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联合国特派记者  李秉新  ●任重  柳玉鹏

“如果朝鲜继续走核发展之路，那么我们别无他法，只能将它完全摧毁”，美国总统特朗普19日在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中的第一次演讲，可谓语出惊人。在演讲中，他重点指责了朝鲜政权及其领导人，并发出今年以来最严重的警告。除了敦促中国和俄罗斯加强对朝鲜制裁外，他还表达了对乌克兰局势和中国南海局势的“关注”。不仅如此，他借机炫耀了美国自他主政以来的“欣欣向荣”局面，列举美国对世界和平发展的“无私贡献”。18日，他还在联合国主持了一场倡导联合国改革的会议，提出“让联合国伟大”，可谓过足了“世界领袖”的瘾。不过，中国、俄罗斯的代表缺席了这次会议，媒体称，这表现出对美国倡议的冷淡。这是特朗普就任总统后首次参加联大，外界关注强调“美国优先”的特朗普，在这个国际多边场合如何界定他的民族主义政策和美国在全球的领导地位。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19日在例行记者会上宣布，中国外长王毅已经抵达纽约，他将出席联大会议并在一般性辩论中发言。

向朝鲜发出最严厉警告

19日一大早，特朗普在推特上预报：“联合国的大日子……上午10点，将有一场给力的演讲”。

按照惯例，美国总统排在巴西总统之后，第二个发表演讲。特朗普在开场白中说，他当总统后，美国表现不错，股市一直走高，失业率创历史新低。特朗普告诉与会的代表，美国不会强求别国接受美国的价值观，但重申他的“美国优先”就是始终把美国放在第一，而且他认为，别的国家也应该这么做。

“我们正处在前景巨大与危机空前并存的时代”，特朗普说，世界一些地方“正在奔向地狱”，流氓国家对全球构成威胁，而美国军队即将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军队。他暗示美国有能力扭转局面。

特朗普对朝鲜、伊朗、叙利亚、委内瑞拉、古巴等一一进行了指责。特朗普称，伊核协议让美国非常难堪。他继续批评叙利亚对平民使用化学武器，同时表扬约旦、土耳其、黎巴嫩收容叙利亚难民。在谈到委内瑞拉时，特朗普称，委内瑞拉、古巴和原苏联的社会主义只能带来痛苦、毁灭和失败。

特朗普说，如果朝鲜在核问题上不妥协，将让美国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选择“完全摧毁”朝鲜。他再次将金正恩比作“火箭人”，称其“正在执行一次自杀任务”，还说这个国家的政府由“一群罪犯”组成。当特朗普向朝鲜发出他最严厉的警告时，会场里一阵骚动。

特朗普表示，一些国家不但与朝鲜做生意，而且还武装和经济支持一个用核武器威胁世界的国家。美国CNBC网站称，“这明显是在指责中国”。不过特朗普称，“我要感谢中国和俄罗斯赞同安理会制裁朝鲜的决议。但是我们还要做更多。是时候所有国家一起孤立金正恩政权，直到他们停止敌对行为了。”

特朗普还在演讲中说，“我们必须消除从乌克兰到南海面临的主权威胁。我们必须尊重法律，尊重边界，尊重文化。”法新社称，这里没有点名中俄，但他所谓的乌克兰和南海问题明显指向莫斯科和北京。

据“德国之声”报道，18日晚，出席联大的王毅与俄外长拉夫罗夫在纽约就朝鲜问题举行双边会晤，强调朝鲜问题必须以和平方式解决。拉夫罗夫强调俄方在朝鲜问题上的立场与中国“完全一致”，再次表示支持中方的“双暂停”建议。

“让联合国伟大”

18日，特朗普在联合国主持了由美国方面倡议召开的联合国改革会议。据路透社报道，特朗普坐在联合国秘书长古特雷斯和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黑莉中间，直言不讳地批评联合国自成立以来至今未能发挥它的真正潜力，“多关注人，少一些官僚（作风）”，他称联合国陷入官僚体制并且管理不善，称“联合国应对每一级管理人员实行问责”。他抱怨联合国经费和人员的增加，称所有改革都应确保没有任何一个成员国“承担比例不相称的负担”。

据《华盛顿邮报》报道，特朗普当天还对联合国在朝核、叙利亚、阿富汗等问题上的作用表示不满。特朗普引用他在竞选时的口号“让美国再次伟大”：“让联合国伟大。而不是再次。这么巨大的潜力，我想我们能做到这一点。”

据《环球时报》记者了解，美国为此次会议起草了一份支持联合国改革的宣言，呼吁各国签署。据“自由欧洲”电台19日报道，俄罗斯和中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并没有出现在联合国改革会议上。“中俄冷落了特朗普的联合国改革计划”，阿联酋《民族报》19日称，中俄没有签署特朗普关于联合国改革的10点声明，这预示着特朗普与联合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不会那么顺利。据福克斯新闻报道，有120个国家签署了这份声明。

