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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江抗日史话

2017-10-18吴文生

参花(下) 2017年10期
关键词:汤池庐江鬼子

◎吴文生

庐江抗日史话

◎吴文生

庐江,地处江淮之间,北临巢湖,南近“黄金水道”(长江),西倚大别山,境内险山危峰星罗棋布。由于区域独特,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上世纪日本军血腥魔爪伸向这里时,不畏强暴的庐江人,不甘做侵略者的“顺民”,用热血谱写出一曲曲悲壮而动人的抗战之歌。

一、“下流山”上的流寇

盛桥镇西有个海拔一二百米的下砾山,亦称“下流山”,一九四一年三月三十日开始,此山被日本强盗霸占两年之久,山民受尽残害,苦不堪言。

下流山,镇守庐江的东大门,与无为的皇姑村“连锁”西面巢湖,是抗战要地,原先由国民党五二八团某连把守。一九四一年三月二十八日,日军六二五联队一部侵略军从巢湖窜至岸上进犯盛桥,守军黄连长带一个连的兵力奋力迎战,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败退于焦湖。尔后,鬼子将另一路攻无为皇姑的士兵抽调过来,二股合一,合围镇内守军,大炮狂轰滥炸,国民党兵被炸得溃不成军,溃逃至镇西。回撤中山尾大坝被炸,洪水挡住退路,大部分国民党兵被炸死,余下三两个散兵隐藏于西山树林里,又被伪军告密于小鬼子,全部被歼。三月三十日,鬼子已分布在盛桥街、止马岗、夏砾山、塔山等地,日军在夏砾山成立总部。

太阳旗斜插下流山,盛桥大地一下变得暗无天日,遭受炮火袭击的镇上一百余户街民及四五户地主纷纷逃离家园。他们躲到七八里外的田地山林和白湖边境避难,又受到土匪百般骚扰,不能安居,想返镇上,又怕日军残害。当时他们的处境真是“山上有狼,山下有虎”。后来镇上成立了为鬼子服务的日伪盛桥自治会,由当地人组成,他们出头去日军司令部领了良民证,给逃回的人每人发一张。自治会的使命是:为日伪军催派民夫买送生活品、汇报情况,开设商行,从当地廉价收买农产品,运送到芜湖、南京去卖给日本人,兑换高价的日本商品,如布、盐、糖等带回出售。此外,还替日军办“慰安所”,威诱五名乡下青年妇女,供日本军蹂躏。自治会为鬼子做了许多令人痛恨的事。

驻扎山上的鬼子,强拉民夫替他们修工事。据参与施工的魏元友说,鬼子先让他们在山上挖一暗沟,深约七八尺,从山脚通往山顶,鬼子上下山,神不知鬼不觉。再在下流山西北两侧峰各筑碉楼,鸟瞰焦湖和白湖。还在盛家桥、上街头、叶龙岗各筑一座碉楼,内住黑头鬼子,环街驻防。整座大山都有铁网防护,系上“响铃”,一碰就响。鬼子还让民夫拆祠堂毁民房,伐光板桥林两人合抱的古树,在山间谷地,建军用房几百间,红楼院一所,供鬼子宿食享用。在下流山,鬼子大耍流氓,常捉村妇上山奸淫。一日,陈德华之父见一村妇被强扭上山,愤愤不平,怒骂两句,当场被鬼子监工刺死。魏老怒不可遏地说,鬼子视中国人如草芥,任意宰割。一次,山民孙宗海被逼送藕到鬼子工地,归途中在与下流山连体的山泡乘凉,日军视为密探,举枪打死。山泡也是敌人的“打靶场”,孙无辜当了回日寇的“活靶子”。 日军凡认为对己构成威胁的,不是打枪就是打炮,一遇山下三五成群的百姓,非遭山头炮击不可。一回,新四军趁街上唱戏散发传单,岭上鬼子发现后突然开炮,第一发炮弹在戏台附近爆炸,一条大牯牛及牵牛的牧童被炸死。紧接着第二发炮弹在戏台中央开花,看戏的群众惊得跑的跑,躲的躲,哭的哭,叫的叫,一片混乱。鬼子两轰八炮,死伤十余人。那时,盛桥举办婚丧嫁娶,都得事先向山头鬼子通报,否则炮击无商量。

