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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漫步

2017-08-08郭绍龙

含笑花 2017年4期
关键词:贡院乌衣巷秦淮河

郭绍龙

乌衣巷的另类审美

乌衣巷是被那些灿若星辰的名人的金字照亮的,当然其中最亮的一颗当数刘禹锡,那首流传千古的《乌衣巷》,它的光芒永远笼罩在乌衣巷的上空,以致后来诸多的江南才子对乌衣巷的吟诵都暗然失色。当我提起笔来,也是有些诚惶诚恐,迟迟不敢在这三个字上落笔。

以前两次到南京,旅行社都安排到夫子庙这个不收门票的景點,但由于时间仓促,都与乌衣巷失之交臂。这次,我在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中,走进了让我魂牵梦萦的乌衣巷。中国人的审美往往会形成一种固有的定势,如果在雨中游览江南古城的小巷,总是走不出戴望舒《雨巷》的意境,期盼着巷子里走来一位丁香般忧郁的女子。近年来,我看到许多摄影家,依照《雨巷》的意境,刻意安排一位穿大红旗袍的美女,撑着油纸伞,反复在小巷里走,居然也拍出好多夺人眼球的作品,但那场景总是有些似曾相识。

来到乌衣巷,居然有一场小雨恰到好处的配合,我当然也期待那一场景的出现,那是多么妙曼的雨巷啊!一个至纯至美,优雅浪漫的女子,穿着素雅的绸缎旗袍,撑着一把有些发黄的油纸伞,高跟鞋踏响青石板沧桑的亮光,迎着翦翦轻风,掠过唐诗宋词的平仄与光影,飘然而至。

当我从遐想回到现实,才发觉有些不对,眼前这条虽窄窄矮矮的江南小巷,却过于笔直,新铺的青石板过于规整而纤小,没有那种历史的厚重感;两边的白墙过于高挺,没有店铺林立,灯笼成排的古旧门庭。臆想中的女子也没有出现,只有那亘古不变的时光穿过枝叶泻上白墙,我的心境和黛瓦白墙一起安静下来。

漫步在雨中的乌衣巷,透明的雨丝朦胧了白墙,青石的小路放慢了时光,修竹的细叶滴落的,仿佛是王谢堂前燕晶莹的呢喃。墙脚尽头的花台里,沾衣欲湿的花瓣纷扬,透着茉莉花的香味。

恍惚中,西晋南迁的人影从历史深处浮现。公元317年西晋亡国,晋王室南渡,司马睿在王导的辅佐下以金陵为首都另起炉灶,开创了伟大的东晋王朝。南渡而来的王公贵族人口众多,仓促上马的东晋政权无力规划他们的居住区域,于是就放任他们圈地自建宅邸。时任东晋丞相、位高权重的王导毫不客气,迅速占据了位置极好的秦淮河畔乌衣巷一带。

王家是当时天下闻名的大族,他们入住乌衣巷自然就抬高了这一片区的价值,又有许多豪门立即依附,陆续迁入,与王家毗邻而居,比较著名的有谢家、庾家等,乌衣巷由昔日的破败军营一跃成为显赫金陵的权贵聚居区。这个前后不足一平方公里的小地方,在当时不仅能左右东晋王朝的政局,里面居民的一举一动、衣食住行也影响着社会潮流。

六朝时期那些文人发出的疑问,都是天上人间、生命本源的东西,相对于强国盛世里那种高亢的美,乌衣巷盛行的风气则被著名学者余秋雨称为“非主流之美”,而这个非主流之美,在中国文化当中地位是非常重要的。从东吴晚期开始,南京上流社会的士大夫贵族群体中就流行着一种奇怪的风尚:男人们涂脂抹粉、衣饰妖娆,走路、说话无不模仿女性,而“晋重门第,好容止,士大夫手持粉白,口习清言,绰约嫣然,动相夸饰,鄙勤朴而尚摆落……”就是史书对这一风气的准确描绘。

尽管在今天看来不可理喻,但这种“乌衣巷潮流”在当时却大行其道,不光达官显贵,就连一般的平民百姓也争相仿效。一时间,金陵的大街小巷到处都是轻衣罗带、顾影自怜的男人,而乌衣巷中有两样东西最为人们所追捧:一为五石散,二为熏衣香。五石散是一种从矿物质中提炼出的丹药,刚开始只被人当作延年益寿的药物,后来不知是谁发现长期服用五石散能使人面容洁白,“宛若傅粉”。于是,那些“爱美”的男士对五石散趋之若鹜,争相服用,据史料记载,乌衣巷王家的王舒不仅每日早晚各服五石散一次,还将五石散“以酥酪调和,涂敷颜面”,成为最早做“面膜”的男人。熏衣香有两种,一种香囊,随身携带;一种是熏香,在香炉中点燃后熏蒸衣物。熏衣香按价钱贵贱分为数十个种类,最贵的龙脑香几乎与黄金同价,《晋书·谢玄传》中就记载东晋名臣谢玄酷爱龙脑香,经常身悬香囊招摇过市。

