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月航 宋 帅

智审借钱案

○宋月航 宋 帅

南汇县令陈其元在任期间受理了一桩借钱案。

一天，有位棉花行的老板姚谦书到县衙大堂控告马士锑欠棉花款，共计银洋106块。姚谦书呈上借据，借据上有代笔人和中间人的署名。声称，他向马士锑讨还欠款，马士锑不但不还钱，反而殴打他。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世上哪有欠债不还的道理，陈县令听罢愤然。经询问中间人和代笔人，他们所述情况与姚谦书的控告相同。随即派人把马士锑带到县衙大堂厉声审讯。

马士锑跪在堂前，浑身颤抖不止，不停地喊冤：“我确实没有向姚谦书借过银洋，也不欠他的棉花钱！我如果欠姚谦书的钱，就没有必要请开烟馆的人作中间人。”

陈县令问道：“你又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为何不能请开烟馆的人作中间人？”

马士锑：“我识文断字，借据可以自己写，何必请人代笔？”

陈县令喝道：“大胆马士锑，莫不是你心怀叵测，请人代笔为的是赖帐！”

此时，两旁差役齐声呐喊，马士锑闻声更加害怕，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认罪，表示愿意还钱。

此案审到这里，有原告的控词，有借据，还有中间人和代笔人的证言，被告也承认借银洋的事实，并表示一定退还，到此本可结案，但办事认真严谨的陈县令细细琢磨，觉得马士锑的申辩有一定道理：识文断字的马士锑请人代写借据为何还要再请人作中间人呢？这些疑点不查清楚，不能结案。

陈县令决定再次升堂，问个究竟。

陈县令问：“马士锑欠你的棉花钱，为什么他自己不写借据？”

姚谦书答：“借据是马士锑请人代写的不假，依小的认为，他分明想借此赖帐。”

陈县令又问：“借据是马士锑请人代写后带到家的，还是在你家中写的？”

姚谦书迟疑片刻后答道：“是在小的家中写的。”

陈县令从姚谦书的神色中感到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接着问：“代笔人是马士锑带到你家中去的吗？”

姚谦书答：“我与马士锑为棉花钱在茶店里争执，代笔人恰好路过，一起到我家中写了借据。”

这时，陈县令看到代笔人正在堂下等候审讯，便故意大声问姚谦书：“是在茶店里写的吗？”

姚谦书答道：“是的。”

陈县令问代笔人：“为什么不到姚谦书家去写，而要到茶店里写呢？”

代笔人回道：“姚谦书和马士锑在茶店里争吵，我过去相劝，所以就在茶店里写了借据。”

一张借据通过姚谦书和代笔人之口说出了两个书写地点，陈县令感到其中必定有诈。为了查明事实真相，陈县令又将中间人传上堂，厉声喝问：“马士锑不欠姚谦书的银洋，你为何捏造事实？”

中间人大惊失色：“我不敢谋取他人钱财，确是姚谦书向马士锑索还棉花欠款，请代笔人写借据，请我作中间人，我们一起到我开的烟馆写了这张借据。”到此，中间人又说出了第三个书写借据的地点。

听完中间人的回答，陈县令哈哈大笑，令人将姚谦书、马士锑、代笔人全都带上堂来。

陈县令对马士锑说：“此案我已查明，借据有三张，一张是在姚谦书家写的，一张是在茶店写的，还有一张是在烟馆写的。我这里只有一张，还有两张快快交来，一道让马士锑还上。”姚谦书、代笔人和中间人一看事情败露，只好低头认罪。

合伙制造假案的人，尽管事先有共谋，但是假的终究真不了，百密终有一疏，必有某些细节想得不够周全。陈县令正是利用了这一弱点，选择借据的书写地为突破口，经过缜密分析，采用不同的审问方式，对姚谦书、代笔人和中间人步步紧逼，丝丝入扣，终于使案件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