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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德加晚年生活与创作激情

2017-07-13陆欣伟广州美术学院城市学院510260

大众文艺 2017年14期
关键词:德加印象派画家

陆欣伟 (广州美术学院城市学院 510260)

谈德加晚年生活与创作激情

陆欣伟 (广州美术学院城市学院 510260)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这时期的法国正处于工业大革命,在政治、经济、文化都面临着大转型的时代。艺术亦面临从古典主义迈向现代主义的历史时刻。这是个各种流派都一并涌现出来的时代。而德加可以说是见证了这一历史事实的重要代言人。德加的一生经历了古典主义、印象主义,在他人生将要终结之时,更有迈向现代主义的趋势。悲苦的晚年、生理的危机、自相矛盾的性格,这些都没有让这位年的画家丧失创作的斗志反而更激发了他的潜能。他把自己的人生与艺术在画布上做到了完美的结合。从年老的生命体跨时代的展现了其自身的艺术价值。令德加在艺术上写下光辉一页的是他晚年的创作。显示出他从古典主义、印象主义迈向现代主义的实验过程,证明了他是怎样从残余的生命力中爆发出艺术的再生力,克服衰老的阻碍,用最后的激情写下传世的佳作。

印象派代表德加;悲苦的晚年与生理危机;黄昏创作的激情;在绘画史的地位及影响

当我第一次看到德加的《浴女》时,被他的画面里粗矿的用笔与特别的造型所吸引住。从那时开始,我就特别关注德加的画作。德加的作品里包括了不同时期的艺术倾向。从年轻是倾向与古典主义的风格,中后期倾向与印象派到后期他自我风格的形成。而最吸引我的是他后期的绘画风格,我开始思考为什么年过五旬的德加在心理与生理机能都下滑,生活日趋下坡时,在艺术方面反而得到了重大的突破?我翻查了美术史和有关德加生平的资料,开始了解德加是怎样化生理心理的危机为艺术的转机。

在国内外的文献中都把德加列入“印象派”的行列,大多数论述德加的造型、色彩、风格之类,我本人对这些论述都予以认同。而本篇主要是在参阅了各类文献的情况下,主要论述德加的晚年里怎样去把握它的艺术生命克服世俗的恐老从而激发出最后的艺术创造力。性格孤僻、不善于与人家往的德加。他的晚年生活凄凉、苦闷。生理机能日趋下坡时与他黄昏创作的生命力日趋巅峰之际的冲击、碰撞产生出的艺术火花,向世人证明了她克服了生理与心理的障碍。在自己生命快燃尽之时把他的绘画艺术推向最高峰,在世界美术史上写下光辉的一页。从他的《芭蕾舞者》到《浴女》有关作品看到德加有计划地在探索一条从传统迈向现代主义的实验过程。

一、凄苦、孤独的晚年

德加的艺术分为三个阶段:从安格尔的忠实信徒到参加印象派展览至晚年的《浴女》系列的创作。而德加晚年的作品可以说是德加艺术历程的巅峰。更是代表着德加风格最成熟的时期。步入晚年的德加面临着胜利与心理的衰退。艺术生命应怎样在年老的生命里得到完全的展现?

当德加五十岁时,他突然失去了勇气,发现自己所做的是如此有限。他抱怨着:“每个人在二十五岁时均有才能,到了五十岁就非常困难。”他向好友亨利?拉奥特写信说:“如果你是五十岁的单身汉,你也许也会有我这样的感觉。把自己像门一样从里面关上,不止是对朋友,也是对自己。我已经开始了太多计划,却有被困而无力完成的感觉,我以为永远会有时间,也未曾阻止自己努力,甚至在烦恼中,也顾不及自己生病的眼睛。偶尔我会觉得自己不会从昏睡中觉醒,我必须保持忙碌,可是现在的我,却像人们所说的一事无成。”他在巴黎市蒙马特区的维克多一马西街租下房子,把自己关了起来。放弃了咖啡屋、剧院的生活,也不再外出吃晚餐,只与几个极少的朋友来往。