在乌衣巷上流社会和民间的推动下,金陵迅速成为了一座充满“男人脂粉气”的城市,每日清晨洗漱时分,沿街窗边到处是描眉画眼的男子,每家每户泼出的洗脸水据说能让秦淮河的水变得滑腻。金陵男儿身上的脂粉香在城池上空足足飘荡了300年,直到南北朝晚期才渐渐绝迹。

重修后的王谢古居,分为来燕堂、听筝堂和鉴晋楼。“来燕”取自当年谢安以燕传信的故事,听筝堂是当年晋孝武帝临幸谢宅听谢安弹古筝之地。“鉴晋”则分明有“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的意思。匾额上的大字均以隶体书写,大有魏晋遗风。建筑里面有着东晋的雕刻展,东晋起居室,淝水之战的壁画,竹林七贤图和顾恺之作品《洛神赋》的复图,以及仿兰亭的曲水流觞渠等。“来燕堂”正中竖立着一尊王羲之铜像。大堂陈列了王谢故居的文史资料。

乌衣巷的故事静谧在时光的一隅,成为了一种文化符号,一种象征,人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回到刘禹锡那首诗的意境中。

淌流在诗词中的秦淮河

因为写秦淮河的诗词歌赋太多了,秦淮河给我的印象是暧昧的灯影、传说中的歌女、远去的桨声,所以觉得不是一条真实的流淌在大地上的河流,而是流淌在诗词中、流淌在男人们的向往中的一条虚化的河,或者已经成为某种符号和象征。来到夫子庙,在喧闹的世声中感受秦淮河的静谧,一条碧玉般的清流,倒映着两岸的绿树以及更高处的仿古河房,白墙黛瓦,飞檐翘角,花窗半开,成排的灯笼张扬着中国风。看似清高的河,与这些过度商业化的市井格格不入,但它却与这座城市息息相关。

河流带来文明,流河方便运输,因而许多城市的崛起,都与河流有关。秦淮河就是南京这座古城的母亲河。南京选择了秦淮河,就和这条河流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秦淮河的兴衰与南京城一样跌宕起伏。这是一条神奇美丽的河流,古称“龙藏浦”,又叫“淮水”,从中唐以后才出现“秦淮”的称谓。

在悠悠岁月中,秦淮河最兴盛的时段是六朝、南唐及明清时期,这三次的辉煌,让这条河流熠熠生辉,成为了南京文明的摇篮。

在神州大地上,再也找不到这样一条风情万种的河流了。它的悠悠碧波里,荡漾着诗与词的雅韵,书与画的气韵,歌与舞的情韵,是南京城市流动的文明之根!这根系很长很长,它是用读不完的文人诗句连缀而成,是用数不清的佳丽歌声编织而成,六朝风雅和明清风情给了它不竭的人文滋润。

这是一条让人魂牵梦萦的河流。这里素有“六朝烟月之地,金粉荟萃之所;十里繁华之地,游客云集之处”,因其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古往今来,星移斗转,十里珠帘的秦淮风光带上,点缀着数不清的名胜古迹,汇集着说不完的轶闻掌故,曾涌现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历史人物,又留下了多少可记可述的史迹。它既有历史上的繁华盛况,更有现代再创的灿烂美景,历代名人为它击节吟咏,当代志士为它慷慨放歌。因此,如果说要在中国的河流中评选出一条最妖娆、最浪漫、最神秘的河,那么我想十之八九当选的会是秦淮河。

不觉中,灯光渐次亮起来,月亮点缀着蓝色的天幕,河两岸霓虹闪烁,白天清碧的河流变成了蔷薇色,几座画舫,泊在岸边,铺张着复古的优美。河堤上的射灯,照亮了青砖黛瓦的岸上人家。河面上,一道道水纹勾断一帘幽梦,在粼粼碎影中,极力拼凑水月镜花。水流脉脉,画舫来去,一切不过是秦淮人家窗前淡去的风景。

