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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英雄”从军记

2017-09-02刘秉荣

神剑 2017年4期
关键词:女英雄贺龙大姐

刘秉荣

《“女英雄”從军记》稿子写于30年前,是我写的《蹇先任传》中的一部分。我同蹇妈妈相识于1980年,当时我在总参《贺龙传》编写组工作,因而有幸采访了蹇妈妈并与蹇妈妈相识。老妈妈慈祥可亲,令人尊敬。1983年8月间,我陪同蹇妈妈到她当年战斗过的河北围场县旧地重游。其间,蹇妈妈给我讲了她参加红军后的战斗经历,此后,她又多次向我讲述她参加革命的全过程。于是,我为蹇妈妈写了传。老人家看后对我说:“这书稿你现在不要发表,留着,待我百年之后你适时再发吧。”2004年7月25日,老人驾鹤西去了,但稿子我一直没发。2016年3月间,《神剑》杂志向我约写纪念长征胜利80周年的稿件。我想,长征胜利80周年了,蹇妈妈也西去十多年了,应该把蹇妈妈背着出生仅19天的女儿贺捷生参加长征的经历告诉世人,以唤起世人的“不忘初心”。于是,我从《蹇先任传》中取出了她背女儿长征的一段文字送给了编辑部,编辑同志读后非常高兴,认为是篇难得的好稿。我对他说:“我们要感谢蹇妈妈,没有老人家当年的鼓励和支持,我是写不出这稿子的。”编辑同志说:“蹇妈妈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稿子在《神剑》2016年第五期刊发后,反响很大,因为当今许多年轻人已不知道这位革命的老妈妈了,而知道蹇妈妈的人也大都不了解老人家的经历,只知其名,不知其实,文章发表后,他们才了解到蹇妈妈当年的一些经历,由而对老妈妈更加敬佩。贺捷生说:“真要感谢《神剑》杂志宣传了我母亲,让她和读者相见了。”

今年是建军90周年,《神剑》杂志的编辑同志提议把《蹇先任传》中写蹇妈妈军旅生涯的内容刊发。于是,我又从《蹇先任传》中取出有关蹇妈妈的战斗经历的文字给了编辑同志。这里需要说明一下。《神剑》杂志在2016年第五期刊发蹇妈妈背女儿长征的经历时,文中讲了蹇妈妈早年参加革命的一些经历,这篇文章因为也要从蹇妈妈参加革命时写起,所以个别文字与写蹇妈妈背女儿长征一文的文字相重复,特作说明。

红军中的“女先生”

1936年斯诺在陕北采访时,称赞一位女红军是“能文能武女英雄”,并写入《西行漫记》一书,这位女英雄就是蹇先任。

蹇先任原名蹇先润,曾用名林芳、黄代芳,汉族,1909年4月出生于湖南省慈利县城关镇东街。1926年参加革命工作,同年加入中国国民党和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1927年在长沙读书时,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同年3月,转为中共正式党员。蹇先任父亲叫蹇承宴,湖南安乡人。

蹇承宴8岁时,安乡涨大水,全家人都遭难于洪水,他和祖母贺氏被人救起。由祖母带着他逃荒到慈利县的杉木桥,在杉木桥一个贫困人家寄居下来。与祖母相依为命。稍长,即以做豆腐生意为生。30岁时与当地一个叫黄世菊的贫家女子结了婚。听人说县城生意好做,夫妻二人进城做生意。蹇承宴生有7个儿女。长女先钰、二女先任、三子先为、四女先佛、五子先超,后又娶杨氏生了六子先辉、小女先珍。除先钰持家守业外,其余儿女均先后送校读书。

1926年8月下旬,共产党员邹文辉奉中共湖南区执行委员会指示,前往慈利筹建党的组织。邹抵慈利后即以省农运特派员的合法身份出面。继而袁任远(当时名袁明濂,1929年改名袁任远)、张一鸣也抵慈利,于是年底组成了慈利县的第一个党小组,成员有邹文辉、张一鸣、袁任远和慈利人温练之。到了1927年初,湖南区委又派了共产党员慈利人黎夏卿到慈利开展工人运动。继而湖南区委又派了共产党员、“青运”特派员刘子京,“女运”特派员杨文灏,武装干部章长年到慈利,加强慈利县党的领导。这些党员抵慈利后,即分头深入到工农群众中去,进行宣传发动,使慈利的革命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