下流山,岂能成为日寇打压盛桥人的炮台?地方抗日小分队在中共秘密党组织负责人张应仙的领导下,配合新四军七师黄炳光团进行反扫荡,经常出没在沦陷区,偷袭日军。盛桥涌现出许多抗日英雄,可歌可泣的感人故事比比皆是。镇上郑奶奶告诉笔者,鬼子来后,她的新四军丈夫左家根班长就跟随着姚麻子队长在沐集、板桥、田埠一带打游击。他们白天出去,夜晚偶归,捉汉奸,摸鬼子岗哨。止马岗一个站岗的胖鬼子就被他们白天用麻袋套头,干掉!与鬼子周旋,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一日,一帮鬼子来捉左家根,一队人马悄悄接近她丈夫的藏身地——一所破庙里。机警的左班长见势不妙,逃了出来。他被鬼子追至盛桥车站,闪躲到战友陈三爷家。陈赶忙把他藏于山芋窖内。鬼子随后赶到,硬要陈三爷交人,鬼子把陈绑吊起来逼问,火烧得屁股起水泡,陈咬紧牙关,誓死不说,鬼子无奈松绑。随后鬼子又赶到左家根家,将他老婆带到伪军的碉楼里审问,折腾一宿无果,次日被人保释出来。事后,左班长得知出卖他的是内部一个奸细,很快伙同姚队长将那个向鬼子告密的叛徒干掉。左在那次除奸战斗中腿肚中弹。这些抗日勇士用血肉之躯,誓死保家卫国,驱赶日寇。

一九四三年七月七日早晨,已是强弩之末的日寇像疯狗一样,仓皇逃窜前炸毁了碉楼和营房。在下流山上下掀起的最后一股股浓烟消失了,下流山人民从此重见天日。

二、新河岸上的较量

新河,上通三河,下达巢湖,这条运输通道曾被小日本的黑皮艇、汽油船占领。盘踞在三河的日军用船将枪弹、物资运往巢县、合肥等地的同时,还时常在沿途上岸打劫。守候在庐江北大门的同大人曾用血肉之躯筑起铜墙铁壁,阻挡日本强盗的侵犯。

村民孙有为老汉诉说通杀鬼子的经过

一九三八年农历五月初四和初七,日军先后两次泊船新河渡口,上岸抢劫奸淫,见人就杀,弄得那一带老百姓四处躲藏。一次,藏在灌木丛里的孙为应老人,亲眼看见两个鬼子穿一身黄皮子,背着一杆亮闪闪的刺刀,挂着太阳旗,闯进一农户家,尔后刺刀上捆着两只鸡,晃晃悠悠地走了。

小鬼子认为农民逆来顺受,好欺负。一日,日军把汽油船靠在新河渡口,三个鬼子上岸枪都没带,来到东湾村肆无忌惮地乱窜。他们在高先仓家捉住了他尚未来得及躲藏的三十一岁的妻子,欲行奸污。他妻子拼命挣脱,逃出来后大呼大叫,被躲在稻田里干活的村民听到。孙为应发现鬼子没带枪,喊道:“伙计,我们去把他们干掉!”高先仓蹿上田埂,孙为应、孙家长等好几个农民手拿铁锹、锄头,一拥而上,齐声呐喊:“打死鬼子!打死鬼子!”鬼子见势不妙,拔腿就跑。一个鬼子按原路跑了,另两个鬼子被拦截,奔在稻田埂上的那位矮胖子,惊恐得频频回头,一不留神滑坐到水田里,抢先赶到的孙为应上前就是一铁锹。鬼子举起手里的大弯刀欲待还击,及时赶到的高先仓一锄头勾去,军刀打落。两个村民好一番痛打落水狗,将鬼子打死。跑在沟渠埂上的那个瘦高个儿,被一沟渠水挡住退路,欲跳沟逃脱,无奈两腿吓得发软无力,“啪——”未蹿过去,趴在沟沿,举刀回眸间,手执七八寸长“花枪”的吴怀杨就已赶到,纵身跳了过去,锋利的枪尖刺向仰面躺在蒿草里的鬼子,令那家伙一命呜呼。

