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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雅斯贝尔斯存在主义哲学浅析及对中国文化的境况理解

2017-07-27孙忠良

北方文学·中旬 2017年7期
关键词:中国文化

孙忠良

黑龙江大学

摘要:雅斯贝尔斯作为德国著名的思想家,一生著作等身,在哲学、心理学、历史学等多个领域都颇有作为,而其对于存在主义的理论的贡献则在于其特别的悲剧知识论。在雅斯贝尔斯的视域下,人类艺术作品的诞生以及知识的形成,都与悲剧的发展脱不开干系。本文旨在通过对雅斯贝尔斯悲剧知识论的研究,从另一个角度分析中国文化现今所面临的困境。

关键词:雅斯贝尔斯;悲剧知识论;中国文化

一、雅斯贝尔斯的悲剧知识论

雅斯贝尔斯认为,人以及人所组成的社会都是有限的,人的无限寓居于有限之中,人是自己生成自己的产物,只有在现实中不断的进行抉择和应战,人类才能突破自身,在他的历史哲学著作《历史的起源于目标》中,他提出了“挑战与应战”这一模式,即不同的文明在对于历史的挑战作出不同的应对方式的不同,决定了文明的发展程度,几乎所有轴心文明即古代中国、古希腊、以色列和印度,都在进入轴心时代前发生了自己民族内部的“终极关怀的觉醒”,人类开始关注自身,关注自身的有限性,并寻找现实可行的突破自身有限性的方式,人的生存意义被重新界定,人类开始超越死亡。正是这种觉醒,推动了几个原始文明的进展,带有民族特色的理智和道德走进了人的生活,使得这几个文明首先进入了轴心时代,并产生出宗教,他们对于挑战的不同应对方式,也决定了文明以何种方式发展自己。在其早期著作中,雅斯贝尔斯竭力的阐明了科学与哲学的不同,科学是对真理的占有,真理在固定下来之后,并随着人类的不断研究和发展,从而成为信实的科学学科。而哲学的最终目的是对真理的探寻,而不是对真理的占有。雅斯贝尔斯在其著作 《哲学导论》中这样写道:“哲学思维不像科学,它并没有一种进步过程的性质。毫无疑问,当代医生比古希腊希波克拉底的医术,肯定要高明得多,但我们比柏拉图就未必如何先进。我们仅仅是在占有科学知识的资料上,才比柏拉图高明。就哲学思维本身来说,我们或许还达不到柏拉图所达到过的高度。”也即是说,哲学并不能被当成真理而固定下来,固定下来的哲学只是哲学史,而我们所学习哲学应重点关注的是哲思,哲思可以被培养,而哲学就是对哲思的学习,而哲思的运用,是有着自身的时代性特征的。

对于雅斯贝尔斯或者所有存在主义哲学家而言,哲学的最终目的是回归人类自身,探讨人的自由和存在的意义。雅斯贝尔斯将目光转向了悲剧,他认为,在悲剧中,也就是在人类对现实的超越过程中,存在着一种悲剧知识。在其著作《悲剧的超越》中,他写道:“悲剧命运与解脱。所有各式各样的悲剧都具有某些共同之处。悲剧能够惊人地透视所有实际存在和发生的人情物事;在它沉默的顶点,悲剧暗示出并实现了人类的最高可能性。”存在主义者大多认为生命是虚无的,无意义的,而雅斯贝尔斯则认为,在人类的无意义的毁灭中,人类对于悲剧的超越是人类所残存的唯一的意义,雅斯贝尔斯将悲剧知识定义为:“从悲剧得来的领悟”,正因为悲剧知识是领悟性的,它也和其它知识一样,处在不断的变化发展之中,雅斯贝尔斯认为:“但是具体的历史形式中,没有什么知识可以使长期有效,普遍适用的。人必须在各种情况下重新获得悲剧知识,并为自己把它的真谛融入生命。对我们来说,悲剧知识表达之间的殊异,乃是历史事实。”这也说明了为什么雅斯贝尔斯能将自己的人类哲学理论完美的移植到社会学学说之中,在个体的生命状态下,人对于自身的悲剧和超越,体现了人存在的最大价值,而在社会学说中,整个民族对于苦难的挑战和应战,则推动了整个民族的前进发展。在雅斯贝尔斯看来,人对于自身的挑战是历史性的,是不断延伸的,而正是这一漫长的挑战过程折射除了人类的历史进程。

雅斯贝尔斯所说的悲剧知识的形成过程,正是人类意识到自身界限的过程,也是人类突破束缚自身的茧,化茧成蝶的过程。而在人类产生悲剧知识之前,能主观地察觉到世界的变动不居,万物循环,然而人类终究会遇到自己无法突破的界限,面对这种界限,人的心灵开始觉醒。雅斯贝尔斯认为:“悲剧知识乃是不仅发生于外部活动,而且发生在人类深处的历史运动的最初状态”。人面对自身的界限,如死亡,痛苦等,走向了两个极端,一个是被雅斯贝尔斯称为“前悲剧知识”的心灵体系,即对所有的苦难逆来顺受,并安居其中,在其作品中,作者举了中国的佛教为例。也就是说,在悲剧面前,人类往往有两种选择,一是直接性的挑战和超越,即使最后以失败告终,也会留下不朽的意义。二是间接的逃避,这种逃避往往以一种退步性的方式呈现出一种内稳的状态,这种逃避更加倾向于自我欺骗。

雅斯贝尔斯认为,悲剧知识隐藏在宗教,诗歌与小说等艺术形式中,相比于这些艺术形式,哲學对于悲剧知识的理解则过于“冷漠”,因而,诗歌等艺术对于悲剧知识来说体现了最大的包容性。雅斯贝尔斯哲学的最终目的是人类走向解放,悲剧知识只是其用来进行解放自身的工具,而人类的目的则是自由。人类心灵所产生的真理并不能让人类走向解脱,反而会使人类进入一种困顿的境界,人只有在悲剧意识充斥的情况下回归自身,并鼓舞自身前行,才能走向真正的自由。

