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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瓷莲花尊

2017-10-28王超

文物鉴定与鉴赏 2017年10期
关键词:佛教

王超

【摘 要】出土于南京灵山南朝大墓的青瓷莲花尊是六朝博物馆的明星展品之一,它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存世莲花尊中体型最大、制作最精美的器物,被誉为“青瓷之王”。在举国崇佛的南朝,这种成对的青瓷莲花尊应是用来礼佛的陈设供器。

【关键词】青瓷莲花尊 六朝博物馆 佛教

在南京六朝博物馆的展厅中,陈列着数量众多、造型各异的六朝文物。其中青瓷莲花尊以其高大优美的造型、华丽繁缛的装饰、精致细腻的工艺吸引了广大慕名而来的观众,成为六朝博物馆最具代表性的“明星展品”之一。

20世纪70年代,在南京东郊麒麟门外灵山南朝大墓出土了一对造型相同的青瓷莲花尊,其造型雄伟庄严,装饰富丽华美,是我国目前所发现的同类器物中最大、最精美的一对,出土后即受到国内外考古文博界的广泛瞩目,赢得了“青瓷之王”的美誉。目前,六朝博物馆展出的是其中的一件。青瓷莲花尊通高85厘米,口径21厘米,底径20.8厘米,最大腹围129.5厘米。胎色灰白,釉色青绿,喇叭状口,长颈,椭圆形腹,圈足。上有莲瓣形盖,盖内为子母口,盖顶中央有一方形钮,钮四周堆塑肥厚短小的覆莲两层,周边饰竖立的三角形锯齿状变形莲瓣一周,整个器盖形似僧帽。尊口外有对称的横系一对,肩部有宽厚的桥形竖系六个。莲花尊通体遍施划花、贴花和刻花纹饰,颈部以凸弦纹间隔,分为三段。上段贴饰飞天五人,长脸,不露足,手作捧物状;中段堆塑六个人物形象,均一腿前伸,一腿后屈;下段贴附对称的二龙戏珠和忍冬、莲花图案各两组。腹上部饰模印重瓣覆莲两周,其下饰贴花菩提叶一周并刻画瘦长莲瓣纹一周,莲瓣下垂,瓣尖上翘。腹下部饰仰莲纹两层,圈足如一喇叭座,饰覆莲纹两周。各层莲瓣均向外翻卷,丰腴肥硕。整件器物在层层叠叠的莲瓣纹装饰下,显得华丽繁缛,气派非凡。在一件器物上,将不同形状、不同大小的莲瓣运用不同工艺手法进行装饰,或覆或仰,或高或低,巧妙穿插,上下呼应,创造出完美的艺术造型。且在器物适当的位置辅以飞天、忍冬等其他装饰,使得整个器物装饰风格灵动而不呆板。

莲花尊通体遍施青绿色釉,莹润如玉,青翠欲滴。釉层很厚,挂釉处呈半透明玻璃状,晶莹明亮,使莲瓣显得生机盎然。胎釉结合如此牢固,器形如此巨大的器物历经多年埋藏于土中却没有剥釉现象是十分少见的,这也说明了当时制瓷工艺已经达到了相当惊人的水平。整个器物将堆塑、刻划、模印等多种技法施于一体,造型端庄宏伟,装饰华美瑰麗,它的烧造成功反映了南朝制瓷工艺的巨大成就,在中国陶瓷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关于青瓷莲花尊的用途,学界存在不同意见。一度有人认为是酒器,主要依据是从古代青铜器中“尊”的用途定义引申而来。《说文》中将“尊”定义为“酒器也”,字亦作“罇”,这种说法显然是站不住脚的。南朝时期佛教盛行,梁代佞佛之风更盛,佛教的五戒“不杀、不盗、不淫、不欺骗、不饮酒”成了佛门至高无上的戒律,对寺院僧尼和众多佛教信徒具有严格的约束力,从这个意义上看“酒器”之说断难成立。而且莲花尊体型巨大沉重,器物的内壁不施釉,极不光滑平整,也足以说明它并不是日常生活中的实用器物。

大部分专家的观点倾向于认为这种成对的青瓷莲花尊是一种用来礼佛的陈设供器。南朝佛事活动盛况空前,梁武帝佞佛更是超过了前代任何一位帝王。在他统治南朝的四十八年中,他把佛教抬高到了“国教”的地位,他广建佛寺,多次在佛教聚会上讲经,广做所谓“功德”事,甚至四次舍身同泰寺,几乎可谓以佛法治国。佛教艺术也广泛地兴盛和流传开来,其主要装饰纹样就是莲花。莲花与佛教有着源远流长的密切关系。自从佛教创立以来,无论中外僧侣和信徒都赋予莲花特殊而神圣的意义,佛经称“莲经”,佛座称“莲台”“莲座”,佛寺称“莲宇”,僧人所居称“莲居”,袈裟称“莲花衣”,莲花形的佛龛称“莲龛”等。据印度史诗《摩诃婆罗多》所述,天地开辟之始,毗湿奴的脐中生出莲花,花中坐有梵天,创造万物。佛教修行中须经投胎莲花,“化身净土”方能达到目的。“十地菩萨”也是“坐宝莲花王座”之后成就佛道的,因而莲花是佛教修持圆满成就的标志。