1927年4月12日,蒋介石背叛了革命,继而许克祥秉承蒋介石旨意在长沙发动了“马日事变”。“马日事变”后,袁任远、黎夏卿、张一鸣等一起到了武汉。6月下旬,他们参加了毛泽东召集的会议。毛泽东号召与会者迅速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进行武装斗争。于是,袁任远、黎夏卿与黎彩卿、熊茂淑、王正恺等6人回到慈利的通津铺,一面做发动工作,一面派人到县城找同志联系。由于保密工作做得不好,他们的行踪被国民党慈利当局所察觉,袁任远、黎夏卿、王正恺只得又返回省委。

袁任远等三人走后,省委又派了共产党员李立新、严文德来慈利恢复党的组织。李立新被任命为中共慈利支部书记。这时候,慈利县在外地从事革命活动的余爱生、蹇先为、蹇先任、张沈川等共产党员及部分共青团员,也先后回到慈利。

蹇先为生出于1911年。5岁始读私塾,后考入高小。1925年高小毕业,适值“五卅”惨案发生不久,帝国主义的暴行激起全国的公愤,蹇先为非常关心国家的命运、前途,他积极追求真理,和志趣相投的同学走上慈利街头,组织爱国主义的宣传、讲演,给当时闭塞的慈利县城带来一股新的朝气。蹇先为高小毕业后考入长沙兑泽中学,1926年春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他给姐姐蹇先任寄《共产党宣言》《向导周报》,还在信中告诉姐姐说只有共产主义才是解放劳苦民众的根本出路,鼓励姐姐走出家庭,参加革命。

蹇先为的信使蹇先任震动很大,她渴望投身到大革命的洪流中去。由于祖母病重,不能离开,只得在家乡参加革命活动。1926年秋天,祖母病故,蹇先为回家奔丧。姐弟见面,畅谈思想,蹇先任把学习心得和参加革命的情况告诉了弟弟,蹇先为见姐姐进步如此之快,非常高兴。不久,蹇先任也到了长沙兑泽中学读书,蹇先为介绍姐姐加入了共青团组织。

1927年初,正在兑泽中学读书的蹇先为被派去湖南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马日事变”的第二天清晨,蹇先为到了兑泽中学,他只穿了一件衬衣,一条短裤。蹇先任正为他的安全担心,见弟弟平安无事,悬着的心才放下。弟弟告诉姐姐,说工人运动讲习所被敌人包围了,大家进行反抗,寡不敌众,一些同志牺牲了,一些同志被捕了,工人武装的枪被缴了,他年纪很小,趁敌人不备跑了出来。

过了两天,蹇先为的同学、中共湖南区组织部的周惕找到蹇先为,要他担任交通,说他年纪小,不惹敌人注意。蹇先为满口答应,并保证一定完成任务。蹇先任叮嘱他要小心。没多久,敌人便知道了蹇先为的情况,对他注意了。在这种情况下,组织上便派他回乡躲避,蹇先任也回到了家乡。姐弟俩回家后,便和李立新、严文德等中共慈利党的负责同志接上了头,并把李立新夫妻安排在自己家中。蹇先为对母亲说李立新是他的老师,要母亲好好招待。

由于黨的组织处于半瘫痪状态,经费来源不足。当时,蹇家开有两个作坊和两个铺子经商,蹇先为便以帮助家里经商为名,从父亲的钱柜中,每天拿去一些钱去接济同志。一次,他拿走了100块银圆,资助了党组织,当父母追问他时,他说:“钱是我拿的,二老不要生气。”

母亲问他:“你不缺吃不缺穿,拿那么多钱做甚?”

蹇先为无法照实回答,只好不作声。后来,在父母的一再追问下,他只好说:“你们不必再问了,你们不放心,无非是怕我拿钱去干坏事,我保证不违背父母的教诲,决不去做坏事。我的所行所为皆于国有益。老人家天天反对苛捐杂税,盘剥压榨,我们正在与这黑暗统治搏斗,你们难道不支持我们吗?”

