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珂含

我家里是不养动物的，不管是什么猫猫狗狗，还是什么金鱼之类的，其实原因也很简单，首先是因为我不会照顾它们，其次是因为我有鼻炎，养不得长毛的东西。小时候超级想养动物，可医生连带毛的玩偶都不让我碰，不让我与动物亲近本就跟残忍，可连玩偶都不让碰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于是对医生也不抱有好感了，一次，母亲带我去了一位老中医的家，房子是在小巷里，道路曲折，最终到了他的住处，小门小巷的，我记得那里面人还真多，而且院子里两边都摆着各种绿色植物，最令我惊讶的是他还在院里养了鸟，是大大小小许多的笼子装着各式各样的鸟。我虽不喜欢医生，却也觉得这些鸟多的令我惊讶，虽然十几只各种色彩的鸟被关在各自的鸟笼中对鸟而言十分残忍，但那时的我并不懂得自由两字的含义，只觉得哪怕养不起猫猫狗狗，至少还可以来这里观赏鸟啊！那时，我被惊得顿住了脚步，在那里久久的出神，现在想来，这大概就是最早的一次直击心灵的于动物的经历了吧。

现在仍有时去那老中医那看病，每次去，都会有几只新鸟代替老的鸟，估摸是老的鸟死了，在鸟清丽的啼声中，老中医为我把脉，他慈眉善目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可能是与鸟处久了，他叫的那样温和宽厚。

我知道他爱鸟，可他把鸟关在笼里这样的行为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站在道义的角度指责。他虽禁锢了鸟的自由，但哪一次陪伴不是牺牲掉个人的自由所换来的呢？

我又想起来了另一个人家里的狗，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愛狗成痴，但他家里真的有很多狗，而且经常帮朋友养狗。

我夏天会去他家玩，那天那条本来与我相熟的黑狗对我吼，我正纳闷怎么回事，他女儿告诉我，原来的黑狗死了，他们买了一条与他几乎一般模样的狗。那只黑狗叫黑虎，虽然年年过去，有点老了，可我始终没有想到，它会死掉。

那一瞬间，我很感慨，我认得狗死去了，但是还有新的狗不断地进入那个家庭，就像生命，生生不息，又周而复始。我知道它早晚会结束，却不会因为害怕结束而害怕明天的开始。

我在觉得他对狗的冷漠之时，也回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虽然在狗死后又重新买了一条狗，又何尝不是因为他需要狗？而且至少，他陪它度过了这一生，而我，却因为年幼无知，断送了这一条生命。

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件事了，因为表弟爱买金鱼，我也陪他养过，表弟当时特别天真，认为鱼脏了应该给它们洗澡，那些浑身沾满了肥皂的鱼免不了死路一条。

我不再为自己辩解什么，因为当时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却没有阻止表弟，是我太容易妥协，也是因为我觉得金鱼的生命没什么重要的。如今，我知道了我虽不是刽子手，却是刽子手的一个从犯。

真的很愧疚，然后又想起很小时候的事。那是一只挺大挺白的白鹅，那天下午它还摇摇摆摆的在院内走着，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死。我也不明白，直到现在，我才知道，杀死它并不需要理由。

那时的我太小，还不知道，我只知道院里的一滩血，还有被浸红的桶，一直死去的天鹅，没在它的血里，红彤彤的一片。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惊恐，明明不是干的，却担任着人类的罪行。

然后有一年夏天，我和表弟们从稻田旁赶回了十几只鸭子，表弟们却虐待它们，我出于以往的负罪感，指责了他们，保全了鸭子。鸭子一只只死去，最后长大成鸭的是，只有一两只了，又走失了一只，另一只被舅公买了炖了吃。

我想表弟们会有负罪感的，当初的金鱼，现在的鸭子。他们可能还小，不懂事，但是我相信他们最终会长大愧疚的。虽然不比血债血偿；但是，他们应为自己的无知而愧疚吧。

我知道，我只是接触而已小部分的动物，可我也知道，我还有更长的一生与动物相遇，相伴。我只是希望不要再让这样的悲剧发生，让这样的负罪感困扰着我。与动物和谐相处，珍爱它们生命是那么易于完成，却也那么艰难，我愿意全身心的呵护动物，保护他们。

尊重动物，又何尝不是对自己精神的解脱，又何尝不是对心灵的救赎？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