朱自清、俞平伯笔下的那让人怀念的“汩—汩—的桨声”已经远去,《桃花扇》和《儒林外史》里的“华灯映水、画舫凌波,笙歌彻夜、灯月交辉”的情景不复存在。心里有些失落,但也不影响我欣赏秦淮夜色的美。踏着一行行的诗句,穿过紫燕翩飞的乌衣巷,走过朱雀桥边的野草花,在“烟笼寒水月笼沙”的意境里,变换着不同的角度,用手机拍摄夜幕中的秦淮河。在文德桥上驻足,看古今有多少爱恨情仇流淌在脂粉凝成的河里,我的目光渐渐有些恍惚,一叶扁舟,从摇晃的灯影里,从六朝古都浓艳的故事和传说中缓缓地浮现,荡漾的桨声近了又远。媚香楼上,临河的一扇花窗开着,窗台上的烛光,摇曳着一个婉约的江南女子纤秀的身影。而另外一扇花窗,虽然没有女子倚窗,却有软软的吴歌飘出,惹得游船的才子、公子们船窗探头,引颈寻觅。船从如镜的水面划过,划出一道清波,清波在逶迤的灯光下闪烁着片片鳞光。船里有三两个知己男女,或抚琴或轻歌,或饮酒或品茗,或叙情或抒怀,上演一场风花雪月的旧事。

秦淮河让我迷醉,让我陷入遐想;让我从每一道涟漪里,看到岁月深处的心迹;从每一缕香风中,倾听到画舫楼阁中江南丝竹的细腻典雅;从每一串灯影里,触摸到许多美梦沉淀的残痕……这是一个情生情灭的地方,它注定是属于江南的,属于江南的琵琶古筝,属于江南的风流才子和妙曼佳人。在秦淮河的柔波里,那弥漫的花香和情韵总是飘散不尽。

千年时光,涤荡着“浆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的秦淮河风韵,世事变迁,但它的美丽依旧,繁华依旧,永远是人们心中一道最美的倩影。

如果有时间,多想邀几位好友,乘坐画舫,小酌几杯黄酒,慢慢漂摇在深邃的河道上,在彩灯辉映下,与一座座古色古香的桥相遇,风姿绰约的浣花桥,别具风情的长板桥,诗情画意的印月桥。还有二水桥、平江桥、桃叶渡、朱雀桥、玩月桥、文德桥、武定桥……重温每一座桥的动人故事,细品每一座桥的浓郁古风。看两岸灯影绰约,亭台楼榭,精巧典雅,宛如历史的剪影。任凭迷离的灯光,朦胧的月光,将夜晚的秦淮河渲染得柔情万种。

置身秦淮盛景,更多的是怀念和遐想,或许是在自己营造的天上人间、柔风明月中了却一桩深藏已久的心愿。

闹市中的江南贡院

南京是一个充满书香气的城市,这里几千年积淀的文化富矿,孕育出了中国历史上最大规模的考场——江南贡院。

我看过一张江南贡院的老照片,一排排低矮的瓦房整齐地铺排到远方,浩浩荡荡的20644间考舍及其间夹杂的一座监看考生的明远楼,组成了那个时代决定中国知识分子命运的特殊场所。想象着当时几万人同时住进考场进行连续9天的考试,那是多么壮观的景象啊!如今贡院的号舍已经变成了喧嚣的市场,只有畔池处的天下文枢牌坊、牌坊东面的魁光阁、西面的魁星阁以及广场东侧三层四角飞檐的明远楼还在,这组建筑,成为中国古代最大科举考场江南贡院的标志。

我在华灯初上的时候来到江南贡院,贡院的门庭灯火辉煌,几个穿着清代服装的青年男子懒散地伫立在门口,不时敲一下大鼓。江南贡院是我国唯一的一座以保留中国科举制度为内容的专业性博物馆,坐落在秦淮河畔的风水宝地,其东接桃叶渡,南抵秦淮河,西邻状元境,北对建康路。

中国的历代帝王都十分注重启用贤德人才来管理国家,也在不断地探索科学、公正的选人用人机制,禅让制、世袭制、客卿制、察举制、九品中正制之后,稳定于科举一途,这是历史的进步。科举这一选人、用人制度,自隋朝(606年)创建至清末(1905年)终结,施行整整1300年。自宋代以来,科举为社会中下层学子提供了向上层流动的机会;历朝中榜进士中,也确有部分出于真正寒门,也因此,科考成为学子们一朝登龙门的博命场。多少学子为登科及第而寒窗苦读数十年,皓首穷经成为书蠹,满腔心血耗尽最后一无所获。

