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 谷 莉

爱的温度组曲

黑龙江 谷 莉

一

最喜欢冰雪消融的声音，从高高的屋檐上滴落，自山间的荒草下吐出清越的歌。

沉睡太久的耳朵醒了，荒芜一冬的心撬动旷野。

冷还在，但暖已伸出手，打开襟怀，只等失去居所的人眼中长出信任的绿芽，双脚忍不住奔跑，跑出一朵花。

清香弥漫。最后一片雪，完成了融化。

自然的泪水，不能遏制的表达，清洗人间木讷。

二

北方春天，慢慢挣脱风沙，尤如小鸡终于破壳，长出安静的绒毛。绒毛越来越密，越添护持之意与无可名状的欢喜。

所谓怜爱正是如此，正是温度的不高不低，手掌抚弄的妥帖适意；

是晚春时节，杜鹃花将谢未谢时眼目之流连、疼惜；

是从山上眺望，小小的落叶松点缀在沙石间的灵动奇异的新绿；

是温亮的眼眸，照得见黑暗的房间，并唤了星光涌入；

是男人的肩窝刚好放下一个女人的头颅，紧贴的温暖，安置流年与梦呓；

是遥远的古镇上的一口好汤，放在嘴里，舍不得咽下去——

你晓得的，不能张口，更不能说话。春天其实好短的，只容得下凝视。

三

话最多的要数南方仲夏的蝉，在人行道的两边，在繁茂的枝叶间，鼓着阵阵热浪，层层环绕，密密围剿，迫你交出内心的清凉。

手上黏黏的汗液，身上湿透的衣衫，如果没有空调，肉体的热量将会燃爆吧。

雨声至，离歌起，切切连切切，依依复依依。

热在凉中搅拌，笑在泪中遗失。

蝉鸣渐弱，渐远。

四

立秋，以茶接续日子。

沸水温壶，高冲压得密实的记忆，看茶块瞬间松动，慢慢倾覆，释出浓亮娇艳的茶色，交出柔软、润滑的口舌。

初尝略涩略苦，转而生津、回甘，香气绕舌，盈口，盈胸，盈于肺腑。

一杯接一杯，一壶追一壶。欲罢不能，热潮翻涌。

忽然晕眩，醉倒，虚弱如崩断的弦。

不能弹拨宁静了，才知道不知不觉饮下的温度，少了是热，是暖，多了就是蛊，是毒。

睡去，醒来。叶落，凉风漫过窗台。

五

清水洗尘，洗黄昏褪下的余温。

可以预测的雪，熄灭氤氲。

你来还是不来，不再重要。唯剩澄明，恰好的圆满，遮掩寂灭前的不安。

冷山矗立，苍茫矗立，在时间的顶端，

你所坚持的位置，有一天也许会动摇，会在没有预报、无法阻止的地震里，改变模样。

你知道，沧海等于桑田。四季轮转，所有的温度，都是神的安排。若你被春天检选，我在季节的哪边？

六

发梢滴雨，双桥仍在，侬还记起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