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貌语言的博弈论分析
2017-04-10莫旻荧
莫旻荧
(广西艺术学院 公共课教学部,广西 南宁 530022)
礼貌是人类使用语言过程中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也是语用学领域探讨的主要课题。如何看待礼貌与策略之间的关系的思维模式引发了国内外学者十分关注与热门探讨的重要问题。在大数据与社交网络的背景下,礼貌究竟是一个策略问题还是语用问题?是社交问题还是认知问题?还是它们之间的互交作用的结果呢?这些问题成为了众多学者需要面对与回答的关键问题。其中,最具有代表性又最具争议性的当属礼貌策略观[1][2]:礼貌就是策略,而且礼貌作为策略是具有普遍性的。然而,质疑与诘难礼貌策略观的声音此起彼伏,主要表现为:礼貌策略观既忽略了礼貌的无意识性和不可预测性,又无法解释礼貌语言的认知期待与文化规约下的社交适切性与得体性[3][4][5][6][7]。面对礼貌策略观的质疑与诘问,本文从博弈论的视角对礼貌策略观进行博弈分析,旨在说明礼貌语言是一个既可以反映具有普遍意义的社交文化特征,又能够说明人类认知规律的博弈现象,旨在拓展与丰富礼貌策略观无法解释的认知期待、社交适切性、无意识性与不可预测性等观点,最终能从博弈论的角度充分反映人类运用礼貌语言进行交际的本质特征——礼貌语言的运用是参与者的策略与信念相互作用相互融合而通向交际纳什均衡的一种博弈现象。
一、语言交际与博弈论
博弈论(Game Theory)是探讨人类行为及其如何运用策略通向利益平衡的决策理论。策略选择就直接影响到博弈过程中参与者的收益问题。从这个意义上说,博弈是人类行为模式,语言与交际是人类行为的具体化,因此,语文与交际中存在博弈现象[8]。语言交际,实际上归结为策略的运用[9]。不论是现实生活中还是网络社交活动中,语言的运用与选择,本质上就是策略的运用和选择。语言的选择蕴含着策略的生成;策略的生成又促使语言的不断选择与运用。策略总离不开现实生活与网络社交活动的博弈,它寄生于博弈之中并以博弈为其栖居处。因此,人们在日常生活交往中是通过语言与他人进行各种显性或隐性的博弈,试图不断地建构人类交往的各种“纳什均衡”(Nash Equilibrium)的社会关系,同时又以纳什均衡为基础重构新的博弈,不断地促进社会交往的发展与深化。得益于博弈的纳什均衡的存在,只要是社会交往中的人,就会必然地生活在博弈之中,并在其中不断地追求与建构社交博弈的纳什均衡。一个基本博弈至少包括三个要素:参与者(player)、策略组合(strategy space)和收益函数(payoff structure)[10]。参与者是博弈的决策主体与交际主体(发话者与受话者),他们以达到自身利益最大化为目的;策略组合是博弈各方可提供选择的策略或行为的集合,包括(礼貌语言,非礼貌语言);收益函数是在可能的每一个结果上,参与者的所得与所失,包括(礼貌语言,交际成功),(礼貌语言,交际失败),(非礼貌语言,交际失败),(非礼貌语言,交际成功)四种策略组合,对应于每一组可能的决策选择,交际主体获得相应的效用水平。这意味着博弈的每一位参与者会对不同的结果进行比较,以获得最好的效益[11]。同时,信息与均衡也是一个博弈中很重要的因素。信息指的是参与者在博弈中能了解到的知识;均衡就是一个能够得以维持的结果,或者说是所有行为主体不得不接受(可能愿意也可能不愿意)而又不可能更好的结果[12]。