二、文化与悲剧的关系

如雅斯贝尔斯所言,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人类悲剧知识的获得过程,就是人类文化的形成过程,人类通过代际之间对于自身的困境的认知,从而认识到了悲剧知识,形成了特有的悲剧意识,悲剧意识一旦形成,人就会处于一种痛苦的状态,而唯有解救或者解脱才能摆脱这种状态,这个过程,不仅仅是人超越自身,走向自由的过程,也是文化的人的超越性和创造性的体现。也就是说,文化在某种程度上,是悲剧知识的凝固化,在《悲剧的超越中》,谈及人如何走向解救和救赎的时候,雅斯贝尔斯指出了两条道路,一条是所谓的“悲剧中的解脱”,另一种则是“从悲剧的解脱”,前一种我们可以理解为对于人类困境的直接应战,第二种则可以理解为对现实界限的逃避,总之,人在面对自身界限的时刻,才会意识到自己生存在特定的文化状态之中,有时,正是自身文化限制了人的自我发展,而人一旦获得了悲剧知识,那么他就会敏锐的发现自身的局限性。

人生而具有意义,这是存在主义所要否定的观点,和许多文化哲学家一样,雅斯贝尔斯也认为人是自我生成自我的产物,人通过不断的挑战自身,并寻求解决的过程,重塑自身存在的意义,我们可以这样理解,个人产生悲剧知识后,对于自身悲剧命运的反思就是人塑造自身的过程,这些悲剧意识又集结于诗,宗教与小说等艺术形式中,形成整个民族特有的记忆,而当个人面临着悲剧的挑战时,他往往有两个超越自身的途径,一是寻求所谓的宗教上的救赎,但这只是一种变相逃避,而不是真正的解脱。另一种则是和古希腊直至今天的先贤一样,依靠这种对于自身本体性的审视来考察自身,只有这样,人才能真正的实现超越。

正因为雅斯贝尔斯认为,人是有限和无限的统一,只有认识到自身存在限度的人才是真正存在的人,悲剧知识只是人实现超越的工具,是人走向自由的途径,自由又可以分为“外在的自由”和“内在的自由”,外在的自由并非真正的可以实现的自由,人总是要受到外在客观条件的限制,而人对于物质的渴求也很难得到满足。只有内在的自由才是真正的自由,是切实可行的道路,雅斯贝尔斯认为,只有实现了内在的自由,即心灵对于自身存在的深知,人的生命才拥有了自己的意义。而哲学并不能像一般的知识学科一样处在稳定的变动中,我们所处的时代往往需要同样或者更先进的哲思来帮助我们超越自身,因而,现代的人可能和古代的人一样问出一个相同的问题,这就需要我们从现有的艺术形式中寻求悲剧知识,形成特有的悲剧意识,来完成对于自身的超越。

三、现代性危机和中国文化的境况

正如前文所述,只有当个人获得悲剧的知识,并主动寻求自身存在的意义的时候,人才成为存在的人,而在当今社会,随着文化工业的侵入和技术理性的泛滥,人普遍处于一种麻木而被操控的状态,在雅斯贝尔斯所生存的时代,技术理性已经开始侵害人们的生活,普遍的个体处于焦虑之中,并不能真正的关心自身,人的创造性和超越性也被消磨殆尽。因而,在现代社会,作为个体的人很難获得悲剧知识,他们更多是的是在面对自己的角色,这些角色往往是他人或者社会给定的,僵化的,机械式的角色。在这种情况下,人很难完成超越。

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文化热也曾席卷华夏大地,随着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引入,中国的文化领域也愈发的活泛起来,一时之间,港台文化、韩日文化、欧美文化也随着国门的逐渐展开,而进入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但是,我们应该注意的是,这些所谓的舶来文化可以说是西方大众文化的经典作品,是一种文化输出。而国内的经过资本包装的大众文化也开始走进人们的生活,在这些空泛的、量产的、以最大限度占据人心灵和精力为目的的文化形式的影响下,我们的个体主体性也开始丧失。

而随着网络时代的到来,以手机和电脑作为外显的互联网时时刻刻的不在影响着我们的日常生活方式,因而大多数的中国人都处于一种烦躁而焦虑的状态,每个人每天都要面临着大量的信息,很难有真正的时间冷静下来去欣赏悲剧艺术或者其它的艺术形式,这也就在另一个层面上阻断了人对自身的认识,更不用说所谓的超越与自由了。

中国文化现今所面临的困境是悲剧的创作无法超越现实,艺术家们已经放弃了雅斯贝尔斯所赋予他们的历史使命,转而迎合市场经济的需求,现实所表现的残酷与悲剧所表现出的残酷并无区别,人也并不能从中得到所谓的悲剧知识。无疑,雅斯贝尔斯的观点是有借鉴意义的。只有我们重塑人的自我意识和精神,才能重现人的创造性和超越性,这是毋庸置疑的。而重塑人的自由精神的第一步则是深切的反思我们的现实生活。

参考文献:

[1]卡尔·西奥多·雅斯贝尔斯.悲剧的超越[M].工人出版社,1988年6月第1版.

[2]卡尔·西奥多·雅斯贝尔斯.生存哲学[M].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6月第1版.

[3]卡尔·西奥多·雅斯贝尔斯.智慧之路-哲学导论[M].上海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1988年3月第1版.

[4]刘敏.论雅斯贝尔斯的悲剧哲学[N].兰州大学学报,2015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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