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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阿毛姑娘》到《我在霞村的时候》

2017-11-06蓝倩

卷宗 2017年29期
关键词:阿毛女性意识丁玲

蓝倩

摘 要:《阿毛姑娘》与《我在霞村的时候》都是展现丁玲女性意识的代表作品,她在这两部短篇小说中展现了动荡的时代里女性意识的逐渐觉醒。本文拟通过对两部作品里的主人公阿毛和贞贞进行对比,看《阿毛姑娘》与《我在霞村的时候》中所展现的丁玲不同时期女性意识的转变与发展。

关键词:丁玲;阿毛;贞贞;女性意识

1 丁玲早期女性意识的觉醒

丁玲的中篇小说《阿毛姑娘》写于1928年,当时笼罩于《莎菲女士的日记》的光环下,这篇小说并没有受到足够的重视。但这篇文章中的背景与人物都深深扎根于现实,无论是情节亦或是其中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都不逊于丁玲其他的作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展现了在别的作品里没能展现的意识层面的挣扎与无力。

少女时期的阿毛曾经就是一个思想蔽塞的传统女性,她接受父亲和姑姑的安排,嫁给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这是处在男权社会中女性真实的生存现状,在家一切由父母做主,出嫁一切听从夫家安排。她真正的痛苦起源于那次的旅行,她在城市里,在繁华的都市文明的冲击下,感受到内心深深地不满和渴求。这是一种觉醒的征兆,在肉体层面得到满足,即温饱不成问题后,开始了更深的精神层面的新追求。

她曾寄希望于自己的丈夫,那时的她心里把女性认作男性的附属品,认为只有男人可以给女人带来富贵而满足的生活。但这明显是她在“欲望”实时激发下的错误判断和过度幻想,“她却并不真真的认识了什么。她只有一缕单纯的思想”。后来她意识到这种希望比梦还渺茫,她的丈夫无法满足她的幻想,她失望乃至放弃。她已经有了觉醒的苗头,但公婆、丈夫都不理解甚至暴力相加,奋力绞杀这点点微弱苗头。直到最后,那个让她艳羡的隔壁的女人因肺病去世,原本支撑她的那点点希望也被熄灭。这时的她思想上有了一个巨大的转变,她意识到外在的一切,包括欲望、金钱,无论幸福苦痛,最终都归结于死亡。她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即女性崛起的正确途径,但现实让她绝望。而她唯一还能改变的,还能自我掌控的,唯有自己的生命了,她于是选择自我了结。

《阿毛姑娘》里,导致了阿毛的人生悲剧的原因,似乎离不开她日益膨胀的“欲望”和不安分的心,但深层来看,她的欲望和不安分最终的来源是她对于命运以及对于男女之间关系理不清的质疑。她在思考为何同人不同命,在思考为什么女人的命运和未来全仰仗着父亲和丈夫,在思考作为女性如果想掌握自己的命运的出路在哪里。她没能在自己短暂的生命里参透这些,所以她在无望中选择了一条绝路,而不愿在这个她无力改变个人命运的世界里继续痛苦地活下去。生活在男权话语主宰的社会中,没有婚姻自由,没有个体的自主权,甚至周围没有任何一个能在她精神的觉醒中给予引领的人,她终究还是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用自己的死表达内心渴望突围桎梏的意识的觉醒。这用丁玲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我的小说就不得不充满了对社会的鄙视和个人孤独的灵魂的倔强挣扎。”她书写了阿毛的痛苦挣扎与倔强的自我生命的终结,来展现在历史夹缝中女性觉醒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的。

2 丁玲中期女性意识的转变

而《我在霞村的时候》则是丁玲在延安时期的代表作,写于1941年,过了十多年后的这篇小说展现的是与《阿毛姑娘》截然不同的故事和人物。虽然故事的背景仍处于最现实的基层生活,但这时的丁玲无论是在写作手法、思想感情还是女性意识的表达都趋于成熟。这里描写的贞贞是一个勇敢而坚毅的女性形象,她逃避父母包办的婚姻,虽然沦为日军军妓却并未因此自暴自弃,反而坚强的活下来并为党暗地里传递情报。在塑造贞贞时的丁玲与《阿毛姑娘》时期的丁玲在女性意识方面是不同的,或者说是已从原来的迷茫彷徨走向了成熟。