走进江南贡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明经取士、为国求贤”两个石碑,分列在广场的左右两侧。几间瓦房的牌匾上写着:探花、榜眼、元会、案首、解元。屋子里展示的是当年考生用过的毛笔、砚台等。每位来考试的考生都要在这里度过九天八夜的考试。许多小格的房子就是当年的考生考试的号舍,每格大约有五平方米,凳子贴着墙,桌子其实就是一块木板,木板的一头钉在墙上,出入只需要将桌子翻开来。

置身江南贡院,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业已消逝的年代。斑驳的砖墙诉说着这儿曾经有过的辉煌。号舍无门,考生对号入座后,自备油布当作门帘以遮风挡雨。号舍内墙离地一二尺(半米左右)之间,砌有上下两道砖槽,上置木板,板可抽动。白天,下层木板当座位,上层木板可作为几案写作;夜晚,抽出上板与下板相拼接,便成了一张简易的床榻,供考生蜷曲而眠。考试期间,考生吃住均在号舍之内,不得离开号舍一步。

可以说,江南贡院是人才辈出、群星闪耀的,《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西游记》的作者吴承恩、扬州的郑板桥、两代帝师翁同龢都是从这里转折或起步,开始了不同的人生。整个清朝,共产生状元112名,江南贡院就考出58名,还有很多的举人、进士都出自这里,这些人都去做了官,占当时中国官员总数的一半以上。1896年,年轻的秀才陈独秀身背考篮,从安徽来到了江南贡院,经历九天八夜考试后,虽然落第,但眼界大开。在这里他看到有人为了考试直接变成了疯子,他在《实庵笔记》中,用辛辣的笔调写到:“考头场时,我看见徐州大胖子头盘一根大辫子,一丝不挂,脚踏一双破鞋,在长巷中走来走去,用拖长的怪声念他那得意的文章,念到最得意处,用力把大腿一拍,翘起大拇指叫道‘好,今科必中。”陈独秀呆看着这位考生足足两个钟头。他后来回忆说,他这一两个钟头的冥想,决定了他个人后来几十年的行动。

科举制度也是古代中国知识分子的一部血泪史。在江南贡院发生的考场冤案、弊案也从未间断。明洪武三十年(1397年)江南贡院会试发榜,中榜者均为江南考生,引发北方举子不满。再经殿试,福建籍考生陈某被点为状元,北方举子大哗,撕了皇榜大闹南京城。朱元璋闻知震怒,差人查究,竟屈打成招。后将20多名试官及殿试榜首的陈某处死,牵连者千余人。清顺治十四年(1657年),落第士子于江南贡院门前抗议主考方犹、钱开宗舞弊,江南书坊间还流传一部揭秘江南科考场的传奇小说《万金记》,暗喻方(去点为万)、钱(金字旁)二人。在江南贡院旁淮清桥边居住20多年的吴敬梓(1701年~1754年),以一部《儒林外史》将科考场内外的生态情景揭露得淋漓尽致。

在科举考试还没有废止的时候,洋学堂的新式考试已经盛行。1898年5月7日,下关码头上走来一个青年,他叫周樟寿,绍兴人。因为家境败落,周樟寿怀揣着慈母筹借的8块银元,第一次出远门,坐船来到了南京这座六朝古都,他要去的地方是洋务派大臣张之洞创立的江南水师学堂。这个周樟寿,由于不考科举,进了新式学堂,在族人看来便是不务正业,不配使用族谱上的名字,所以叔叔给他取了个新名字:周树人。不过,20年以后,人们开始称呼他为“鲁迅”。看穿世态炎凉的鲁迅,到南京来寻找异样的人生,他虽然没有走进江南贡院,但他同样得通过其他方式的考试,来改变他的人生道路。1902年,鲁迅离开南京,东渡日本。

恰好在鲁迅东渡日本后,江南贡院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科举废止,中国知识分子才具有了广泛接触世界各方新思想、新观念、新知识的社会条件,以至形成民国初年各类大师级学者纷纷涌现的旷世奇观。

走出江南贡院,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历经几千年的探索,可选人用人制度永远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只能做到相对公平。就像现在有人批判高考制度,虽然高考有它的弊端,可又有什么办法比这更公平公正呢?

