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柏

第二天，红日未出，天光乍亮，罗杰就醒了。他坐起身，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嘴巴张得像头河马。

他推了推身边的麦秸：“麦秸，快起来。”

麦秸坐起来，也打着哈欠，嘴张得像个洗脸盆：“干什么？”

罗杰瞪大了眼睛：“水！你说过今天早晨会有人送水的。”

这时冰月也起来了，她用手掩着嘴，三个人一起打了一个大哈欠。

冰月伸了一个懒腰，问：“麦秸，为什么打哈欠会传染呢？”

麦秸想了一下，回答：“打哈欠会传染，看起来没什么了不起，其实这是一项十分复杂的社会行为，只有大脑皮层发达的脊椎动物，才有能力辨识哈欠，并且彼此传染。关于它具体的原因现在有多种说法，其中一种解释说，在我们大脑皮层的特定区域有一种特殊的神经细胞，它们在我们看到或者听到某种动作时被激活，促使我们像照镜子一样模仿刚才的那个动作。”

罗杰咂摸着麦秸的话：“麦秸，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我们冲着别的孩子做鬼脸，他们也会做鬼脸？我们冲着他们扬起拳头，他们有可能冲过来揍我们一顿？”

“不，不，罗杰，你所说的和那没什么关系，你那叫做没事儿找事儿！”麦秸回答，“另外有研究发现，关系越密切，哈欠传染的发生率就越高。也就是说，打哈欠传染在亲人、朋友之间发生得最频繁，然后是熟人，最后才是陌生人。熟人以及陌生人对于打哈欠传染的反应延迟，明显要长于朋友、亲人。”

说到这里，三个人突然又齐齐打了一个哈欠。他们互相看着，忍不住嘻嘻哈哈笑起来，互相拉扯着对方的胳膊拼命摇晃。

“这证明我们三个人是好朋友了！”

麦秸好一阵子才止住笑，指着前方说：“好了，好了，接着说水的事情，昨晚我说的水就在前面。”

罗杰伸长了脖子看，那是一大片的草地，足有小腿那么高。

“你是说收集露水？”罗杰问。

“没错，干净清洁的露水。咱们把干净的毛巾绑在腿上，在草地上行走，毛巾会被露水打湿，拧下来的水就可以放进容器里保存，这是澳大利亚人常用的取水方法。一个小时能收集大约一升的水。如果毛巾不够的话，也可以用干净的衣服代替。”

“那我们最好在太阳出来之前做完这一切。”罗杰说。

三位小伙伴马上跳起来，把干净的衣服绑在小腿上，在草地上走来走去。罗杰用几片树叶做成一个巧妙的漏斗，放在水壶嘴上，三个人把沾满露水的衣服拧干，太阳还没升到树梢的时候，水壶就装满了。

麦秸重新确认了一下方向，接着他们就出发了。很明显，坏运气正在渐渐远离他们。他们钻进了一个小树林，浓荫凉爽，空气新鲜，风声飒飒，花草摇曳，处处充满了生机。临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来到一个地方，一大丛紫红的果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罗杰辨认出那是一种叫做山葡萄的小果子，是一种难得的美味野果，三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包围着，咧着嘴笑得像个小傻瓜。

于是他们抓了满把的果子往嘴里塞，嘴唇和手都被染成了绛紫色。

那果子水分充足，甜美中还带着一点点酸。

“我感觉我正把一把一把的维生素片塞进嘴里。”麦秸说。

“我突然明白了幸福的真谛——渴的时候有水喝，饿的时候有东西吃。”

大快朵颐之后，他们心满意足地捧着肚子坐在林子里休息。

“现在就差肉了。”罗杰总结道。

下午的时候，他们遇到了一只兔子，那个小东西竖起的耳朵就像雷达天线，三个人还没来得及靠近，它已经蹿了出去。

麦秸他们抬腿便追，不到50米麦秸就跑不动了，他扶着一棵树，腰弯得像只龙虾，喘得像坏了的风箱；紧接着是罗杰，他被一根裸露在外的树根绊倒了，“砰”的一声砸在地上，隐隐约约，地面上显出一个人形的大坑；冰月跑得像阵风，眼看兔子已经触手可及了，她的面前却出现了一道带刺的灌木丛，就像是一堵墙，那只兔子“哧溜”一下钻入其中，消失不见。