丁玲写“贞贞”时,赋予了她已经觉醒的女性意识,拒绝父母的包办婚姻,向往自由,她甚至跑去教堂里只为躲避父母的强制包办。但比之阿毛的切身经历,贞贞并不是一个幸运的姑娘,美丽的少女其实曾是个慰安妇,在花季的年龄被日军掳去成了人们鄙夷“丧失气节和贞操的无耻的”军妓。但偏偏这篇小说中作者没有重点强调贞贞内心的煎熬与苦痛,她笔下的贞贞在经历这一切的同时,成为了一名地下情报传递员,她洒脱、坚强、无视周围的声音,归来之后也并未以此为耻进而一蹶不振。她为自己对革命的贡献而骄傲,为自己没有在外人的鄙夷中堕落而骄傲。她不期望得到村人的尊重与理解,或者说这些人的理解与尊重根本就不重要,一切都是她个人自主意识的选择与决定。

作者用了“贞贞”这个名字,其中就含着作者的女性意识的树立,即贞贞是贞洁的。她的经历并没有让她失去贞洁,因为作为一个女性,她的内心的坚贞才足以影响她这一生的价值和意义。正如在革命者马同志的眼中,贞贞是个了不起的姑娘,别人嘴里她的所谓“耻辱”在丁玲的笔下具有崇高性。作者在写她时说她的眼睛“被灯光和火光照得很明亮,就像两扇在夏天的野外屋宇里的洞开的窗子,是那么坦白,没有尘垢”。

她的内心是有酸苦的,这种酸苦味让她对人生有了一个较为透彻的认识,因此拒绝了所有人看来所谓最好的安排,如嫁给夏大宝,她不想用一种近乎逃避的姿态去面对这一切。毕竟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即使她真的嫁给了夏大宝,周围的非议也会伴随终身,自己也不会重生。因此小说结局是她决定要去延安治病、学习,她也决定在延安开始真正新的生活和人生。这是时代氛围下丁玲对女性意识觉醒一个比较光明的预想。

3 丁玲女性意识发展的原因

写《阿毛姑娘》时,丁玲正处在社会大变革的历史夹缝中,阿毛和丁玲一样,既受到社会传统文化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又避无可避地被开化的现代文明所吸引。因此,丁玲早期小说中的女性在这两种文化的碰撞、冲击中展现出女性意识的觉醒与不成熟,展现了她们丰富而复杂的内心世界。而在写《我在霞村的时候》时,她已经身处延安,因此在研究这篇小说时就避无可避的要考虑革命历史背景的影响。身处革命中心地的丁玲,在写《我在霞村的时候》时,女性意识已经逐步趋于成熟,因此对于贞贞的塑造,在精神层面展现出完整的指导意味。

《阿毛姑娘》时期的丁玲处在历史的巨变中,她如同笔下的阿毛一般在痛苦地思考女性的生活疾苦与生存命运。并且因为女性意识的觉醒仍处于初步形成阶段,她对于女性生存话语权的确立并没有一个很积极的态度。她只能在在一种超越性别意识的境界里,将女性看作独立的个体,试图突破千百年来男权话语牢笼的桎梏,在周围环境的压力下开拓出与男性相平等的女性的生存空间。而在《我在霞村的时候》里,她突破了《阿毛姑娘》时期对于女性命运的迷茫,着力为贞贞也为所有女性开拓出了一条摒弃旧的一切,而寻求独立话语空间的新路。在这篇小说中,丁玲展现里真实自我的鲜明印记,她的独立的女性意识开始散发成熟而炙热的光芒。

参考文献

[1]丁玲:小说精选[M],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1年

[2][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陶铁柱译),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7

[3]秦弓,丁玲前期创作的女性主義阐释[J],中国文化研究,1997年03期

[4]胡明贵,丁玲创作中女性意识与政治意识的消长[J],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学报,2009年01期

[5]蓝棣之,女性的愤懑和挣扎——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我在霞村的时候》解读,贵州社会科学,1998年第4期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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