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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中的一抹青翠

2017-09-15何霜

魅力中国 2017年24期
关键词:悲剧

何霜

摘要:沈从文先生笔下的湘西世界流淌着淡淡的诗意,美丽的翠翠便从这诗一般的画卷中走来,以其灵动、善良和坚韧展现着淳朴、自然的人性之美。作者着力刻画这样一位天真烂漫、不染尘俗的少女翠翠,通过她的成长与曲折的爱情历程,让读者感到人性的自然之美,悲剧的感伤之美,对美好人性执着不弃的坚守之美。

关键词:人性之美;自然性;悲剧;执着;

一、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

那是一片纯净而神奇的土地,那是沈从文先生编织的理想桃花源----依山傍水的小城茶峒。清澈见底的小溪缠缠绵绵绕着这美丽的小城静静流淌,标志性的白塔屹立在山边,好山好水孕育出质朴、美好的人性,唱出一曲悠然的田园牧歌。优美的自然环境塑造了美丽的翠翠,这也难怪翠翠出落得如此恬淡、雅致,正如小说正文所述:“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一对眸子清明如水晶”。历来文学创作中不乏温顺、美丽的女子,翠翠显得尤为特别,她温柔而非弱不禁风,她美丽而又并不艳俗,她的美浑然天成,自然赋予的灵性使其愈发亭亭玉立。

在古朴的边城世界中,沈从文先生力图“表现的本是一种‘人生形式,一种优美、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这里是一个尚且没有受到世俗文明玷污的一片净土,没有明显阶级关系的桎梏,人与人之间的宁静、祥和正如同这高大的山川,碧色的水一般自然而不加雕琢——凡有桃花处必有人家,凡有人家处必可沽酒。即便是世人眼中所不堪的妓女也是那么醇厚,与相熟的人之间,钱似乎可有可无了。作者打造的一片精神家园中,乡亲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撑着渡船,在寒风中,在艳阳下,翠翠的皮肤在阳光的抚慰下愈发黝黑而健康;双目幽深而干净,那是未经尘世沾染的清澈与透亮,与青山绿水交相辉映;她灵动自然如山野间的黄鹿,由内而外渗透出一种自然的美。这种纯净自然的美丽与这片生养她的土地息息相关,作者将山川碧水的灵气渗透于翠翠的心中,蔓延在作者的笔下。“为了住处两山多篁竹,翠色逼人而来”,涌动而出的是那满目翠绿色的生命力,于是,老船夫便唤她为翠翠----象征翠綠色的鲜活与生机。少女翠翠就这样满怀着对世界的好奇、探索生命的些许犹豫与惆怅深深地走进每一位读者心里。

不得不承认,沈从文先生对于环境描写拿捏得恰到好处,翠翠尚未说出一句话,情节结构雏形尚未明了,仅仅从对茶峒小城自然风光的描述中,翠翠的形象已俨然在脑海中生成。眼前仿佛正是一位娇羞的妙龄少女在山光水色中,花香缀满衣角,于煦煦和风中,守望着自己的归宿。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翠翠身上最大的特点就是自然性,作者把翠翠置身于魅力湘西的诗情画意中,没有紧张的故事情节,激烈的矛盾冲突,也并不着意于通过某种刻意的安排去教化读者,叙述发展那么自然而妥帖。一艘渡船、一条黄狗、一对祖孙,日子倒也过得妙里生香,悠哉而从容。同黄狗在家门口的大岩石上静静遥望着天上的云卷云舒,思绪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飘得很远很远……或者在风和气清的日子里,听祖父讲述那些多年以前的故事;又或者吹着用篁竹制成的竖笛,吹起欢快的小曲儿。日子悠长而生鲜,自然的美与少女的娇憨融合在一起,体现了沈从文先生对于湘西自然之美的赞誉和对这淳朴人性的无限向往。

翠翠本身由自然孕育而来,作为超越于历史、经济、政治、宗教、哲学的个体存在,她在自然的怀抱中自由自在地成长着。她从未受过正规的世俗教育,文本中也不曾提及祖父对翠翠的文化教育,由此可以看出翠翠是纯天然的,她是地地道道的“自然的女儿”。漫山遍野的奔跑中,她成长得格外灵动、美丽。大自然的熏陶造就了沈从文先生笔下这一小兽物。古往今来,多少仁人志士惯于把自然作为最完美的形态,达官贵人仕途落败愿意归隐山林,都市物欲腐蚀人性的社会背景之下,文人们力图通过自然的伟力重塑理想境地。沈从文先生将自然对翠翠品性的影响发挥到极致,力图凸显出这份人与自然共生的和谐之美。