蹇先为一番话说得父母不再追问了。

就在李立新、蹇先为、严文德、张沈川、蹇先任等积极恢复党组织之际,唐生智以解决湘事为名到了长沙,解散了许克祥等在“马日事变”后组织的反动的“救党委员会”,成立了“湖南省党部改组委员会”。王正恺奉党组织之命,搞到了一个湖南省改组会特派员的职务,回到慈利县工作。这样,使慈利的地下党的组织,取得了斗争的合法地位。慈利县的改组委员会中的席位,均为共产党员,有李立新、王正恺、余爱生、蹇先任、蹇先为、邢环锡等。

1928年初,中共慈利县委在县城十字街张春太家召开了党团员联席会议。张春太乃李立新、严文德租居处的房东。会议有50多人参加,李立新主持,会议决定加强政治活动,发展和壮大党的组织。并拟将县女校和县中学作为工作基地,以便给外地来慈利工作的党团员谋个公开职务,取得合法身份。

会后,蹇先任、邢环锡、王佩仙、高素心、王梅惠等共产党员即分头串联县女校的进步青年,成立了“女子高等小学校友会”。在成立大会上,蹇先任讲了话。就在这时,唐生智被桂系军阀赶下台,唐的所谓湖南省党部改组委员会被迫解散,湖南独立第2师师长周朝武部进驻了慈利,周外号“周铁鞭”,很是反动。其部进驻慈利后,立即解散了慈利县改组委员会,慈利的土豪劣绅随即组织了“慈利清乡委员会”,通缉共产党员、共青团员及国民党左派,慈利一片白色恐怖。在这种情况下,李立新在上青山寺召开了有余爱生、蹇先为、蹇先任、王正恺、杨树滋、李大章、卓仁术等党团员参加的紧急会议,决定停止集体活动,能在本县隐蔽的立即转入农村隐蔽,不能在本县隐蔽的,迅速转向外地。李立新、严文德二人到了石门,分别在石门南溪、白祥湖小学,以教师为掩护,继续从事革命斗争。

这时,贺龙、周逸群等经慈利到桑植拖队伍。并于1928年春在洪家关举义旗,组建了工农革命军。而此时蹇先任、蹇先为姐弟俩转移到了津市、石门等地坚持斗争,从事党的秘密工作。工农革命军改编为红4军后,蹇先任、蹇先为姐弟二人于1929年初参加了贺龙领导的红军队伍。蹇先任成为湘鄂西苏区的第一位女红军,担任文化教员。蹇先为任红军士兵委员会主席及湘鄂边红军第1纵队参谋长。

1929年9月,蹇先任与贺龙结婚。1930年春她怀上了第一个孩子。时红4军东征,准备赴洪湖与红6军会师,蹇先任因怀孕行动不便,便让她离队休息。蹇先任到了桑鹤边的锅儿台贺英处,在贺英的游击队里暂住了一段时间,后红4军东征未成返回,蹇先任又回到军中,不久,红4军再次东征。

这一次,贺龙把即将分娩的蹇先任安排在桑植官地坪一农家,并将贴身警卫员朱绍田和汪希清两人留下照顾蹇先任。

蹇先任在官地坪住下不久,因形势变化,又转到七郎坪。第五天,生下了一个女娃,按照贺龙的旨意,取名“红红”。孩子刚生下不到半个时辰,人称谷大姐的谷德桃前来探望,她对蹇先任关怀备至,事无巨细,一切全由她料理。临走时,还再三交代贺龙妹妹贺绒姑,要她好好照顾嫂嫂。谷大姐是当地游击队长,拥有30左右人枪。队员们多是她的亲戚朋友,但都是穷苦人。谷大姐深知只有跟共产党走,和红军一道干才是唯一的路,所以对红军,对贺龙忠心耿耿。她见蹇先任一时不能回部队,就向蹇先任提出,请蹇先任帮助她扩大队伍,开展政权建设。

蹇先任因为生了孩子,不能随军出征,内心总是不安,听谷大姐一讲,她想,若能在此发展组织,壮大队伍,做些支援部队、建设政权的工作,也很有意义,便一口答应了。可没过几天,就从鹤峰走马坪传来一些令人担忧的消息,说那里有人叛变了,有几位同志遇害。当时蹇先为因患眼疾也正在走马坪一带边治病边工作。蹇先任很担心他的安全,便派朱绍田打听一下。两天后,蹇先为随朱绍田一起来了。蹇先为说这次叛变的是几个混进革命队伍的反革命分子,趁黑夜偷袭了他们的住房,企图谋杀龙在前,幸亏龙不在,才幸免毒手。龙在前闻变,立即逮捕处决了凶手。

