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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论贾平凹《极花》中的极花意象

2017-08-22雷妮妮宝鸡文理学院陕西宝鸡721013

名作欣赏 2017年23期
关键词:黑亮胡蝶风干

⊙雷妮妮[宝鸡文理学院, 陕西 宝鸡 721013]

也论贾平凹《极花》中的极花意象

⊙雷妮妮[宝鸡文理学院, 陕西 宝鸡 721013]

《极花》是贾平凹的最新长篇小说,讲述了一个怀揣城市梦的乡村姑娘“进城——被拐——解救——返乡”的故事。极花在小说中极具强烈的隐喻色彩和象征意味,它既象征着回归乡村的胡蝶被风干的命运,通过拐卖问题探讨了城乡发展不平衡背后的乡村问题,也警示着城乡对立下乡村“被风干”的可能性。

胡蝶 《极花》 意象 乡村隐喻

胡蝶,一个美丽、梦幻的名字,从出身来讲,胡蝶并不是一个地道的城市姑娘,但她的样貌与神韵并没有因家境贫寒、生活窘迫而受到限制,宛若真正的蝴蝶——美丽、夺目。她急于摆脱乡村的一切,不甘重复父亲的生活,辍学后便随母亲进城过着捡破烂的寄居生活。进城后的胡蝶把自己定位为城里人,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向城市靠拢,她的心中拥有一个无限美好的城市梦,却被这鱼龙混杂的城市所欺骗,直到被拐卖到陋俗的贫困乡村,一切美梦都成了噩梦。当她被囚于让她痛不欲生的黑暗窑洞时,她看到了镜中风干的极花,从此她和极花的命运便绑在了一起。

“你是该叫我老老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胡蝶。”“啊,蝴蝶,蝴蝶可是前世的花变的。”小说文本最开始的一问一答,就道出了胡蝶与极花之间奇妙的关系与缘分。极花是什么?小说中陈述它相貌极丑,丝毫没有人们脑海中关于花的一切美好想象。而唯一有用的是,它像极了冬虫夏草,在冬天里是小虫子,却在夏天里长草开花。可被拐卖囚禁后的胡蝶,她的人生像极了被风干的极花。所以在阅读小说中,读者能够强烈感受到极花浓郁的隐喻色彩和象征意味。

一、“风干的极花”意象

极花是中国贫困落后地区美好与丑陋并存,文明与野蛮相伴的两面花。通过胡蝶的视角,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以村主任为代表的村民们丑陋野蛮的一面,村主任好色成性,与村妇偷腥,与驼背女人桂香的苟合,黑亮、张耙子、刘全喜三人想要建立血葱生产基地,村长却利用私权坐享其成;村里光棍们为满足自己的私欲,几次三番攻击村里留守的妇女,想占为己有等。同时在其他村民身上也看到人性中善良美好的一面,訾米为保护跟随她来挖极花的女人,对水来偷看上厕所的行为破口大骂,黑亮爹为避嫌从不踏进胡蝶窑洞一步,黑亮对胡蝶的疼爱与珍惜等,都为读者呈现出一幅美好与丑陋并存的村民形象。麻子婶是胡蝶在圪梁村最信任的人,她因为胡蝶的苦苦哀求,背着黑亮一家,暗中拿苦楝子帮胡蝶堕胎,只因在胡蝶身上,她隐约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这是麻子婶善良的秉性。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善良的人却被自己的丈夫打得鼻青脸肿又无力还手。麻子婶将剪纸作为她的生命和灵魂寄托,当她自以为裁剪着命运的时候,也被命运所裁剪,才发出后来的“睡在哪里不是睡在黑夜里”的感叹。胡蝶也是如此,她竭尽全力要像极花一样以财富的身份进入城市想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殊不知已逐渐被风干。

极花是文明法治社会光环下的罪恶之花。城市经济的快速发展以巨大的诱惑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农村年轻人,尤其是乡村女性。她们放下手头的劳动工具,企图在城市安身立命。由于女性的离乡进城,长期与外隔绝的偏远的乡村被忽略,加上封建思想“重男轻女”的侵蚀,越来越多的光棍在农村出现。没有夫妻生活的光棍竟然用张耙子爹做的石头女人,来缓解自己的生理需求,甚至村里仅有的少数妇女都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猴子企图让黑亮把訾米引出来以便抢出翠翠等人,想占为自己的媳妇。为了村落的繁衍,出现了拐卖妇女的勾当。他们知道这是犯法的,但在种族繁衍面前,只能选择铤而走险。像老老爷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崇尚“仁义礼智”,在看到被拐卖来的胡蝶也是无力的,这更具讽刺意味。圪梁村的长者变得麻木不仁,派出所所长对拐卖问题视而不见,村主任也是助纣为虐。被主流的城市文明遗忘和抛弃的农村男人在面对女性的渴望和传宗接代的压力时,道德底线甚至是法律在他们的脑海里也变得荡然无存——如此恶劣的环境氛围也恰恰成了拐卖妇女的生长温床。