1886年,五十二岁的德加参加印象派第八届展览后,他就不再参加任何公开展览,绘画成了他私人的事情。他远离了印象派的朋友,或因争吵,或互相讥讽,甚至与毕沙罗断交。年迈的德加眼力越来越衰退后,他的脾气也越来越怪癖与粗鲁,变成朋友口中“可怕的德加”,只有忠心的仆人苏和每天来摆姿势的模特儿可以尝尝看见他。不过他却说:“如果我不如此,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作画。”坏脾气使大家都远离了他,也使他的确享有了孤独与平静。白天,当他看得比较清楚时,在画室中大笔涂写,由于他近乎瞎了的眼睛,无法再看清小的作品或细节,而必须把每一样东西都放大。在超过四十英尺高的纸上,他尽力画着,越来越有杜米埃重飞跃的线条感。不断重复地画着同样的轮廓,有时炭笔几乎快要擦破纸张。一只眼睛全瞎后,另一只眼睛也看不清楚,德加只希望能在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画室里终老。可惜天意弄人,他住了二十多年的画室被城建指定拆毁,他强忍着悲痛,连心爱的收藏品都来不及打包。他最后一幅自画像,有着毛茸茸的胡子和深陷的眼睛,他说:“我看起来像一条狗”。后来通过曾向他学画的巴黎著名模特儿苏珊?瓦朗东的帮助,迁到克里奇大街的一栋房子内继续进行晚年创作。事实上,当德加眼睛坏到必须要问模特儿粉蜡笔的颜色时,他还是坚持画下去,知道身体支持不住才被逼放弃作画。但他仍然想凭借双手(用蜡或黏土)的感觉来制作,后来连小塑像也无法制作了,只得以腿代手去感受这个他观察了几十年的生活世界,这使德加身为痛苦的。他曾在1903年给以为朋友的心中说过:“要是不工作,年老将是何等的凄凉啊!”八十岁时,他把全部个人收藏的作品交给收藏家卡蒙德收藏,后来转入了卢浮宫。1917年9月27日,德加病逝,终年八十三岁。他被安葬在巴黎的蒙马特公墓的家属墓穴内。临终前,德加对他的弟子让?路易?福朗说:“如果一定要致悼词的话,你,福朗,就站出来说:‘他热爱绘画。我也是。’然后你就回家。”许多画家在晚年艺术生命日趋下坡,是由于不能够摆脱世俗的恐老与生命常态。但德加却能够化生理的危机为艺术的转机,他挣脱了年龄带来的阻碍,在艺术史上留下辉煌的一页。他的艺术生命虽不是宏伟博大,但深刻而有力度,在他灵魂与肉体之间碰撞出最后的交响曲,同样震撼心灵,跨时代的展现了生命体迈向终结过程中最无奈的悲与痛。德加的人生苦,艺术生命不苦,他的生命虽终结,但艺术生命却浓缩在其作品当中,得以永垂。

二、黄昏欲念与创作激情

十九世纪中期,随着欧洲与明治维新后的日本在贸易上往来与日俱增,日本风行的民间版画浮世绘作品也随文化交往而流向巴黎。印象派的画家们受了这种东方绘画的影响颇深,德加也不例外,由于这种东方绘画的特殊情调,它的平面性、装饰性、形象的夸张性,促进了欧洲写实绘画的变革。此外,在十九世纪中期,欧洲已出现摄影术,德加就是一位摄影爱好者。上述两种新事物在德甲的艺术上所烙下的印痕,较其他画家更为明显:他的“特写”式的构图,随意性的取景以及装饰性的色彩表现,令德加艺术的追随者倾倒。然而步入晚年的德加在生活上却是凄苦的,还要面临衰老的精神与生理冲击。在经济上和生理上都开始下滑时,德加的人生跌到低谷,但他没有放弃绘画,反之产生了强烈的艺术变化。眼疾令他的笔触变得粗犷、豪迈。他的画面色彩更加个性化,变的灵活、明快,而且越到晚年,绘画色彩越鲜艳,画界形容他为“色彩的爆炸”。这时期的作品构图上更随意,不大讲究人物美感。不论画妇女浴后擦身、洗脚等动作,还是画裸女对镜梳妆、穿衣等动作,都没有像古典主义那样精心描摹肉体美,而是带有粗率的即兴发挥。画家无意让模特儿搔首弄姿,这类画得形象也无观能美的成分。

这一点,与印象派画家雷诺阿截然不同。雷诺阿热爱生命而且乐观,他的画布上没有隐藏或保留,肉感没的少女看起来充满迷人的诱惑,画面上到处可见欢声笑语,展现着人们享乐愉快的一面,歌颂着生命的美好。他多半画出女孩甜美的面孔。而德加不喜欢画脸,并非他不懂画脸,而是强调了一个仿如“偷窥者”的真实角度。

1880年,他开始创作其晚期代表作品“浴女”系列。对这些纯纯隐私,不宜见人的妇女形象,画家知识冷眼画出妇女们丑陋的抬腿,在浴盆前半进半出的样子,或蹲着,或弓着背,或伸直着腿。有一次,一位女人大胆地问他为什么总把女人画得那么丑,他傲慢地回答:“因为,夫人,一般而言女人都很丑。”这种轻蔑的态度也因此使他被批评为有窥淫病态。事实上,德加看女人的方式,在当时的法国沙龙社交圈内是不容易被理解的。在崇尚光线、色彩、名利的印象派时期,德加自谓的“没有比我的艺术更不自然的实物”一语,便说明德加对视觉所见的事实并不抱持真正的兴趣,他对事物的看法,往往来自个人内在的深刻体现。他曾称自己画女人,并不是把女人当女人,只是视她们为一个由色彩与线条组合出的形体,甚至像一种“动物”吧!不管德加生活幕后的女人是无力掌握,还是天性的排斥,而最终皆将她们视为一种纯粹的画面实验对象。他的题材选择,难以掩饰地表现出这位画家的晚年,正是以一种也是属于动物本能的眼光来描绘的“动物”,而这眼光里,蕴涵着同样年老色衰的可怜与悲苦。这些毫不具肉欲与性感的女人,以仅有的肉身躯体,重温了这位老画家的创作力。德加画的女人,就像把她们外表的皮相剥掉,透视出19世纪末期,这些芭蕾舞女、女演员、模特儿等女性日常生活里真实的苦涩与漠然的态度。