南朝时期,由于佛教的影响,信佛民众的增多,手工业者将佛教艺术吸收并应用到日用器物上,当时大量出现装饰莲瓣纹的碗、盘、盏托、罐、尊等青瓷器就是这一现象的反映。莲花图案的盛行和当时的宗教信仰分不开,佛教在这个时期取代了儒家阴阳谶纬的地位,也排挤了尚未成熟的道教。在佛经记述和佛教故事传说中,莲花因其具有洁净高雅的品格,与佛教提倡的超脱尘世的出世思想颇为契合,因此被佛教徒奉为“佛门圣花”。在佛教艺术中莲花代表“净土”,寓意吉祥,象征“自性清净”。《六度集经》中有这样的句子:“心犹莲花,根茎在水,华合未发,为水所覆。三禅之行,其净犹华,去离众恶,身意俱安。”虽然早在先秦时期,屈原就在其赋中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自喻,但莲花的形象对艺术并没有形成大规模的渗透。只在佛教东来之后才出现这种状况,它进而和中国传统的莲花形象相融合,成为中西合璧的形象适例。由于莲花原先的高洁内涵被佛教赋予了新的圣洁意义,手工业者们不但将它那富有装饰意味的花、果实、茎、叶图案应用到了有关宗教的建筑和艺术品中(如莲花纹瓦当、莲花纹砖等),而且将它作为瓷器等日常生活器物上普遍采用的装饰题材。南朝时期,莲瓣纹的盛行是佛教为大众接受并深深植根于民间的反映。东晋以后,江南大规模的佛教寺庙兴起,作为意识形态在实物上的反映,江浙地区南朝墓出土带莲瓣纹的器物也特别多,这与当时江南地区佛教的昌盛有密切关系。南朝时期大量以莲瓣纹为装饰的瓷器的涌现,使陶瓷界常以莲瓣纹作为鉴定南朝瓷器的重要依据。这类装饰可分为仰莲和覆莲两种,仰莲多饰于碗、盘等小件器物的内外壁和内底。覆莲一般饰于壶、罐等器物上。这种装饰风靡了整个南北朝时期,直到隋唐仍有保留。

除了遍饰全身的莲瓣纹外,这件青瓷莲花尊上的辅助纹饰有“飞天”“忍冬”“菩提”等都与古代佛教有关。“菩提”在佛教中寓意大彻大悟、明心见性;“忍冬”寓意人的灵魂不灭,轮回永生;飞天是佛教中的歌舞神和娱乐神。综上所述可得出结论,在用途上,青瓷莲花尊作为佛教供奉之器是大致合理可信的。

青瓷莲花尊是南北朝时期的特有器物,因其器形高大、装饰繁缛而备受珍视。目前见诸于正式资料发表的莲花尊仅有20余件,大多出土于等级较高的墓葬,且常常成对出土。除南京灵山大墓出土的这对“青瓷之王”外,最为著名的是河北景县封氏墓地出土的4件(分别出土于封子绘墓和祖氏墓中,每墓出土2件),器形和纹饰与灵山大墓出土的青瓷莲花尊相似,通高54.4~67厘米,其中2件器盖缺失。目前这4件青瓷莲花尊分别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中国国家博物馆和河北博物院。此外,山东淄博和庄村北齐墓出土的1件青瓷莲花尊也常被提及,该尊缺盖,高59厘米,青釉略泛黄,釉色光亮莹润,装饰风格较简洁,莲瓣为单层,并无堆砌之感,现藏于淄博市陶瓷博物馆。与南京灵山莲花尊器形及纹饰特征基本相似的还有河南上蔡出土的1件青瓷莲花尊,高49.5厘米(缺盖),除遍体通身饰仰覆莲瓣外,亦有飞天、佛像等辅助纹饰。这件莲花尊釉色极美,青翠欲滴,局部为黄绿色,釉层较厚,有细小的冰裂纹,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湖北武汉附近的南朝墓也出土过几件青瓷莲花尊,尺寸稍小,通高30~43厘米,分别藏于湖北省博物馆和武汉市博物馆。

作为六朝都城,南京地区出土的莲花尊也并不是只有灵山大墓这一对。早在1958年,南京宋家埂就出土过1件青瓷莲花尊残器,其颈部以上和足部残缺,残高29.7厘米,茶绿色釉,器身饰仰覆莲瓣及忍冬纹,现藏于南京博物院。1985年,南京六合横梁东吴村也出土了一件青瓷莲花尊残件,亦是颈部以上残缺,残高50厘米,肩部有系,颈部贴塑圆形的兽纹图案,器身堆贴的莲瓣规整工致,虽是残器,仍显得雄伟厚重,给人以富丽端庄的视觉感受,现藏于六合区文物保管所。

综合对比下来,南京灵山南朝大墓出土的青瓷莲花尊,仍是迄今为止发现的存世莲花尊中体型最大、制作最精美的器物。如今,它静静伫立在六朝博物馆二楼“六朝风采”展厅的一隅,以其不凡的身姿、苍翠的釉色,为纷至沓来的观众们讲述着六朝青瓷的故事。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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