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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翼:制造不一样“糖果”的人

2017-09-13

女友 2017年7期
关键词:黑糖糖果文艺

张天翼:曾用名“纳兰妙殊”,作家,英文学士、古典文献学硕士。已出版散文集《世界停在我吻你的时候》《爱是与水和星同行的旅程》等。短篇小说集《黑糖匣》的出版被评论界认为是“宣告着一位新异作家的到来”。

无意间和老作家张天翼撞名的她,因为喜欢纳兰性德的《饮水词》,中学时取了笔名“纳兰妙殊”,“‘妙’”和‘殊’是对自己文章的期望:要奇妙,要特殊” 。

学识和灵性,在她的写作中相得益彰。她仿佛被上天赐予了一对翅膀,能在宽广的天地飞翔,却又不会脱离地面。她可以写怪癖者的爱情、两个女孩间的微妙关系、穿越在梦境和现实中的旅行者,又能写租房、恋爱、旅行、童年时期的家乡水灾、自己的婚礼,一切材料,于她都是文章。

张天翼的文字幽默、俏皮、灵动,生活中的她亦是如此,“我先生每天都会被我逗笑至少十次,我是他的御用单口相声表演艺术家。”

她将这种幽默感归纳为籍贯,她出生在天津,这是一座擅长自寻乐趣的城市。“吾乡有一句谚语:‘借钱吃海货,不算不会过。’这种乡风对我的影响是一种永远在场的幽默感,而且漠视钱财——穷通有定,争他何用?”在人人争相创业的时代,张天翼自嘲有此等心态必定完蛋,但正是这种豁达,让她的小说“妙”“殊”无比。

作品《粉墨》获“2011年度华文最佳散文奖”、第二届“朱自清散文奖”(2012年);作品《荔荔》入选“2012年中国中篇小说排行榜”;作品《租客》获第五届“在场主义散文奖”(2014年);她本人又获首届“中国文学创作新人奖”(2013年),拿奖拿到手软的她笑称“我的手犹有余力”。

《粉墨》获奖后,张天翼“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作家”。她绝大部分时间写小说,偶尔有散文、影评的约稿也会写一写,成了一名靠写字为生的人。但最迫切的欲望是“先写点我偏爱的那种奇特的故事”,她打了一个很有趣的比方来形容自己的故事:高雅沙龙上,来宾都穿了同种风格的衣服,忽然进来了一个扮成疯帽匠的人,站在身穿正装和晚礼服的先生女士之间,瞬间打破和谐画面。

因此,她向读者搭建了一个从来不按照现实进行涂抹的文学世界。“我最希望建立有个人特征的语言调性,能写出不单有文学意义也具有文体学意义的东西。”

CUTE:“才女”这个称呼,你是从小“顶”到大吧?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张天翼:是的,从小“顶”到大,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大概相当于王菲说“我会唱歌这个我知道”。心里知道比起自己订立的目标还差得很远,就像一心想进NBA打球的少年,在学校里当个校队队长并不能让他觉得骄傲。才女才子这称呼,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心态的遗毒,其实会写文章只是各类才能中的一类,甚至是比较不重要的那一类。

CUTE:《粉墨》是第一篇得奖作品吗?你拿过不少知名奖项,最想得到的文学奖项是?

张天翼:对,《粉墨》是第一篇得奖作品,也是第一次被约稿、第一次认真写一篇散文拿给编辑刊发。目前最希望得到的是鲁迅文学奖,因为是周先生的粉丝。

CUTE:聊一聊你今年出版的书,以及目前的创作计划吧。

张天翼:今年要出版的是跟中信出版社合作的一本小说,和《黑糖匣》一样也是短篇集,还有跟“新经典”合作的一本散文集。接下来计划写一些现实主义的、更有地域色彩的小说。老写奇奇怪怪的故事,我的经纪人也很头疼,给我推销不出去(笑)。

张天翼的小说人物常常生活在异国他乡,甚至大部分小说的背景都不在国内,它们发生在二战时的巴黎、当代的都柏林、未来时空或者架空社会。她对此的解释是,“我对这批小说的期望是‘不接地气’,因此努力回避、虚化真正的人名和地名,一切总是先被名字钉死的。不是非要媚外,只是用我们自己的人名地名如李美玲王建英商丘市蚌埠市,故事就更不可信了,谁也不会相信长沙有个得了吻瘾的男人,他在橘子洲头公园遇到一个小女孩,为她讲述毕生追求亲吻的故事,然后两人在毛主席巨型头雕旁忘我地拥吻在一起……我真的不希望读者笑场。”

她用自己奇妙而瑰丽的想象力,给读者展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世界。在张天翼的短篇小说集《黑糖匣》中,这种新异的想象力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黑糖匣”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读一个短篇小说的时间差不多是一颗糖在舌尖融化的时长,艳丽、纯度高的色彩又被称为“糖果色”,但这批故事有点苦涩,像“黑色幽默”混了荒诞残忍的成分,所以再加一个“黑”字。

《黑糖匣》给了读者不一样的“糖果”,故事主角都难以在现实生活中找到,他们各有病态与怪癖,各有深情,以及各有各的不肯妥协:一位患上了吻瘾的男子需要不断地与人接吻才能活下去(《吻瘾者》),一个对体味有着挑剔爱好的女人寻找到了一个死去的人并与之相伴(《陶丈夫》),一个受到魔鬼诱惑不听从父亲召唤醒来的疾病少年(《魔鬼和男孩》)……读到最后,世界上有没有这些怪癖者对读者而言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读者分享了他们的爱和欲望,痛苦和渴望。