德加相较于印象派画家对于自然风光的热衷,德加的风景作品很少,他也似乎不像一个喜欢暴晒于太阳光底下的人。不像莫奈。莫奈是一位十分勤奋的风景画家,喜欢表现大自然中空气的流动、海水闪耀的波光。他努力把大自然所有的气氛都囊括在自己的画面里。而风景之于德加,仿佛比人体素描更为喧哗、吵闹而无法忍受,但是他晚年的几幅风景作品,却令人有意想不到的奇异光彩。相当有神秘主义,可以说是一种人化下的自然,其中有一幅以淡绿山丘为主的风景《峭壁》,在视觉距离下,可以明显地看出是一个躺卧的女人体。这个女人体,自然也是来自他过去素描女模特儿。

德加的作品,几乎都脱离不了表达一种属于旁观者的觉醒,一种冷眼对人生的看法,在没有扭曲,率直的表露仲,揭开生命的面纱,对生活,对人心,对人的身体,他以为观察远比技巧重要,他强调生命中一个真实的镜头。很可能不美也不迷人,但他的作品能让观者向深处探索,保留了神秘而成为他特有的隐藏世界。性格尖酸而性情孤僻的德加,对生命与情色的剔透了解,使他不但没有走向自我毁灭的梵高之途,反而在病痛与老迈的折磨之下,坚持艺术创作,最终活到了八十三岁。

三、生命最后乐章到艺术不朽之路

步入晚年的德加深知自己青春已逝的事实,也没有强调自己是否仍持有旺盛的本能欲望,他全心全意地研究艺术生命延续得可能,把当时女性的幕后生活与自己对岁月的感悟,一并转化到他的画面里。这些芭蕾舞女的肢体,与浴洗前后的女人体,象征了血肉之躯必须存在,这存在,是因为德加对生命一直有着一股强烈的激情,即使在力有未逮之下,他还是要从这些形体里挤出最后的创作力量。

他晚期作品,一方面因视力的关系而无法再做精细的描绘;另一方面,他努力掌握到素描性的强劲与粉彩下的苍茫,并且在他讲究学院式的结构里,分割出归属于现代主义的空间性与时间性,完成了他个人走过学院的古典历史,写实主义的阴影,印象主义的光晕,在衔接到后期印象主义塞尚的空间、高更的象征、梵高的表现,并且足以渡过二十世纪的立体主义、野兽主义与未来主义,而这些程序与步骤,都是在他五十岁之后才更加自觉确定与展开。《舞者与花束》反映出他脚跨在过去与未来之间的艺术新思考。他画芭蕾舞者之姿,很少停留在偏偏起舞中最完美的时刻,不是艰辛的练习或疲惫的休息,便是刹那间一种不堪优雅的凝止动作。

1890年之后,他的背景处理呈现出崭新的表现方向,开始出现表现的,抽象的意象空间。事实上,德加晚年的作品在色彩上可以与提香晚年的绘画产生对话,对人性悲苦的陈述,也可以与米开朗基罗晚期之作相对拟。从他的芭蕾舞女与浴女等作品结构,我们皆可以看出德加有计划地再探索一条从传统迈向现代主义的艺术实验过程。诚如德加的艺术同辈雷诺阿对德加的定论:“如果德加的生命只有五十年,他将会被人们记取他为以为优秀的画家,如此而已;五十岁之后,德加的作品才算真正成全了今日的德加。”

四、结论

德加生于一个社会去与艺术皆面临大转机的时代,他的艺术眼光在他的收藏品里得到体现,包括从安格尔到梵高与高更,皆说明他有遵从传统与当代的慧眼。从后来的劳特累克、卢梭、高更与蓝色时期的毕加索等人的作品中,我们都可以看到德加的影响。是德加坚韧的生命力与执着的艺术信念令他的艺术在历史的长河中丰碑不朽。

德加不愧为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界初最杰出的画家之一。他抓住了生命的即兴与即逝,在他分析洞悉之下,戴着双色眼镜,把自身的矛盾做到了完美的结合。看透了痛苦与欢愉同时存在的人生真谛的他,向世人证明了艺术生命如何在年老色衰疾病困绕的生活里爆发出来的艺术再生力。德加的确是许多年老画家的榜样。艺术家若无法超越一般世俗的恐老,我们就看不到艺术深邃的一面。

[1]朱伯雄.焦禹:《世界美术名家名作大典.C》,第五编.十九世纪西方美术,浙江教育出版社,第980—991页。

[2]外文出版编辑部,台湾光复书局编辑部,《世界名画与巨匠》,——北京:外文出版社,1997.1家庭典藏系列.—7.德加.

[3]《世界艺术史图集》(中文简体字版),法文版,雅克?马赛勒总主编,纳戴依?拉内里?达贡执行主编,王文融马胜利顾家琛翻译,上海文艺出版社,1990年。

[4]何政广主编,《世界名画家全集?德加——超越印象派大师》,河北教育出版社,1998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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