正谈话时,一个身背大刀的黑汉闯进了门,说要蹇先任开条子批准他们成立农会。不到半天,又先后来了3个背大刀的人,都是强硬的要蹇先任批准他的成立农会。蹇先为认为这里很不安全。说:“你在这里发展组织,开展工作的计划虽好,但人地两生,又有小孩,不宜在此久留。”遂要蹇先任同去鹤峰找特委分配工作。

蹇先任接受了弟弟的意见,遂告别了谷大姐,随同弟弟去了鹤峰,会见了特委书记周小康,要求分配工作。周小康说:“你抱着个孩子怎么工作?还是到鹤峰县委帮助工作吧!”

于是,蹇先任便到鹤峰县委帮助宣传部做事,同时,也做一些妇女工作。

1931年春,周小康执行王明“左”倾冒险主义错误,开始抓改组派。此时,混进革命队伍的不良分子,也趁机陷害好人,他们诬告说谷大姐暗通团防,而周小康不明真伪,偏听谗言,以“通敌谋叛”的罪名,把谷大姐关进了监狱。

蹇先任惊悉谷大姐被关押,当即去找周小康询问原因。原来是贺佩卿等为谋害谷大姐,编瞎话说她和桑植团防、地主有来往。贺佩卿出身于旧军人,虽然当了红军,但思想没有得到改造。因谷大姐是知他底细的克星,贺佩卿便想借刀杀人。周小康此时先入为主,固执己见。听不进蹇先任的意见。于是二人意见相持不下,最后,周提出:“待我写成报告,请示前方负责同志再定。”

蹇先任说:“在前方复信之前,先将谷大姐保释出狱。”

谷大姐出狱后,住在乡亲家里。蹇先任去探望她,一见面,这位一身是胆的老大姐竟哭了起来:“我知道有人告我黑状,过去有些事情,我不好跟云卿(贺龙)深说,少数人嫉妒我深受云卿的信任。”

蹇先任安慰她:“大姐,你对共产党有感情,对革命很忠诚,组织是会弄明真相的。”

然而不久,周小康拿着由夏曦批复杀掉的回执,来到了蹇先任的住处,对蹇先任说:“你看看吧,还是我的那个意见。”

谷大姐被杀害了。她没有死在敌人的屠刀下,却被自己的同志夺去了生命。有人告诉蹇先任说,谷大姐被绑起后,对你仍抱有幻想,要向你告别。可见谷大姐想拖延时间,盼望蹇先任能保释她。但是,蹇先任没有去,却在心中说:“谷大姐,你原谅我吧!我不是不想去看你保你,那是因为我的心经受不了那个沉重打击。我已无能为力,不要怪我,谷大姐。”

是年秋末,蒋介石发动对苏区进行第三次“围剿”,湘鄂敌军纠集了9个团的兵力,向湘鄂边根据地采取包围式进攻。中共鹤峰县委通知蹇先任,要她自找隐蔽之地。蹇先任即带着女儿红红和朱绍田、汪希清离开了鹤峰,来到四门岩贺龙族弟贺文慈的家里。贺文慈有一小股部队,他既不是红军和游击队,也不是团防武装,说白了是保身卫家的族军。一见面,他就对蹇先任说:“你今后有机会跟常哥(贺龙的原名叫文常,字云卿)谈谈,我不反对共产党,可要我跟你们干也不行。”

蹇先任问他:“那国民党来了怎么办?”

贺文慈说:“那还不好办,钻深山老林去嘛,等他们走了,我再回来。”

贺文慈对蹇先任很热情,给房子,派警戒,有了风声就把他们和自己的父母亲转移到山里面。

这年冬天来得早,而且是一个多雪的严寒日子。为了安全,他们在大山中的一个向阳的山坡上搭起了几间茅草棚。蹇先任和红红、朱绍田、汪希清,还有贺文慈的父母分别各住一间。山中林密,异常寒冷,蹇先任和朱绍田、汪希清多年来已习惯于这种流动的艰苦的游击生活。可贺文慈的父亲过不了这种生活,怨天怨地,牢骚满腹,他指着不懂事的孩子红红说:“若不是你父亲戴上了红帽子,当了共产党,我们怎能会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担惊挨冻啊!我不知道要死在什么地方了,很可能葬身在野兽的肚子里。”蹇先任给他讲革命道理,贺文慈反而摇着头叹息说:“唉!你们搞你们的苏维埃,我搞我的四门岩。”