書封上有一句话:“本书献给所有信奉‘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的人们”。善于开脑洞的张天翼说,自己旺盛的想象力源自对现实的不满足,因为觉得现实“不够美、不够戏剧性”。

当问到是否有丧失想象力的担忧,她说对于保持想象力她自有一套秘诀,“首先努力保持身体的活力,勤奋运动,然后拼命地爱,爱人,爱新鲜的观点和事物,爱一切尚未达成的愿望。”

CUTE:由《吻瘾者》改编的同名电影今年年底上映,这是一個脑洞大开的爱情故事,它的创作灵感是?

张天翼:《吻瘾者》的灵感来自我和小薛(注:张天翼的先生)的吻。有一个秋天的早晨,我伏在枕边不断吻他,感觉自己犹如中了毒瘾的人,于是决定写一个对“吻”病态成瘾的故事。

CUTE:《荔荔》讲述了两个女孩之间无法定义的情感,来自你自身或朋友的一些经历吗?

张天翼:并不来自我自身或朋友的经历,没有人给我讲这样一个私密的故事,不过我看过很多女孩子之间的关系湿润如一块可以滋生各种牵绊的沃土。要说“无法定义”,也不是。难道不能说那是爱吗?是的,那是爱。

CUTE:你写作的最佳状态是?写不出来会怎么办?

张天翼:最佳状态是按照心里的大纲匀速往下写,之前没有想到的细节源源不断地涌出来,就像它们早就在那儿等待一样。写完了回头约略看一看,效果比预想的还好,这时有一种做最擅长的事情的快感,无可替代。写不出来的时候不多。我在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放了几本最心爱作家的书,写不出来时随手拿一本,读几页,就像跟在他们身后走一段路。

婚姻的柴米油盐往往会冲淡文艺之心,早早迈入围城的张天翼却一直把文艺进行到底。她和丈夫小薛相恋之初,在北京一间50平米的单元房里,租下一个带阳台的“看得见风景的房间”。这间大约二十平米的房间除了简单的家具外,他们购置了蒸汽咖啡机、手摇咖啡磨,地板上铺了钢琴图案的小地毯,墙壁上是电影海报,怡然自乐。

生活的磨砺并未打败她追求文艺的心,不磨咖啡、不看话剧、不去博物馆看展、不听作家讲座当然能生活,但没有这些东西,世界就会变得粗糙丑陋。张天翼眼中,“文艺”负责把生活和精神打磨得更细腻、更有光泽。会被打败、会被磨蚀的“文艺”是假文艺,真正的“文艺”的含义,是不放弃追求美感、追求灵魂的光泽,这种坚持跟贫贱或富贵都没关系。“那种结婚就没了的文艺,是被当作脸上的粉底和眼影用的,没时间补妆就糊了。柴米油盐跟真正的文艺不冲突,文艺不需要高高吊起,高高吊起的那是腊肉,很快就风干了。”

正是拥有这颗不下线的文艺之心,张天翼的生活平淡而充实。早晨七点半起床,先生去上班后,她会骑车五分钟,到达一个租来的小房間进行工作。“上午先回一些邮件,处理杂务,然后打开音乐播放器,开始慢慢写。写东西像跑步,先慢跑几公里才能把身体打开,也像打球的人比赛前要先投篮找手感,让手感热起来。中午跟小薛一起吃饭,短暂午睡。下午两点左右继续干活到七点左右。每周会有两到三天提前结束工作去跑步或游泳。晚上读书,或者跟小薛一起看电影电视剧,十一点半左右睡觉。”

她爱看电影,喜欢京剧,还热爱足球、游泳,曾背着氧气筒一米一米沉到珊瑚礁群中,将得到的文学奖项奖金都花在了旅行上。她用行动证明,文艺之心不用担心“保持”的问题,对真心爱它的人来说,它永不会离开。

CUTE:很多人看了你的情书《我与你的创世纪》,对你和小薛的感情很羡慕。你是否得到了理想的爱情?能说说你和他的相遇相爱故事吗?

张天翼:是的,目前的感情生活没有任何缺憾。相遇相爱的故事,大家买我今年的新散文集看看,好不好?(哈哈,我这是生硬地植入广告……)

CUTE:你结婚蛮早的,婚姻给你带来什么好的影响?

张天翼:其实结婚还不够早,大学没毕业我跟小薛就做好结婚准备了,只是拖到几年后才实行。好的影响是,身体里渐渐有了两种世界观和性格,当我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不了某事的时候,我会想象用他的方式去思考一下。另外一件好事是,两人组成一个生活团伙,一支小小的队伍,无论做什么都有搭档、有探讨,而且合作越来越默契,小到吃饭大到远途旅行,两人取长补短,效果和体验都比单打独斗好十倍。

CUTE:你怎样平衡写作和生活的关系?

张天翼:坦白讲,我还在摸索“写作和生活取得平衡”的方式,小薛有时会埋怨我让写作过度侵占生活。写东西太兴奋,夜里失眠两三小时是常事。而且周末我只肯跟他出门逛一次,多了就嫌棄占用我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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