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瞳

冬 天

这是冬天来了

温度计的红色

一天一天减少

零度以上

我已經感到

血的锋利

十二月，该枯萎的都枯萎了

没有叶子的树木

成为赤裸的风景

另一个冬天，我躺在

医院的白床单上

用力睁大眼睛

唯一的来苏气味里

我看到所有的东西

飘来飘去

那时我就想

只有时间不结冰

即使这么冷

而生病的肺

那是另一个问题

我，总是被我忘记

草地上的五个人

他朝她走过去

她可以看见他

但她在看自己的指甲

她的手指修长

他坐到她旁边

他的脸贴近了她的脸

这时黑衣人

开始穿过草地

黑衣人脚步缓慢

长椅子上的小孩

突然醒过来

小孩被吓坏了

怀抱孩子的老人

拿出一只红苹果

小孩的白牙齿

从苹果的正中间

咬下去

我们去拜占庭

——给大孬

为什么不？

我们早就应该

攒下足够的钱

然后我们就去

香喷喷的

拜占庭

不要老惦记着

那些漂亮的名字

姑娘们比爱琴海

更值得我们期待

我们饿了就吃

我们困了就睡

反正要在遥远的地方

挺上个一年半载

苹果长出来

青了又红了

农夫一口咬下去

我们看得

心情激动

回到故乡的时候

人们听我们说话

我们说起

一只丰满的苹果

谁都看得出来

人们爱我们

可是我们

哪儿也没去

物价涨了

我们的钱只能

养活我们的肚子

天下穷人多

谁也没法去旅行

拜占庭，海水让你

更加孤独

七将攻忒拜

好歹当一回

英雄

一个巴掌拍不响

可咱总共

七个人

吃掉一块肉

喝干两瓶酒

许多勇气

从肚子里

挤进脑袋

忒拜是块好地方

有山有水有河流

猎人看见了野鹿

准备好弓箭

玩一把狠的

光嘴说不算

有人就拍桌子

杀人放火的念头

比烧刀子更动人

“天晚了，散吧”

另外六个人

松了一口气

他们骂骂咧咧

喷出七口酒气

七张暖和的床上

男人们说：“老婆呀

你当了一辈子女人

今晚，你且

当一回忒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