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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瓦尔登湖

2017-10-29侯萍

时代青年(上半月) 2017年10期
关键词:巴库尼娜亚历克斯

侯萍

尼娜逐渐发现,自己深爱的是一个湖——瓦尔登湖,并且远远胜过爱一个人——任何一个人。

1854年,自从梭罗写的《瓦尔登湖》一书问世以来,全世界的文学香客纷至沓来,圣化了这个虽然美丽却不足为奇的小湖。正如土著野人在湖边踩出了小路一样,梭罗与他的崇拜者也踏出了从康科德到瓦尔登湖的四英里林间小路。

11月中旬的瓦尔登湖,正值秋冬相交之际,景色格外醉人。摇曳于枝头的树叶,有的还青里泛红,有的已由酒红变成了柠檬黄。一些较早飘落入水的秋叶,被涟漪推向湖边,镶起了一条深浅渐变的香槟色滚边。湖水清澈见底,映着森林和天空。梭罗眼中的“水天相接,融为一体”,不正是“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唐诗意境吗?

清晨七点,太阳刚刚升起,越过湖东的一群树冠,先照亮了西边的树林和湖岸。瓦尔登湖的岸,经过不规律的湖水涨落,清理得非常整齐,完全得自大自然的铺砌。瓦尔登湖不同于别的湖泊河流,水位不是每天都会涨落。梭罗说,有时最高水位会持续一年左右,沿湖步行颇为不便。今年深秋的瓦尔登湖,水位高低恰到好处。整齐的圆石半隐半露在湖水中,夹带着沙砾的湖滨土路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背影。

这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头戴一顶毛线编织的帽子,花色大披肩裹住了上半个身子。这个清晨,走湖的女人,没有带包,也没有牵狗,就一个人静静地环湖而行。

她叫尼娜,来自华沙,像成千上万的追梦人一样,千里迢迢来到了瓦尔登湖。但是尼娜与来来往往的朝圣者不同,她留了下来。光阴荏苒,转眼就是几十年。尼娜在这里完成了高等教育,走过了结婚生子的历程,收获了世人眼里的成功,但她的梦依然在继续……

尼娜有个儿子名叫亚历克斯,在温哥华求学时爱上了一个巴黎女生,毕业之后便一同去了巴黎,从事艺术设计工作。尼娜说,他们没有在巴黎圣母院举行婚礼,双方之间只有一个爱的契约,为期十年,爱则续签,不爱便友好分手。尼娜尊重并同意了亚历克斯的选择,她认为尽管父母是给予孩子生命的人,但不应该是孩子的决策人,孩子有权选择自己的人生,就像當年梭罗选择走进瓦尔登湖的林地中一样,也像尼娜当年选择留在瓦尔登湖畔一样。

然而,尼娜就是尼娜,既不是梭罗,也不是亚历克斯,她一直坚持追求自己的梦想和人生。她没有像梭罗那样自己劈柴伐木盖屋种豆,也没有像亚历克斯那样,喜欢坐在巴黎的花神咖啡馆里画设计图。尼娜逐渐发现,自己深爱的是一个湖——瓦尔登湖,并且远远胜过爱一个人——任何一个人。

夏天来了,尼娜几乎每天都在湖里游泳,将自己完完全全地投进爱湖的波心里。于是,她的心窝,她的肢体,与湖的波心、湖的水体,因为彼此的爱而融合在一起。尼娜畏凉,喜欢温度适宜的水。在风起水寒的日子,她便一圈一圈地沿着湖岸走,幸福满足的感觉没有一丝一毫的减损。

尼娜知道,只要老天愿意,瓦尔登湖便会永远存在;同样只要她愿意,湖也永远不会离开她,但她有时会离开瓦尔登湖——这也是她的选择之一。每年圣诞节一过,尼娜就要飞往巴库,作为志愿者为一个国际组织工作半年。巴库以前是古丝绸之路上的一座名城,现在是阿塞拜疆的首都。这个高尚的工作,虽然是尼娜自己的选择,但仍然难以排遣她的乡愁。她的乡愁从东欧与西亚的十字路口,长长地抛向远方那油松环抱的瓦尔登湖。

尼娜在邮件里写道:“我工作很忙,进展顺利,但还是不由自主地数日子,还有五个月就要回去了。我想家也想心爱的湖,归期一到,就是可以游泳的夏天了。”这是写给我的邮件,缘起梭罗的《瓦尔登湖》。在我揣着这本书寻找瓦尔登湖的途中,与尼娜不期而遇。一本书让我结识了一个朋友,这个朋友牵着我的手,我们一起去了瓦尔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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