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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是第一位的

2017-05-13

高中生学习·高一版 2017年5期
关键词:许鞍华谈论虫子

“把灯打到这个人身上。”

“对,弄湿一点。他的脚会不会很白。裤子还不够湿。”

一如既往的短发,卷起的裤腿上溅着些淤泥。“拉上来吧,还是不像。”许鞍华说着去掏口袋里的烟,大剌剌地用外套背心遮挡火苗。假人被处理过几轮之后,再次开机,她盯着它,眼里都是郁闷和焦虑:“不行不行,拉回来,怎么老是不像啊。”后来终于说服李康生去演浮尸,她开心地笑了。

村上春樹说他写小说,每天早上坐到书桌前,很兴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许鞍华去片场也是如此。“我的性格喜欢快速,三两下搞定,一鼓作气。我不适合想周全了才做。我喜欢有突发情况,会觉得很过瘾。”

在现场,她有不容置喙的权力。在《许鞍华说许鞍华》一书中,她说:“你要信任我对你的好意,对作品的好意,和我合作,不可以质疑我的能力和初衷,连心里想都不可以。你要信我会尽力做到。因为我信你。大家之间的信任很重要。”

许鞍华说自己早年拍戏时很独断。拍《书剑恩仇录》时,一句“有没有搞错”,整个剧组都不敢出声。不过拍戏越久,她越能接受其他人的看法。影评人朗天说,在保持率直的同时,她越来越会“温柔地反击”。

团队信服她,是基于对她艺术态度的尊重。曾担任许鞍华副导演的关锦鹏说:“我觉得,许鞍华拍戏给我最深的印象,是她有某种执着。”为了拍一个解剖尸体的场面,她想尽办法先去看真实场景,求了验尸官好久,终于在大年初三,坐小巴去西环看人解剖尸体。“看他解剖的时候,只觉得尸臭味很重,其他倒没什么。反而是验尸官一些细微、专业的动作深深吸引了我,想着怎么拍出来。”

拍电影是很实际的,不稀奇也不浪漫,很多时候吃力不讨好。她说:“这个行业,我很了解工作人员的苦处。对他们来讲,首先要保住饭碗,才能讲艺术。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大家就很难做。”光影背后的琐碎,都是她要操心的地方。

曾在《姨妈的后现代生活》做导演助理的何文龙说,了解许鞍华脾气秉性的人都知道,她在现场是个紧张大师,会不停抽烟。大家拿她没办法。全剧组因为马不停蹄地工作,长期睡眠不足,轮流病倒。

她习惯了把最真切的感受用电影语言表达,说话的时候反倒口拙了,最怕接受访问。她不喜欢总是谈自己、总结工作,不喜欢对导演这个角色自我意识太强。对她来说,电影才是第一位的,导演应该时时觉得电影比自己有趣。注意力应该集中在某个想拍的题材,每天想着念着,希望能拍到。拍完就放下,这样才健康。

她会跟着自己内心的节奏,就像《黄金时代》片尾《呼兰河传》的那段文字:“花开了,就像花睡醒了似的。鸟飞了,就像鸟上天了似的。虫子叫了,就像虫子在说话似的。一切都活了。都有无限的本领,要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自由的。倭瓜愿意爬上架就爬上架,愿意爬上房就爬上房。黄瓜愿意开一朵黃花,就开一朵黃花,愿意结一个黄瓜,就结一个黄瓜。若都不愿意,就是一个黄瓜也不结,一朵花也不开,也没有人问它。”

对待电影她热情、专注,力求实现自己的设想。她的电影朴实无华,总是内容先于形式。她从不自恋,很少谈论自己,甚至很少谈论自己的工作。我们能感受到许鞍华是个自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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