极花是非常态被风干的人性之花。乡村的落后必然会带来粗野与蛮横,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种族繁衍的任务迫使胡蝶的第一次变得不可理喻,她的灵肉分离,从此胡蝶便死了。胡蝶重返城市的惶恐、不安,以及期待的心情,从孩子兔子诞生后,就平静了许多。回到城市的胡蝶成为家里可有可无的人,连母亲都是陌生的。为了宣传派出所所长的成绩和引起社会警惕,媒体与一帮人一趟趟地挤进了这个原本就不大的院子,对未知的好奇与对拐卖话题的关切一次次揭开胡蝶心中的伤疤,这一切让她感觉到陌生与惶恐。相比之下,圪梁村村民拐卖妇女的行为她虽不认同,但作为存在者、体会者、幸福者、痛苦者,她已经慢慢接受这其中的情感,所以她再次踏入圪梁村——那个让她爱恨交织的地方,也渐渐不自觉地融入其中。她在城里丢了一颗心,拖动着自己折断的双翅,回到了这个布满灰尘、愚昧无知又急需修补的蛛网里。像贾平凹在后记中写道:“这个《极花》中的极花,也是冬虫夏草,它在冬天里是小虫子,而且小虫子眠而死去,而在夏天里长草开花,要想草长得旺花开得艳,夏天正是好日子。”而胡蝶终究不能在那个“正是好日子”的夏天盛开,胡蝶在反抗中不断地妥协,在固守中不断地退让,在斗争中不断地迁就,最终如同文本中被人风干装裱在镜框里的极花一样“被风干”了。

二、极花:“城市化”下的乡村之隐喻

对于那些进城的底层人来说“:走进城市只是农民的身体,事实上城市并没有也不可能在精神上彻底接受他们。城市因‘现代’的优越在需要他们的同时,却又以鄙视的方式拒绝着他们。”胡蝶从农民到打工农民,虽然听上去只是多了一个修饰语,但个体中的含义却有很大的差异。如果说农民还有土地作为依托,那么打工农民在背井离乡远离故土之后,就变成了无根的漂泊者。乡村固然是一片凋放破落的景况,促进女性进城打工是不是就能够过上她们所期望的幸福生活呢?在背井离乡之后,那么进入城市之后打工农民的际遇会不会都像胡蝶那样?乡土叙事中的农民已经由被动驱入城市变为努力融入,由生计压迫变为追逐城市梦。中国社会已经没有办法抵挡现代浪潮的席卷,而城市作为中国价值冲突交汇的场所,大量女性人口的涌入,使乡村产生了强烈的错位感、异化感。城市是一个虚景,作者依托城市将目光投向了更远的乡村。我们不禁反思:随着极花的风干、血葱的消亡,乡村的未来在哪里?乡村作为社会的二分之一开始退化,“乡土成为‘空间中国’意义的乌托邦,乡土的创伤与复仇,乡土的衰败与延续,乡土的野蛮与温情,都在真实而无所不在的联系中,放开它的真实,呈现它的幻觉,镂刻它的历史,而其间的自卑与荣光,关怀与展望,连同那些迷惘,都诚恳的令人落泪。这也许是当下文坛在‘非虚构’之外一条别样的现实主义道路。”可见乡村的发展不是越来越好,而是以令人吃惊的速度在衰败,中国不能再被城市侵蚀。

[1]贾平凹.极花[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6.

[2]贾平凹.极花后记[J].东吴学术,2016(1).

[3]孟繁华.“到城里去”和“底层写作”[J].文艺争鸣,2007(6).

[4]房伟.贾平凹的《极花》:“乌托邦”反思下的现实言说限度[OL].http://www.chinawriter.com.cn/bk/2016-02-29/86396.html,2016-02-29.

[5]顾超.贾平凹《极花》:沉重的现实关切[N].人民日报,2016-1-29.

作 者:雷妮妮,宝鸡文理学院文传院2016级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编 辑:赵红玉 E-mail:zhaohongyu69@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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