农历六月二十八日早晨,日军疯狂报复。他们从三河据点拉来一船鬼子,村民早早躲开,连夜逃走。只有在大地主吴楚南家帮工的孙家尚为吴楚南看家没走,被鬼子打死在河滩上。还有替主人看家的孙家善、高本应和未逃离的孙家柱仨人,被鬼子活捉到三河鬼子某中学,一番审问无果后,全部被杀害。鬼子气急败坏,离庄前放火烧屋,从上东湾烧至下东湾,一二百户五百余间房屋化为灰烬。次日,日军又到胡家湾小郢子搜人,追问谁打死两名日军,见空村无人,又烧房屋。片刻后,伪军诈称鬼子已走,诱出躲藏在田野里的村民。被逮到的村民谁也不说,结果又有六人被日军打死,十六户人家房屋被烧掉。

十天之后,一只汽油船被“土匪”魏政之打沉,一个日军逃到沈家墩塘里躲藏,被五十多岁的佘大姐发现,和她家隔壁的孙老奶奶一起,拿起斧头和铁锹,将这个日军砍死。以后,当地群众一遇到日军人数不多时,就袭击他们,日军不敢轻易在新河上岸。

三、汤池镇上的枪声

鬼子在汤池停留的时间不长,但开向无辜百姓的枪声不断,起先有枪声回击,但很快销声匿迹。

一九三八年六月十五日午后,日本侵略军约四百余人从舒北干汊河开到舒庐接壤处的荷包山下,与驻军国民党川军杨森部队发生战斗。川军伤亡百余人,沿山向庐江、无为溃退。日军于次日从荷包山来到汤池,经黄木岭去桐城大关,在傅家井屋枪杀了农民沈成道的母亲,又打伤莫家屋子莫家勤的母亲,当时汤池的居民纷纷逃避。日军一到汤池街头,恰遇酒醉未走的王麻子,将其枪杀。到了中街,给某店老板看家的柏大典未走被捉,被剜去双眼,又被用刺刀戳耳朵。然后,日军将店内洗劫一空。

日军到离汤池不远的黄家老屋,枪杀四人,打伤一人。据当地人介绍,打死的人中有一个叫黄传锡的,鬼子进村时未来得及躲藏,日军要他搞吃的搞粮食,他拒绝提供,且躲躲藏藏,被日军举枪打死。另一个叫李家基的,日军要他找花姑娘,他没理睬,被打死。第三个叫黄传宝,在外帮工,日军唤他送挑子,他拔腿就跑,被日军瞄枪打死。村民黄自才年迈体衰,日军将其捉住,要他带路,他不从,胳膊被一枪打断。汤池镇上的朱正由被捆到大关枪杀,其叔朱正绍于黑山避难,遭遇日军迎头枪击。鬼子进村,遇人就杀,谭仓保的王保财在家中被捉,遭遇刺刀穿喉。果树灯草凹的束仁忠,腹部中弹身亡。江冲的程永益和日军路中相遇,被强迫当挑夫,他不从还躲闪,遭子弹追身……当时附近被杀害的群众,还有林章宽及鲍登朝等,总计二十一人遇害。日军在东汤池及附近村庄还掳去衣物,杀死牲畜不计其数。对手无寸铁的居民,日本军用刀戳胸、剖腹、砍头,手段极其残忍!六月二十一日,日军沿着大马槽山翻过黄茅岭,经虎洞、柯坦到桐城大关向南而去。日军在汤池期间枪杀无辜平民好几十人。