据俄塔社19日报道，俄罗斯拒绝了特朗普提出的联合国改革倡议。俄《生意人报》19日称，以俄外长为首的代表团忽视特朗普的相关倡议。俄方认为，美国这一文件是对这个问题持有相似观点的国家的宣言，“但这不是针对秘书长的联合国改革指南”。俄国家杜马国际事务委员会主席斯卢茨基称，特朗普提出的联合国改革计划，是为了建立单极世界秩序，并降低联合国作用的一个步骤。《生意人报》称，俄中法3个安理会常任理事国都不支持特朗普的这一倡议。俄上议院国际事务委员会主席科萨切夫称，正值俄美关系恶化之际，这不是联合国改革的好时机。

与联合国的第一次亲密接触

尽管联合国改革倡议没有得到中俄支持，但特朗普第一天在联合国的表现，还是让美国媒体松了一口气。18日的照片显示特朗普与古特雷斯相谈甚欢。古特雷斯18日在会上也表示联合国改革迫在眉睫。他说，最近有人问他有什么事让他夜不能寐？他回答说：官僚作风、分散的机构、无休无止的繁文缛节。特朗普则在会上对古特雷斯积极倡导联合国改革表示“赞赏”。

此前特朗普与联合国的关系被认为一直比较紧张。他在当总统前曾经批评联合国：“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找乐子的清谈馆。真是悲哀啊！”他还指责联合国“不与民主为友，也不是自由的朋友，甚至不是美国的朋友，却把家安在美国。”

而当年特朗普计划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对面修建72层高的大楼——特朗普大厦时，时任联合国秘书长的安南曾经感叹：他怎么拿到许可的？他的楼要盖起来，将会有很多人生活在阴影下啊。

特朗普成为总统后，对美国每年承担的联合国会费极为不满，一直声称要削减。而古特雷斯在就任联合国秘书长后也毫不客气地警告，如果美国退出其全球领袖角色，会有其他国家取而代之。

《纽约时报》18日评论说，出乎意料，特朗普在联合国的首日亮相可以用“柔软”和“友好”来形容。他表示美国将成为联合国的“工作伙伴”，他甚至讨好联合国人员称，2001年他之所以选择在联合国总部对面建特朗普大厦，“我真的看到这条街的潜力，并以与你们为邻而骄傲。就因为联合国在这儿，这座大厦才成为一个如此成功的商业项目。”

“特朗普竟然与一个多边机构合作——这真是太神奇了，”英国《金融时报》19日引述一名联合国官员的话称，“这与他以前说的话完全相反”。结合他的孤立主义姿态及“美国优先”信条，许多盟友担心他会放弃联合国。不料18日他却摇身一变把自己展示为这个多边机构的拥护者，对特朗普来说，这些积极措辞标志着一个转折点。

花小钱能办大事吗？

从特朗普18日发的推特来看，第一次作为“世界领袖”参加联大的他感觉相当兴奋。他在推特上展示了拍摄的联合国大楼前飘扬的多国国旗，播放了自己在联合国改革会议上第一次发言的录像。他还在推特上向粉丝逐一汇报自己当天在联合国总部的行程。在描述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的会面时，特朗普用了“期待的”、“如此荣幸”等词汇；和法国总统马克龙的会晤则用了“非常大的荣幸”、“伟大的双边会谈”等词汇；而在描述与拉美领导人的晚餐时，特朗普写道：“我们呼吁在委内瑞拉重建民主和政治自由，而且我们希望这一切很快、很快实现！”

然而，媒体的观察就不那么乐观了。“联合国要改革何其难也”，英国广播公司19日评论说，不同的国家和阵营有不同的诉求。美国及其盟友们希望改变联合国系统效能低下、职责重复、机构重叠等现象；一些新兴大国想的是如何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至于更多小国、弱国追求的是减少贫困和改善民生。

美国《基督教科学箴言报》19日称，退出TPP、退出《巴黎气候变化协定》、威胁撕毁伊核协议——特朗普从美国主导的国际条约退出，已经撼动战后国际秩序。此外，特朗普还质疑保护美韩、美日以及北约等美国长期主导的同盟关系，并要求国务院大幅削减对外援助资金。现在，美国自家院子里正在举办全球最大规模的外交盛会，特朗普派出的代表团规模却比以往都小。外界质疑：在全球领导力问题上，特朗普政府能够“花小钱办大事”吗？对参加联大的其他国家来说，他们都想看看特朗普如何调和他的民族主义政策与美国的全球角色，不过他们的感受或许是一个超级大国难以置信的萎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