二、美好人性背后潜藏的悲剧

文本初始,作者便向我们交待了翠翠的身世,她的母亲未婚先孕,其父母先后自杀,只留下翠翠一人和年迈的祖父,外加一只黄狗生活。这样的身世遭遇为翠翠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色彩。作者以十分苍凉的笔触写道:“在一种近于奇迹中,这遗孤居然已长大成人……”。通过作者的叙述,不难看出,作者将翠翠作为一种“奇迹”,正因如此,作者在翠翠身上灌注了无与伦比的“美”与“爱”,即便她自小父母双亡,依旧成长得天真活泼,那一双澄澈的眼眸仿佛能看穿你我的心,未曾想到任何残忍的事情,不发愁,不动气。

美好单纯的翠翠就这样和秀拔出群的傩送相遇,翠翠误听妇人丑事便误会傩送的好意,反而说出了类似于骂人的俏皮话,之后从旁人口中得知那人竟是二老傩送,心里不由得一阵小鹿乱撞。“傩送二老在茶峒地方不是一个生疏的名字!”仅仅从这句内心独白中,我们仿佛能看到又惊又羞的少女翠翠在那一刻的怦然心动,不谙世事的少女翠翠开始在心里种下了某种莫名的情愫,淡淡的,说不清又道不明,两颗年轻的心悄然开始碰撞…...

这种莫名的爱恋那么美,但是沈从文先生笔下的美却又是如此轻易地稍纵即逝。她描写的翠翠那么美,她笔下的人物都是那么鲜活而善良,但沈从文先生不曾给她们一个完满的结局。爱情是如此的美好,翠翠内心纯纯的悸动荡涤着读者的心,然而现实是残酷的,美好人性背后某种悲剧悄然酝酿……

三年前的端午节,翠翠和傩送之间的惊鸿一瞥埋下了心头上的一颗朱砂痣,三年后的翠翠竟然是孑然一身,兀自等待……爷爷走了,天保意外身亡,傩送怀揣着满满的遗憾和愧疚远离边城这片故土。这样的命运似乎与翠翠自然美好的人性互不相容,而文中处处又潜藏着人对于死亡和分离的隐隐预知。

“潭中的鸭子只剩下三五只,捉鸭人也渐渐的少了。落日向上游翠翠家中那一方落去”。面对如此美的景致,单纯的翠翠脑海中涌现出的竟然是无比可怕的念头——假如爷爷死了?场景转换之后,翠翠无意中听到水手的谈话,某妇人的爸爸身中十七刀而身亡,此时翠翠心中再次出现“爷爷死了呢”的臆测。由此我们可以感受到,即便沈从文先生着力塑造出一个未经世俗沾染的、无比纯净美好的翠翠,即便他不遗余力地为读者呈现出田园牧歌式的湘西世界,在强大的人性深处,对于生死问题的关注似乎与生俱来,人内心中深藏着的血腥暴力看似与淳朴的翠翠毫不相干,但依旧潜藏在边城世界的各类流言与回忆里。endprint

有人说,翠翠的悲剧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怪只怪她太优柔寡断,没有及时明确表白自己的心意,这才徒生之后的一系列事端,翠翠最后的孤独与悲剧是她自己造成的,也间接造成了爷爷和天保的死亡。对于这种说法,我不置可否,却也觉过于理性了。翠翠的成长经历决定她并不具有当下社会中大部分女子风风火火的个性,她始终是淡然的,一缕缕情丝淡淡地萦绕在心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在看到新娘子的花轿会不由自主地艳羡,自己偷偷地独自装扮新娘。毕竟,翠翠从小和老船夫一块儿生活,对着祖父,少女满怀的心事开不了口,四面没有邻居,翠翠的生活圈子从某种意义而言是比较封闭的,翠翠只能依靠自己一点点想象慢慢拼凑出自己心爱之人的模样。在梦里,听着美妙的歌声,她的灵魂仿佛漂浮起来,但她却不知道歌是谁唱的;面对天保和傩送的殷勤,没有任何恋爱经验的她只觉得心如一团乱麻,朦朦胧胧的,欲言又止,她只觉得想哭。