为了扼制住侵华日军相继攻陷皖中各县及淮南铁路沿线,汤池被洗劫后的次年五月中旬,经中共中央批准,在庐江东汤池成立了新四军江北指挥部。指挥部曾在东汤池月形地召开千余军民抗战联合大会,还惩办了县内不抗日的国民党头目。桐庐无为巢县等地的对日作战,巢县蒋家河口伏击战等许多抗击鬼子的战役,都是该部号召发起的。

四、庐城上空的黑鹰

汤池、新河、盛桥先后被日寇的铁蹄践踏,但日军一直未敢入县城。庐城四周山丘合围,有“锅底牢”之称,鬼子害怕深陷其中。因此,整个皖中地区,只有弹丸之地的庐江县城没有被占领,但日军却多次从占领地芜湖飞机场飞来轰炸机对该城狂轰滥炸。

一九三八年五月十日下午,日军三架飞机,排列成品字形,由西往东,低飞窜入庐江城上空。“哒哒哒”一阵机关枪扫射声后,一敌机俯冲下来,“轰轰轰”几枚炸弹投下,冒起一团又一团黑色浓烟。然后,敌机调头朝东南方向飞离,那是敌机首次轰炸庐江城。一目击者清楚地记得:鬼子首枚炸弹落在大西门,几间民房变成废墟,有一个妇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在弹痕下找不到尸首……

次日,传闻鬼子欲进城,在雨中,平民在泥泞路上逃难叫苦连连。此后,时常传言鬼子进城,城民闻风而动,西门桥张平奶奶说,大家成了惊弓之鸟,寝食不安,妈妈给她家儿女们每人缝制一个布袋系在腰间,内装炒熟的蚕豆,随时准备逃难时食用。

日军为了侵占盛家桥,又在一九四一年二月至七月,共七次轰炸庐城。西门岗一位老人说,鬼子炮弹五花八门,炸弹威力巨大,孙家牌坊附近一口石栏井框,被炸飞上了天。夹塘埂遭遇一枚“铲地皮”,堤上一排小树齐刷刷地被放倒。牌楼、祠堂庙宇等建筑被投下的“牛黄弹”烧为灰烬。在牌楼前的黄奶奶,背后被溅一身“牛黄”。一个孩子刚从防空洞探出头来张望,头颅被炸飞。老城区李奶奶说:“为了躲避突如其来的偷袭,他们整天躲在防空洞不出来,家里白天不敢生火做饭,晚间才敢生火冒烟。连续在防空洞住,因潮湿,有人身上长出湿疹,又痒又痛。”

鬼子最后三次轰炸庐城是一九四二年四月七日、七月八日、七月二十五日,其中不少新建的房屋又被炸毁,数人伤亡。

天上敌机轰鸣,地下抗日轰轰烈烈,人们以不同形式抗日,有的加入县抗日组织——庐江动委会,积极宣传发动;有的要求参加人民武装——新四军,直接打鬼子去。群众抗日热情高涨,当时不抗日的庐江县长李治强,庐城人在新四军的配合下把他赶下台,由省委派来的翟宗文就任庐江县长,与新四军四支队以及国民党庐江县党部商定,共筑抗日民族统一堡垒。对当时投敌卖国的汪精卫,青年学生塑泥像套铁链,示众于环碧公园。失学青年夏则然,跨出校门胸前就别枚“动委会”徽章,担任文书,终日埋头刻字、印刷,后加入了新四军。那时很多人都是在民族生死存亡的关头投入抗日洪流中去的,中华大地一股强大而不可阻挡的力量将鬼子最终赶出国土!

(责任编辑 宋倩)

吴文生,笔名吴雨,系合肥市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管乐艺术家协会会员,合肥市舞蹈家协会会员,庐江县宏瑞艺术团演出人员,金牛镇金声笛子协会会长,金牛小学春笋文学社社长兼校报《春笋》主编。二十八年笔墨生涯,有三百余篇(首)诗文见诸报刊;固守三尺讲台三十余年,课余坚持把笔影留在孩子们的习作里,创社办刊事迹见诸多家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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