红红这时已有1周岁多了,身体长得很结实,聪明活泼,惹人喜爱。不久,听说占驻鹤峰之敌撤走,蹇先任决定到那里去找党组织,争取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她顾不得气候严寒,路途艰险,辞别了贺家父子,带着红红和朱绍田、汪希清踏上了鹤峰之路。料峭的寒风如针似刀,长途跋涉使成人都有些吃不消,年仅1岁多的红红病了,不肯吃喝。蹇先任心急如焚,日夜抱着她,当看到她满身出了红点点,才知是出麻疹。可在这偏僻的山沟里,到哪里去找药呀!红红就这样为革命献出了小生命。蹇先任抱着孩子的尸体,肝肠欲断,呆呆地坐着,很久流不出一滴眼泪。

她亲手埋葬了红红,回到屋里,看到空了的背篓,眼泪终于像决堤的河水夺眶而出,流湿了衣襟。回想起两年多血与火的考验,16岁参加红军、入党,从一个文弱的女学生变成一名红军干部,自怀这个孩子后,失去与贺龙并肩战斗的机会,独自经历了警卫员代文清叛变投敌,险些送命。红红出世后,为抚养她,又不能随军东征,而在风雪弥漫的山林中过活……

蹇先任到鹤峰后,特委书记周小康分配她到机关做文书科长。她每天不分昼夜地拼命工作,迫使自己没有工夫去想红红。

1932年5月,川军赵鹤部在宣恩、建始、恩施、鹤峰4县团防的配合下,分两路向鹤峰逼近,发动了第四次对桑鹤苏区的“围剿”。留在湘鄂边坚持斗争的独立团在“左”倾冒险主义的指导下,屡战失利,最后特委机关不得不撤出鹤峰,转移到四门岩。

就在强敌“围剿”的面前,桑(植)、鹤(峰)游击队队长贺佩卿、副队长王湘泉和被红3军免去职务的贺炳南叛变了。叛军和反动军队勾结一起,遥相呼应,他们在“反共不反贺”的反动口号下,横冲直撞,到处杀人,把一个好端端的桑鹤根据地搞得乌烟瘴气,弄得群众一时难以分清谁是国民党,谁是真正的共产党。

一天上午,一支队伍在特委机关的驻地突然出现了,他们来势汹汹。蹇先任和独立团经理处处长谷容年站在特委机关的门前,发现队伍有点异样,谷容年问他们:“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对方回答:“我们是贺佩卿的队伍。”

谷容年又说:“我们前面有一个监护排,不要搞误会了。”

话没有说完,“叭、叭”几声枪响,谷容年倒在血泊里了。

蹇先任和朱绍田来不及多问,就急忙往房子里撤去,想摆脱他们,进到房子里一看,周小康已经带着警卫班早转移了。蹇先任等人因孤军无援,被叛军抓住了,夺去了枪支和马匹。

叛军把蹇先任等人带到门前。这时,贺炳南和王湘泉来了。王湘泉还是贺龙的亲老表。蹇先任喝问他们:“你们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贺炳南说:“特委要杀我们,我们就来杀周小康。”他扫了蹇先任一眼,说:“不过你放心,我们反共不反贺,等胡子(即贺龙)回来了再说,你就跟我们一道走吧!”

贺炳南等“反共不反贺”的祸心是很明显的。他们慑于贺龙在湘鄂西的威望,妄图在這个反动口号的掩护下,利用同族的亲属关系,分裂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把贺龙和共产党分开。

蹇先任理直气壮地对他们说:“我不能跟你们一道走,你把抢去的枪支和马匹还给我们,我要走自己的路。”

贺炳南不死心,还是劝蹇先任跟着他们走。王湘泉也装出一副关心她的伪善面孔说:“你跟我们一道走吧,保证你的安全。”

蹇先任心想:跟他们走就是上他们的贼船。她默不作声。王湘泉见她不言语,就进一步劝解:“我们要去追周小康,你怎么不动呀!”

蹇先任说:“周小康是特委书记,我干什么和你们一起去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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