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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之为何将手稿存于长沙

2017-04-21杨锡贵

文史博览·文史 2017年4期
关键词:船山诗稿王夫之

杨锡贵

王夫之(1619—1692),湖南衡阳人,字而农,号薑斋。因晚年隐居石船山下并自称“船山老人”,被尊称为“船山先生”,是明清之际的思想巨人。

清嘉道之际的经实派领袖陶澍称赞王夫之是“天下士非一乡之士,人伦师亦百世之师”;近代中国著名洋务思想家郭嵩焘称其为“明清两代一先生”;著名维新志士谭嗣同认为“五百年来学者真通天下之故者,船山一人而已”。不太为人知的是,这样一位非常杰出的思想家,与名城长沙也有着深厚的渊源,并将部分遗著托存于长沙千寿寺。

千寿寺,在长沙小吴门内文运街左,建于明朝,后毁。清初,惟印禅师募修,供法华塔,后又有奉按察司李荣宗加以重建。今已不存。惟印生卒年不详,明代遗臣,曾为湖北沔阳州官,明亡出家,结茅南岳罗汉台,后为长沙万福、千寿两寺主僧。为人恪守戒律,萧然物外,不屑名闻利养。

王夫之的部分遗著为何要托存于长沙千寿寺?盖因其与该寺住持惟印为彼此欣赏、倾心相交的挚友。王夫之一生结交佛门僧众多,其中最有名的是惟印,对王船山影响最大的也是惟印。

两人的交往,可追溯到惟印结茅罗汉台时,王船山曾往访,又晤之于长沙紫薇堂燕山公署,并作《与惟印大师书》记其事。该信末署时间为“丙辰初冬”,正好是王夫之最后一次到长沙的那一年。信中对惟印大师在清朝入主中原后,坚守民族气节,甚是感佩,以惟印为知己。惟印“以弈为游戏”,王夫之认为惟印游戏之中亦充满禅机,而自己也与惟印一样,同为“最上国手”。两人有着相同的遗民身份,又都不入新朝为官,能保持士大夫气节,故二人关系甚密。

王夫之最后一次到长沙,似应是寓居惟印任住持的千寿寺,并将所著书付寺僧保存,积聚有两橱之多。罗正钧《船山师友记》卷十五“释惟印”条称:“寺中藏有先生本书横幅赠惟印者,中叙与惟印相见于南岳,去今已三十一年,末署丙辰。盖是年先生避逆之难,再至长沙,与之橱晤也。”

清咸丰年间,太平军围攻长沙曾达81天之久,城内外交通一度断绝,千寿寺僧“劈橱作薪”,所存王夫之手稿有所毁损。罗正钧在前书中还曾提到,惟僧云:“寺中向藏有先生遗书二橱,咸丰中兵乱,毁于火。”

藏书量仅次于叶德辉的近代湖南著名藏书家、湘乡人王礼培在《小招隐馆后甲子诗编》卷九中也说:“船山先生客长沙,寓居千寿寺,著书即付寺僧,积两橱,多用旧册纸背楷书写之。咸丰间粤寇围城,劈橱作薪,书亦随烬,仅存诗稿长卷,邓湘皋、王湘绮、王葵园(王先谦)诸老都有题咏。”

据此可知,清咸丰初太平军围攻长沙时,寺内家什被劈作柴火来烧茶煮饭,船山存此遗著散失不少,但所幸《诗稿》长卷尚保存完好。

清光绪年间,千寿寺有问石、敬虚等为住持,与当时名流如易顺鼎、邓显鹤、王闿运、王先谦交往密切。敬虚喜欢下围棋,十分好客。王先谦弟子黄俊(字黄山)在《弈人传》卷十四中回忆:“俊尝与熊廷钧迪鲁、吴宗实盂笃两先生,及同年周绍、邵寿梅诸人,手谈寺中。”此时,王夫之《诗稿》长卷仍在寺中,他们“每见此书,置之案头,弈罢余闲,辄取之反复展玩”。

清宣统三年(1911),武昌起义发生,长沙首先响应,历史鼎革再次来临。王礼培在前面提到的那本书中说,有“乱人乘周震鳞有尽毁寺观及先正祠堂功臣庙食之事,袭据寺产。僧镜虚求余助,余谓先臣木主在三公祠,已为震鳞所毀,遑念其他,因相持太息。诗卷亦为长沙某孝廉攫去”。

王礼培后“偶过此地,新宅栉比,步吟一首”,诗云:“寺废人亡三百秋,老僧何事更回头。遗书纸背千行字,说与人间费十年。”

据此可知,光绪年间尚保存于千寿寺的王船山楷书《诗稿》长卷,在辛亥鼎革时散失。《弈人传》亦称:“民国初元,收寺归公,敬虚被逐,而此卷不知流落何所矣。”敬虚即前文提到的镜虚。王夫之在长沙的著作手稿损毁遗失,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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