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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中拍球歌的译文对比及分析

2017-09-14王笑阳

教育教学论坛 2017年38期
关键词:雪国翻译

王笑阳

摘要:本文比较了日本作家川端康成《雪国》一书中一首民谣的中英翻译,探究其来源问题,并结合翻译分析该民谣的确切含义,对译文差异较大的词句进行深入的比较分析,最后对该拍球歌与小说主人公之一的叶子的人物形象间的联系提出一些看法。

关键词:《雪国》;拍球歌;翻译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9324(2017)38-0080-02

叶子是川端康成名作《雪国》中的主人公之一。她除了拥有美丽的声音,还喜欢唱歌。对这一特点,文中有两处直接描写:一处是叶子穿着雪裤,一边打红小豆一边唱歌的场景,另一处是叶子带着客栈小孩洗澡时唱拍球歌的场景。

这两处唱歌的场景,无疑是为了凸显叶子的动人声音,但细读歌词,尤其是第二首拍球歌的歌词,就会感觉到歌词与所描绘的场景有错位之感。因为这首拍球歌的主题是“扫墓”,而场景中的叶子是在给小孩子洗澡,她的声音也是“娇嫩轻快、活泼欢乐”的。

因此,本文试图就这首拍球歌进行考察与分析,通过对四种中译文和以爱德华·塞登史蒂克(Edward Seidensticker)的英译文的比较,把握这首拍球歌的正确含义,结合上下文推测作者使用这首拍球歌的意图。

一、先行研究

在《雪国》的相关研究中,提到这首拍球歌的并不多。在笔者目前所收集的资料中,仅有两篇研究论文提到这首歌。

其一是陈晨(2013)在论文《纽马克翻译理论视域下<雪国>四个中译本的比较研究》中,对这首歌的译文进行的分析。陈晨认为,从语言形式上看,这首拍球歌采用了短句,朗朗上口,“适合儿童说话发音的习惯”;从内容上看,“单纯、浅显而形象,适合儿童的思维特点和理解能力”。并且对韩侍桁、叶渭渠、林少华和高慧勤四位译者的译文进行了评价。

其二是眞鍋昌弘(1988)在《雪国的两首民谣》一文中,从继承和传播的角度考察了这首拍球歌。眞鍋昌弘在文中指出,虽然民谣经常是小孩子所唱的,但歌词曲调并不一定诞生于孩童中间。而这首主题为“扫墓”的拍球歌,表现的正是普通百姓生活中寂寥、阴暗的一面。作者虽未在有记载的民谣中找到与这首完全一致的歌,但推测了它应该属于从日本东北地区经由中部地方(新潟、富山、石川、福井四县)再往西传播的一类民谣。

尽管《雪国》文中没有提及所谓“雪国”具体的位置,但是作者川端康成在一篇名为《雪国之旅》的随笔中提到,他曾在1934年至1937年于新潟县湯沢町的高半旅馆有过逗留。而他这段旅行也就催生了《雪国》这一小说。因此,可以推测在作者川端逗留湯沢温泉的那段时间曾听过这首或者类似的民谣,最后选择将其写进了小说中。

二、译文对比

本文选取韩侍桁、叶渭渠、高慧勤、林少华四位译者的中译文和爱德华的英译文进行对比,译文如下:

1.韩侍桁译文:到后面去一瞧/梨树有三棵/杉树有三棵/总共是六棵/乌鸦闹嘈嘈/在下面搭窝/麻雀唧唧叫/在上面搭窝/森林中的蟋蟀/在唱什么歌/阿杉给朋友扫墓/扫墓的一个一个又一个

2.叶渭渠译文:出了后院看呀看,一共六棵树呀,三棵梨树,三棵杉。乌鸦在下面,营巢,麻雀在上面,做窝。林中的蟋蟀,啁啾鸣叫。阿杉给朋友来上坟,来上坟啊,一个,一个,又一个。

3.高慧勤译文:来到房后瞧一瞧,梨树有三株,杉树有三株,三三一共有六株。下做乌鸦巢,上筑麻雀窝,蟋蟀在林中,为啥唧唧叫不住。阿杉去扫墓,扫的哪个墓,扫的朋友墓,一处一处又一处……

4.林少华译文:到后面一看/梨树三棵/杉树三棵/一共六棵/乌鸦从下面垒窝/麻雀从上面垒窝/森林里的知了/叫得那么婉转/阿杉给朋友扫墓/一程一程又一程

5.爱德华·塞登史蒂克英译文:“See,out in back,Three pears,three cedars,Six trees in all.Crows‘nests below,Sparrowsnests above.And what is they're singing?‘Hakamairi itcho,itcho,itcho ya”* In imitation of the birds. Literally:“To the cemetery,a hundred yards,a hundred yards,a hundred yards again.”