“追丢了。”冰月回来，她拍了拍手，有些遗憾地说。

“这很正常，”麦秸安慰道，“那只兔子有四条腿。”

“不过我们加起来足足有六条腿，为什么也没有跑赢？”罗杰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无所不知的麦秸一时之间感觉自己的大脑短路了，张口结舌不知怎么回答。

冰月看着两个人，用缓慢的语气说：“因为6条腿中，有4条在‘拖后腿！”

罗杰和麦秸瞪大了眼睛，他们感觉有点难以置信。

“我的老天，冰月居然会开玩笑了！这太异常了，没准儿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罗杰低声嘀咕着，那声音刚好被冰月听到。

“没错！说不定彗星要撞地球了！”麦秸火上浇油。

冰月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们才停止了嘀咕。

幸运之神继续眷顾着这群小伙伴们。下午的时候，他们突然停住了脚步，侧耳倾听，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他们互相看了一眼，眼睛里闪烁着欣喜。

循声而行，伙伴们穿过一小片密林，眼前是一大片草地，再远处，一条清清凉凉、波光粼粼的小河，像一条腰带铺展在眼前。

伙伴们欣喜若狂，他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蹦着跳着，拔腿就向小河跑去。

突然间，冰月停了下来，她拉住麦秸和罗杰的衣服。

“蹲下！”冰月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麦秸和罗杰慌忙俯下身子，低声问：“什么事？”

冰月指了指小河的下游方向：“那边，有一群野鸭在河里游泳。”

“野鸭？！”麦秸和罗杰同时抿了抿嘴唇，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我能使出十分之一的魔法就好了，哪怕有一把弓箭也可以。”冰月说。

但现实是，他们手边什么也没有。

“你们说，如果我把冰月的短剑当飞刀投掷出去，有没有可能刺中一只？”罗杰问。

“这和买彩票中奖的概率差不多。”麦秸说，“我想到了一个主意，不过我需要几块石头。”

蹑手蹑脚，手足并用，三个人朝着小河的上游潜行，走出去好一阵子，来到一个水势较缓的地段，远离了野鸭群，他们才稍微放松下来。

“我需要小孩拳头大小的石头。”麦秸伸出拳头比划了一下，“三块。”

这并非难事，清澈的河底满是或大或小的鹅卵石，河水欢快地流动，在石间穿梭回旋，发出清脆的声音。

麦秸和罗杰挽起裤腿，捡了三块大小合适的石头。

“现在我们做一个可以投掷的武器——流星锤，我们首先要裁出三段长短一致的绳子，三段绳子头尾对齐，比在一处，在它们的顶端打上一个共同的结，这叫重力結，接着在三根短绳的另外一端紧紧绑住石头。”

罗杰的手指翻飞，绳子呈“米”字形紧紧绑缚在圆石上，然后他飞快地打了一个无比巧妙的结，接连绑了三块石头。

麦秸接过绳子，石头坠在下面，麦秸试着舞动绳子，石头连着绳子飞快地旋转，“很好，绑得非常结实。”

“这个流星锤使用的技巧是，抓住重力结，在头顶上方用力旋转，让绑缚石头的短绳旋转起来，松开手的时候，加重的绳索会像直升飞机的螺旋桨一样飞出去，缠绕在猎物身上。”麦秸解释道。

罗杰挥舞着石头实验了几次，他很满意：“这个工具看似粗糙，却挺实用。”

“当然，人类为了延长手臂的能力创造了很多猎具，甚至可以追溯到十万年前的远古时期，比如可以投掷的标枪和石球，后来人类发明了把藤萝套上石球袭击野兽的猎具——飞石索，再后来人们又发明了流星锤。这种猎具攻击面积大，非常适合我们这种瞄不准目标的人。”

阳光明丽，水流潺潺，微风低鸣，野鸭在河边欢快地嬉戏，它们有些在悠闲地凫水，有些把长长的脖项探进水中，尾羽竖直朝天，寻找水底的小鱼小虾。

其中有一只个头最大的野鸭，它的脖项处是一圈圈蓝紫色的羽毛，在阳光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它是这群野鸭的头领。从刚才开始，它便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它不停地朝着林子的方向张望，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