乍一看,翠翠的这种犹豫放在现今社会是不可行的,但我们不能简单地用今天的眼光评判彼时的翠翠,对于这份情窦初开的迷茫是翠翠性格发展中所必经的过程。随着生命的愈加成熟,对于爱情的渴望将会逐渐凸显,但是少女的娇羞让她不敢直言心中的情愫,只能在旁人的只言片语中任两抹红霞悄然爬上脸颊。沈从文先生笔下的翠翠是天真的,天真一方面代表着自然不被世俗污染,同时也暗示着某种无知无觉。她从小在祖父的庇护之下长大,事事习惯听从祖父的安排,因此养成其被动的性格,面对个人的幸福而无法积极努力地争取,固守于爷爷的教导,认为婚姻大事自然是要听从爷爷的意见。每当爷爷问起她的心事,翠翠常常以沉默应对,爱情意识处于萌芽阶段。深爱孙女的老船夫生怕翠翠重蹈覆辙,延续她母亲的悲剧,因此对于翠翠的婚姻大事尤为重视。可是由于种种原因,事实证明,老船夫并不能明白翠翠真正的心意,张冠李戴,为之后发生的悲剧埋下伏笔。但这并非翠翠的错,这是一种性格使然,而这种对于爱情意识的挖掘正是从另外一个侧面再次印证翠翠性格中深深融入的那一抹自然性,对爱情的懵懂、小心翼翼、徘徊始终萦绕在翠翠心头。这一份自然的人性毫无疑问是美好的,但这样一种单纯的美孕育的后知后觉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间接地造成悲剧。我想,作者这样写恐怕是别有深意,美,总是令人忧愁,正如沈从文先生在《水云》中所述:“一切充满了善,然而到处是不凑巧。既然是不凑巧,因之素朴的善中难免产生悲剧。”

诗情画意的湘西世界被无处不在的宿命论所笼罩,故事的情节发展似乎合情合理,却在淡淡的叙述中满溢着悲凉。如果那理想化的、倾注沈从文先生“爱“与“美”哲学的翠翠尚且要面临悲剧的结局,更何况那日益被都市物欲所腐蚀的现代人性?翠翠用她的淳朴和天真追求心中所爱,无奈这一份质朴的情感却时时刻刻被世俗种种误解所羁绊。“新碾坊”是一种物质的象征,那是王团总给女儿的陪嫁物,傩送丝毫没有为其所诱惑,他在种种困境中始终坚守着对翠翠纯净而深切的爱,但这样的爱始终会受到来自世俗的侵扰,“爸爸,你以为这事为你,家中多座碾坊多个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应了。若果为的是我,我要好好想一想,过些日子再说吧。我尚不知道我应当得座碾坊,还是应当得一只渡船;因为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傩送始终坚持着自己的一份初心,却无法全然忤逆父亲,加之哥哥的意外溺亡,他无法面对翠翠,无法从容的再次热切地向翠翠表白心迹。

也许,作者的创作初衷是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但在一次次对都市文明的失望中,沈从文先生尚且不能预知边城这一块净土还能够固守多久的安宁?又或许,它已经开始渐渐土崩瓦解。善良的翠翠就像这湘西边城中尚存的一抹青翠,纵然难逃宿命的安排,始终能够在这其中如同一颗象征至善至美的种子根植在边城一隅,等待着傩送的归来。守望,仿佛变成了一件浪漫的事,执着地守候在边城,将自己等在季节的容颜里,沉淀如莲花的开落。

三、对美好人性的执着坚守

文本的最后,碧溪的白塔坍塌了。翠翠独自一人,和一条黄狗,一条渡船在茶峒小城中静静地生活。一切都是善意的,但命运又总是那么不凑巧,天保和爷爷相继去世,傩送离开了边城。翠翠她要以怎样的姿态继续生活下去?山还是那座山,碧水照旧绕着边城静静地流淌,然而有什么东西似乎不一样了…… 曾经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不得不一夜之間长大,每当想起祖父,翠翠便不由地感到无比悲伤。在和杨马兵的谈话中,翠翠明白了之前未曾明白的许多事情。比如二老那动听、热切的歌唱;天保的死;团总用碾坊为陪嫁物诱惑傩送;顺顺和傩送对爷爷的冷意与埋怨。那么多的误会一层层地如抽丝拨茧般通过一人之口简简单单地叙述开来,萦绕着的是无法推脱、无法避免的宿命必然性。

正如李健吾先生在评论《边城》时所说:“作者的人物虽说全部良善,本身却含有悲剧成分。唯其良善,我们才更易于感到悲哀的分量。这种悲哀,不仅由于情节的演进,而是来自带在人物气质里的。自然越是平静,自然人越显得悲哀:一个更大的命运影照住他们的生存。这几乎是自然一个永久的原则:悲哀。”从人性之美中,我们看到了潜藏于其中亘古的悲剧,这份理性的剖析让我们为之叹惋,但更感动于其中人性的本真状态。在古朴的乡村中国存在着多少诸如此类的悲剧,也许更具有蒙昧和野性的惨痛和震撼尚且不为人所知,沈从文先生至少给翠翠留下了另一种平静——天保佑着翠翠,死了的到西方去,留下的永保平安。