诗意白鹭洲

“白鹭芳洲”,一看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很有诗意,我眼前仿佛看见成群的白鹭飞翔的壮观场面,一大群白鹭像有谁喊着口令步调一致的起飞和降落,如白色的丝网,抛起又落下。还有流水,水边空阔的沙滩,滩涂上一丛丛芦苇,多么诗意,多么诱人。

南京春天的清晨,到处湿漉漉的,昨夜的细雨勾画的痕迹,在街巷里,在花草上,以及天空上还没有卸妆。这里有着北方鲜明的四季,也有着南国的风华,春天来了,湿润润的,绿树成荫,鲜花满地,自有一种风情。

白鹭洲公园的出名,与李白的诗《登金陵凤凰台》有直接关系,诗中写道:“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吴宫花草埋幽径,晋代衣冠成古丘。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鹭洲。总为浮云能蔽日,长安不见使人愁。”当时所说的白鹭洲位于现在南京城西25公里处的长江中,因当时洲上多聚白鹭而得名。

长江在不断改道,江中的沙洲也不复存在了。但白鹭洲公园之所以建在南京城南武定门内北侧,也是有依据的。公园所在地,历史上称为徐太傅园、徐中山园、东园。据《正德江宁县志》记载:“永乐间,仁孝圣后赐其家,为蔬圃。”仁孝圣后是明中山王徐达的长女,永乐皇后。因感念其父為大明江山立下赫赫战功,于是就将靠近明城墙的这块地方赐予徐家。天顺年间,在园内建有鹫峰寺,香火鼎盛一时。至正德年间,徐达后裔徐天赐将该园扩建成当时南京“最大而雄爽”的园林,取名为东园。这是紧临秦淮河的一片宝地,明亡以后,徐氏爵除,东园逐渐成为一些文人、隐士、官僚的住宅、别墅,先后建有邹满字的“节霞阁”,王宗伯的“红蔷山馆”,《白下余谈》作者刘锡旗的宅第。道光三年,南京发生特大洪涝,园内“屋宇倾颓,花木凋谢,当年风景,消歇无存”。不过,由于东园拥有优越的自然环境,光绪年间,金鳌在《金陵待征录》说:“园虽废,然垂杨春媚,芦雪秋飞,雉堞近环,钟山远矗,小池倒影,塔影宛然,至今尚为诗境。”1924年,金巴父子在东园故址设义兴善堂,对门开有白鹭洲茶社,之所以将茶社取名白鹭洲,是因为当年修葺东园北面的鹫峰寺时,发现寺墙内有一块刻有李白《登金陵凤凰台》诗的石碑。民国十七年,当时的市政府接管了善堂和茶社,辟建公园定名为“白鹭洲公园”。公园湖中有洲,洲边多植芦苇,秋日白鹭翔集,景观与历史上长江中的白鹭洲颇为相似。园内挂有一副楹联:“此地是中山故苑,其名出太白遗诗”,点明了白鹭洲公园的历史渊源及园名出处。

进入白鹭洲公园要先过一条“水街”,光听名字就让人无限遐想。顺着武定门城墙根,踏着青石板一路右行,远远就看见,一条南北向的200米河道,那就是水街。水街是南京第一个内秦淮河滨水休闲街区,河道两边是青石铺成的街道,南街多是二层飞檐小楼组成的中国古典式庭院,北街则多是明清风格的二层小楼,青砖、粉墙、琉璃瓦,小桥、流水、画舫。庭院绿化得很漂亮,里面是餐厅或者休闲吧,晚上这里十分热闹,成了朱自清先生笔下的金粉楼台、波光粼粼、桨声灯影。这是人们记忆中的风雅圣地,忙碌一天的人们到这里喝茶,交友聚会,谈情说爱,似乎恢复了才子佳人、夜半笙歌的盛景。雨后走在水街的路上,很清新的味道,感觉空气特别好。

在喧嚣的南京城,这是一个很幽静的地方。一个人漫步园中,微风徐徐吹来,柳丝拂面,波光潋滟,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远离世俗的纷扰,独享一份恬静和惬意!十三座石拱桥是十三首诗:玩月桥,觅趣桥,绿隐桥,挹波桥,半青桥,小飞虹,二水桥,印月桥,碧波桥,吟风桥,沁芳桥,烟波桥,掬翠桥。桥下清波荡漾,堤岸繁花柳絮,人在桥上,如在画中。

秦淮河在这里铺展成一个湖,那远处的水里,有一丛苇石交错的小岛,几只白鹭散落在那里,似悠闲觅食,又似戏水,勾画出来一片闲情。虽说那是塑像,但在这有些朦胧的早晨,却如真鹭一般。在岛的最高处建有览胜亭,站在亭里,整个公园的美景尽收眼底,我期待着一群白鹭突然飞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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