从内容完整性看,英文译文对原文有所删减,中文译文则相对完整,不存在删减或漏译。

从语言形式看,译文保留了原文短句的风格,但各有特点。韩侍桁译文多是整齐的五字句,语序与原文相似,行数与原文相同,但可能是为了追求形式上的整齐,译者添加了“闹嘈嘈”和“唧唧叫”两个原文没有的词。叶渭渠译文为避免重复使用“营巢”和“做窝”两个意思相同的词,同时添加了呀、啊之类的助词,使译文更有儿歌的风韵。高慧勤译文在字数上也很整齐,为五字句和七字句间隔,行数与原文一致,特点是在句末有所发挥,将原文“阿杉给朋友扫墓”拆为三句,既达到字数规整、行数一致的形式要求,自问自答和反复的技巧又突出儿歌活泼和朗朗上口的特点。林少华译文则显得极为简洁,没有添加任何象声词、助词等,和爱德华的英译文倒很相似。

从语义上看,几位译者有所区分之处有两个。一处为倒数第三句,一处则是最后一句。对于前者,韩侍桁的译文和爱德华的英译文比较相似,译为疑问句,即“在唱什么歌(And what is they're singing?)”。从韩的译文中,不能肯定后两句便是对这个疑问句的回答,但英译文则用引号明确说明歌词的最后两句是对这个疑问句的回答,并且英译者首先音译了歌词的最后一句话,又在文后加注说明其文字意义。但因为英译者省略了原文中的“林中的蟋蟀”,所以将这句本应该是“蟋蟀”唱的歌变成了“鸟儿(乌鸦和麻雀)们”唱的歌。不同于前两者,高译为疑问句“为啥唧唧叫不住”,并不是对蟋蟀(鸟)鸣叫的声音内容的疑问,而是对鸣叫行为的疑问。其余译者则没有处理为疑问句,叶译为“啁啾鸣叫”,林译为“叫得那么婉转”。笔者以为这里可能韩侍桁译得比较妥当。首先,因为从语法上看作疑问句解比较恰当,其次因为蟋蟀叫声类似“瞿瞿”的声音,和后文中的“一丁一丁”的发音很相似。笔者猜想,由于声音上的联想,可以将最后两句理解为蟋蟀在唱的歌词。关于“一丁一丁”的翻译,译文可以分为两类,一种是将其理解为距离,一种是将其翻译成数量。理解为距离的只有林和爱德华,理解为数量的侍桁和叶都译为“一个一个”,高则译为“一处一处”。翻译成数量的三位译者,对于计数的对象又有理解上的不同。侍桁译为对扫墓者的计数;叶译作“一个,一个,又一个”,因为没像前者添加主语,所以指代有点儿模糊,但结合前文容易使人理解为,是对阿杉朋友去世朋友的计数;高译则明显是对墓的计数。“一丁”确实有這两种含义,一作量词解,一通“一町■”表示距离。笔者认为,此处作距离解可能更为妥当。首先,因为当“一丁”用作量词的时候,常用于计算豆腐、鼓之类的物品,而用于计数“墓地”和“人”似乎不是很合适。其次,如果翻译为距离,则可以顺理成章地理解为去扫墓的路程。“一丁一丁”的重复,既描述了阿杉去给朋友扫墓时走了一程一程又一程的路,仿佛生死之间漫长的距离,带着一些悲伤的意味,又音似蟋蟀的鸣叫声,唱出来的声音和歌词内容高度结合,使人容易产生联想。

三、结语

作者将这样一首拍球歌让叶子来歌唱,似乎意味深长。在听到叶子唱这首拍球歌之前,岛村曾和驹子一起去看死去的行男的墓,在那里遇到了正在扫墓的叶子,这是岛村第三次来雪国发生的事。岛村第三次来到雪国时,和驹子的对话中第一次问及叶子的时候,驹子便答道“尽是去扫墓了”,可见自从行男去世之后,“扫墓”成了叶子生活的一部分。当她在浴池里给小孩子洗澡,用轻快的声调唱歌时,却仍唱出了“扫墓”的拍球歌,就像她的声音一样美丽而悲伤。

作者安排这样的拍球歌,似乎有意让读者联想到叶子正是那个去给自己朋友扫墓的人,穿过冷冰冰的杉树林,沿着铁路线,走过滑雪场,一程又一程地走着。而叶子在和孩子一起洗澡的最开心放松的时刻,仍然下意识地唱着这样一首拍球歌。通过这样的场景设置,作者仿佛在描绘出叶子被悲伤浸透的内心。因此,将“一丁一丁”理解为对距离的描述似乎更合适,但由于资料以及笔者的日语能力所限,无法提出更好的译法,对现有翻译的一些看法,也需要做进一步的研究和探讨。

注释:

(1)“一町”约109米,爱德华译为“a hundred yards”约为91.44米。

参考文献:

[1]陈晨.纽马克翻译理论视域下《雪国》四个中译本的比较研究[D].中国海洋大学硕士学位论文,2013:30-31.

[2]眞鍋昌弘.1988『雪国』の二つの俗謡[N].图书馆报刊,(179):2-4.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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