到了冬天,曾经坍塌的白塔又重新建好了,我们是否可以将其理解为另外一种希望,一份人性的复归。翠翠在白塔下等待着傩送的归来,端午节是不是又即将来临了呢?傩送会不会重新出现呢?翠翠等待着,等待着归人。翠翠对傩送的爱恋始于人性深处最本能的欲望,自然的、质朴的、不含任何杂质的。这份纯洁的爱情还未开始便已经陷入深深的悲剧性之中,翠翠未来得及向傩送倾诉自己的真正心意,还未能真正感受到爱情的甜蜜,在懵懵懂懂的爱恋和数不清的徘徊犹豫中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中……但是,等待幸福的过程难道不是另一种美好的过程吗?此处,作者给翠翠的幸福埋下了伏笔,意味深长。写意的叙述方式给予我们极大的想象空间,从小处说,给翠翠留下了回旋余地;就深层次而言,这说明沈从文先生内心深处始终未曾泯灭的是对重塑民族精神的信心。endprint

夜半深处,她可以轻轻唱起那首曾经熟悉的情歌,在回忆中轻轻叫嚣,在梦境里淡淡存在,如同曾经熟悉的那个人,陡然转身便笑意盈盈地漫过彼此的点点滴滴。至少,她拥有等待的意义,来,或不来,这恐怕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谜团,但只要生命仍然有盼头,那么这份等待便有其存在的意义。沈从文给翠翠留下的等待,在我看来是恰如其分的,浸润着一种淡淡的感伤美,令人失望而不绝望,有那么一点中庸的意味。“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翠翠不正是如此吗?浸润着点滴的诗意徘徊在边城中,带着对爷爷的思念,对傩送的眷恋,把日子好好过下去。翠翠没有因为亲人和爱人的相继离开变得歇斯底里或者一蹶不振,她还是她,仍旧是那个充满着灵性、质朴、纯净的美好女子,相反在其性格中熔铸了一份坚韧。沈从文先生曾经说:“爱让人软弱,美让人忧愁。”但这份爱,这份美在经历生死之后,那个看似柔弱的小女孩逐渐学会从面对爱情的迷茫到等待爱情的坚定;从分离时的泪流满面到学会看天忍住眼泪然后微笑生活。从憧憬到学会珍惜,从向往到渐渐透彻。翠翠每一分每一毫的成长都让我们感受到沈从文先生为重塑民族道德所做出的探索和努力。

翠翠的父母当年为了追求爱情而付出生命的代价,翠翠在文本中的结局也并非传统的大团圆,或许有人会认为翠翠重覆母亲的悲剧。但从另外一个方面看,翠翠在历经波折之后依然初心不變,她没有因为变故而选择死亡,她的生命力始终在边城的土地上绽放着翠绿的生机。尽管人事变迁,她始终能够固守着自己那片心灵的净土,这和她的母亲偏激地以生命作为代价捍卫爱情的本真是截然不同的。她继承了其父母对爱情的坚贞不移,同时在大自然的滋润和祖父浓浓的爱的包裹中,她爱这个世界,尽管她渐渐感知到世界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她始终深深地眷恋着这片生她、养她、无私地抚育她的这片土壤,自然深切而震撼人心。

沈从文先生当时处在一个政治混乱、动荡不安、物欲横流的社会,人性的扭曲让他陡然而觉悲凉,“那点正直人情美,也几乎快要消失无余,代替而来的却是近二十年实际社会培养成功的一种唯实唯利的人生观。”因此,他用文学创造出根植于内心的理想之境,塑造出翠翠,借此象征美好的人性,无疑,沈从文先生做到了。少女的纯真之美、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爱情的朦胧之美,等待的坚韧和执着统统融汇于翠翠身上,翠翠成长中面对的矛盾、犹豫、孤独,这蕴含着淡淡隐痛的成长过程实际上正展示着企图重塑民族品德的努力和艰难。但是,翠翠始终用蛰伏在内心深处的自然人性之美将外在的困惑一一化解,体现着沈从文先生着意于用过去的伟大之处清除世俗文化中堕落的因子,以翠翠作为美与爱的载体,用现代理性意识的烛光伴随着“美”的感受,为当下的生活带来思考。作者以细腻而清新的笔触勾勒出这洋溢着自然美、人情美的湘西世界,写出了令无数人心向往之的边城,向我们展示了古朴的人性的美好,而这种美的内涵在翠翠身上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她将是美丽边城中永恒的翠绿,演绎着爱和美的弦歌。

参考文献

[1]. 沈从文. 边城[M]. 上海:文汇出版社,2005.

[2]. 沈从文. 长河[M]. 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2002.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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