魂得以抚慰的过程。因为雪的抚慰，才更有信心和勇气面对惨淡的人生和不可预知的未来，才越发激情澎湃、热血沸腾。因而，更真切地领悟了一首歌中所唱的“雪在烧”的含义。尽管城市中不乏爱雪喜雪者，但城市和公路是不喜欢雪的，这是亘古未决的矛盾。倘若雪能择地而下该有多好。

又是一年麦收时

从县城回家时正赶上麦季。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望着大片大片晾晒在路边的麦子，我不禁想起了往昔的麦收时节。

高中毕业后我曾在家乡务农数年。那时土地已承包到户，每到麦季，我便同家人一起忙麦收，对其中的甘苦深有体会。

俗话说：三麦不如一秋长，三秋不如一麦忙。一年一度的麦季，既带给农人丰收的喜悦，同时让人倍尝辛劳和忙碌。从割麦、运麦、梳麦、打场到晒麦、储麦，麦收的每一道工序，都需要付出辛劳和汗水。

那时割麦不用收割机，而是用镰刀割。割麦时总是躲不掉烈日的暴晒和炙烤。随着镰刀不停地舞动，不多会儿便头昏目眩大汗淋漓脊背酸痛，精疲力竭。遭受损伤最大的是腰部。因长时间的躬屈，腰部又酸又痛，疼痛难忍。很多农人因此得上腰肌劳损症。我每年割麦时腰部都会痛，每割一会儿就直一下身子，用双手捶打腰部。一季麦子割完，不记得要捶多少次，只记得割割捶捶，捶捶割割，直至痛得直不起来……

运麦一般是男劳力的工作。梳麦则是女人活儿。麦子运到场上，一般是先梳麦秸后打场。梳麦秸看似轻松，其实不然，由于紧跟在收割之后，体力早已大量透支，同样很劳累。颈部和腰部依然遭罪。由于长时间蹲坐，往往导致肩部、腰部及臀部剧痛，双腿麻木甚至抽筋。

如果把整个麦收过程比作一出戏，打场便是这出戏的高潮。马达轰鸣，人影纷乱，麦糠与灰尘一同飞扬，杈耙、扫帚、扬场锨一齐舞动，接麦粒的簸箕不停地替换……其紧张、忙碌程度不言而喻。等打完场，个个灰头土脸，通体脏透、湿透，沾满汗水和灰尘的脸跟乌眼鸡似的。

晒麦须趁毒日头。收麦同样须趁太阳旺毒时。下午三、四点钟是收麦的最佳时间，麦子收起来即马上入仓。据说麦子趁热储藏不易生虫。收晒时赶上晴日，受点苦，流几身汗尚是好的；若遇上阴雨天，满地的麦粒和泥拌，甚至被雨水冲走，那才叫惨呢。

尽管劳累，麦子还得一年年种，一年年收。尽管劳累，农人并不惧怕。只要能有好收成，再苦再累也心甘情愿，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