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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蛙》叙事的复调效果

2017-04-20侯茹霞

青春岁月 2017年5期
关键词:执行者叙述者声部

【摘要】莫言小说《蛙》,讲述了“计划生育”在中国一隅——高密东北乡的推行过程,来反映计划生育在整个国家推行的艰难过程。在小说里回响着两种以上不同的声音,形成了一部“多声部”的小说。本文从“计划生育”的执行者、反抗者、叙述者、作者和读者五个“声部”来阐述不同的身份立场对同一事件的不同观点和态度,以此来分析这种叙事造成的复调效果。

【关键词】《蛙》;“多声部”;复调效果

莫言小说《蛙》,凭借独特的意象和深刻的思想荣获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蛙》讲述了“计划生育”在中国一隅——高密东北乡的推行过程,来反映整个计划生育在整个国家推行的艰难过程。

在小说里回响着两种以上不同的声音,仿佛“有两个中心,他们既像椭圆的焦点,又像平行线,是那种有既相约、又相斥的作用力的东西”。这多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使作品叙事呈现出明显的复调效果。

复调本是音乐术语,指欧洲18世纪(古典主义)以前广泛运用的一种音乐体裁,它与和弦及十二音律音乐不同,没有主旋律和伴声之分,所有声音都按自己的声部行进,相互层叠,构成复调体音乐,如经文曲、赋格曲与复调幻想曲等。复调小说理论,源于巴赫金对陀思妥耶夫斯基小说的独到研究,其核心是对话哲学,在复调艺术作品中由不同的人物及其命运所构成的统一的客观世界,并不是在作者的统一的意识支配下一层一层地展开的,而是眾多的地位平等的意识(主人公)连同他们各自的世界被结合在了某种统一的事件之中,他们相互之间不发生融合,而是处于彼此交锋、对话和争论之中。

《蛙》这部作品呈现了叙述者、不同的被叙述者、作者以及读者对同一事件——“计划生育”的不同态度、思考和看法,多种声部和谐交织使得作品的艺术价值更加突出。小说的声部可以分为以下5个:

一、执行者——姑姑的态度

姑姑,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整个故事的发生发展都是与姑姑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她是村子里的管接生的妇科医生,小说中的很多人物都是由姑姑接生的,姑姑因此被称为村里的“送子观音”,但是由于“计划生育”的执行,姑姑作为国家政策的忠实且坚决的执行者,却在“计划生育”执行过程中,多次成为“悲剧”的间接造成者,眼睁睁看很多超生的孩子被流产和引产。这是作为执行者所面对的最大的心理矛盾。姑姑作为执行者,代表的是国家的立场,“计划生育”在长远来看是利国利民的,是应该且必须执行的,虽然会在一段时期里,对很多造成难以估量的伤害。这就是政府和个人之间的冲突和对立,在这种政府和人民的“战争”中,国家政策才能执行下去。姑姑也是这场“战争”的受害者,她面对的自我内心矛盾是最强烈的,因而遭受的精神折磨是最难以忍受的,以至于最后晚年的姑姑嫁给了会捏泥孩子的郝大手,希望可以每天面对这些曾经可能来到人世却没有来到的孩子,以此来进行“心灵自赎”。

二、反抗者——村民的态度

以四处躲藏的王胆、王仁美等为代表的农村妇女和以王脚、陈鼻等为代表的农村男性都是“计划生育”的反抗者。他们的“传宗接代”、“重男轻女”以及“多子多福”的思想使得他们一定要生一个男孩儿来传宗接代,不生男孩儿决不罢休,所以使用各种方法来躲避对抗“计划生育”政策。人民的传统思想和国家政策之间的矛盾变得不可调和,对立和冲突也异常激烈和尖锐。执行者必须通过强制的方式来使反抗者服从,这必然导致“战争”,悲剧就随之发生。

三、叙述者——“我”的态度

作为“姑姑”的外甥,“我”既是小说中的人物,又是故事的“叙述者”。“我”是一个知识分子,同时也是高密乡的村民。姑姑对于“我”来说是受人尊敬和爱戴的,“我”是深深爱着姑姑的,即使“我”的妻子王仁美在由姑姑做的引产手术中死亡,“我”也没有怨恨姑姑,我的家人也没有。作为一个知识分子,“我”有自己独立的思考,“我”曾在给杉谷先生的信中表达过对姑姑的行为的理解,“我不抱怨姑姑,我觉得她没错,尽管她老人家近年来经常忏悔,说自己手上沾着鲜血。但那是历史,历史是只看结果而忽略手段的,就像人们只看到中国的万里长城、埃及的金字塔等许多伟大建筑,而看不到这些建筑下面的累累白骨。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国人用一种极端的方式终于控制了人口暴增的局面。实事求是地说,这不仅仅是为了中国自身的发展,也是为全人类做出贡献。毕竟,我们都生活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上。地球上的资源就这么一点点,耗费了不可再生。从这点来说,西方人对中国计划生育的批评,是有失公允的。”但是“我”又是一个普通的村民,乡人有的“传宗接代”的传统,“我”骨子里也是有的。我是作为一个清醒的旁观者来看待“计划生育”政策的,“我”是理智的,但同时面对这种局面又是充满困惑的。

四、作者的态度

小说是虚构的,以“第一人称”来叙述,往往会造成读者把“叙述者”和“作者”混同起来。这种错觉是因为作者虚构的故事往往是和作者自己的经历有相似之处的,小说的“叙述者”——“我”和作者有着相同的背景和经历。这一方面是作者取材的巧合性,另一方面也是作者的有意为之,从而达到作品中的“我”与现实中的“我”(作者自己)对话的复调效果,增加作品的艺术效果。就像鲁迅先生的《在酒楼上》,小说中的“我”和作者自己经常被读者混淆,其实是作者有意为之的一种艺术表达方式。《蛙》里“叙述者”我和作者之间的精神和思想是相通的,叙述者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表达了作者的思想。作者莫言对于“计划生育”其实也是难以做出清楚的“非黑即白”的精确判断的,作者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困惑和迷茫。

五、读者

读者,作为小说审美的接受者,往往被人忽略。但是读者对小说的理解和深入的思考也可以作为小说艺术和审美价值的一部分。一部艺术作品当由作家写完之后,他就不仅仅只是作家自己的了,同时也成为读者的了,正如“一千个人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莫言在《蛙》里并没有以全知全能的视角来给“计划生育”的推行下一个结论,而是以冷静的笔调将整个过程的不同画面呈现在读者的面前,留给读者自己思考的空间。

六、结语

执行者——姑姑、反抗者——村民、叙述者——“我”、作者、读者这五个声部由于不同的立场、不同的身份造成的社会观和价值观的不同各自平等地发出自己的“声音”,组成一部“多声部”小说。对于问题的本身的好坏、是非,是难以判断的,只能留给读者自己去思考。总之,小说叙事的复调效果增强了小说的思想性和艺术价值。

【参考文献】

[1] 莫 言. 蛙[M]. 作家出版社, 2012,1.

[2] ﹝日﹞竹内好. 鲁迅(中译本)[M]. 浙江文艺出版社, 1986.

[3] 李 旭. 众声喧哗:《喧哗与骚动》的复调特征研究[D]. 哈尔滨工业大学, 2009.

【作者简介】

侯茹霞(1989—),女,汉族,河南安阳人,延边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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