以博弈论为视角,交际策略观就不再单从策略层面而论策略,而是在人的信念(brief)驱动下而起作用的策略。参与者的信念与策略就像人的左右手,只有相互协调才能实现共同目标。在博弈过程中,最优策略是在给定信念条件下的最优,信念是在最优策略下的信念。由于参与者的言语行为是有先后之分,后行动者可以通过观测先行动者所选择的交际策略类型,或者修正原先对先行动者策略类型的推断,然后选择自己的最优策略。先行动者会预测到自己的言语行为策略被后行动者所利用,他会设法在选择策略时传递对自己最有利的言语信息,显现自己的交际意图。因此,语言交际的博弈过程不仅是参与者选择哪种策略的过程,而且是参与者在过程中不断修正对先行参与者使用的策略类型的推断过程。参与者的推断不仅要考虑交际语境的动态性、言语的得体性、参与者的认知期待、信息集内的信息变化等做出信念推测,说明在何时何地该做什么决定,该选择什么策略来促进博弈的发展。因此,在交际博弈过程中,在每一个参与者的心中,不但要有一个策略存在,还要有一个信念。这个信念是以参与者的认知期待、社会规约、博弈语境等要素为基础的,告诉他在博弈不同节点的概率是多少。从这个意义上说,交际策略观的本真内涵就不只是策略的问题,而是策略与信念相互作用相互融合的根本问题。
二、礼貌语言的博弈分析
以博弈论为视角,礼貌语言的选择就是博弈双方根据博弈的语境来选择最优的语言候选项。根据优选论观点,语言候选项的输入与输出是彼此对应的。输入项与输出项是分别靠生成器(generator)与评估器(evaluator)来完成的,而且输出项的选择是最优的[13]。对于博弈双方来说,发话者与受话者在选择策略时既是动态博弈的生成器又是评估器。生成器需要为评估器提供足够多的礼貌语言候选项,让评估器可以对所有的候选输入项同时进行评估,一次性从中选出一个最优的输出项。生成器在博弈中所生成的礼貌语言候选项并不是任意地加以生成,而是以发话者与受话者内在化于大脑中礼貌语言的社会规约性为生成前提,以发话者/受话者认知系统的逻辑信息、百科信息与词汇信息为基础的,这就必然涉及到发话者与受话者所选择礼貌语言与最佳关联效果有关的一种期待。同时,评估器在博弈中会随着交际语境的动态性不断地构建礼貌语言的切适性,根据绝对优先原则对全部的候选项进行一次性筛选,输出最优的礼貌语言选项。从发话者或受话者自身来说,通过生成器对礼貌语言的输入到通过评估器对最优礼貌语言的输出,是一种博弈现象,博弈的结果首先要求自身是一次最优策略的选择;对于博弈双方来说,礼貌语言的选择体现了双向优选论:发话者与受话者在会话过程中是同时对他们的会话行为进行最优的选择。发话者与受话者分别通过评估器所选的礼貌语言进行动态博弈,即发话者选择一种礼貌语言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听话人则据发话者的策略来选择自己最优策略,在策略的互动中进行有效的博弈。因此,博弈双方对礼貌语言的选择既取决于他人又取决于自己的策略选择,博弈的结果是在发话者与受话者的策略与信念互动的基础上通向交际的纳什均衡,即在其他参与者礼貌语言选择已经选定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参与者不会有动因去选择其他的礼貌语言形式,因此任何一个参与者也不愿意去打破这种一致性的、相对稳定的局面,这就是参与者进行礼貌语言博弈的纳什均衡。
礼貌语言博弈的参与者集合是发话者与受话者,其策略空间是发话者与受话者对礼貌语言的选择。参与者选择的礼貌语言进行交际是按先后顺序发生的。发话者根据信息集中生成的多个礼貌语言候选项中通过评估器进行评估,选择最优的礼貌语言;然后受话者观测到发话者的策略选择,然后根据交际的信息集中生成的多个与发话者的礼貌语言相关候选项中通过评估器进行评估,选择最优的礼貌语言。如果博弈是多阶的,那么也是依次类推;或者博弈涉及到第三者,第三者也是在自己的信息集上根据交际需求,选择最优的礼貌语言。因此,每一个礼貌语言的选择都是从信息集到策略集的一个映射。这个映射过程既是参与者社交的结果,也是参与者对交际均衡的认知期待。社会交往的结果与认知结果的互动,通向了交际得体性,组构了交际的纳什均衡。可以说,关于礼貌作为一种博弈现象,就把礼貌从外到内地牵引到交际中去,即既强调礼貌的表达形式,又强调礼貌的内容及其在参与者的信念下产生的礼貌效果。礼貌语言本身是一种传递信息的语言符号束,是礼貌内在本质的一种表征。而礼貌的内在本质是要求礼貌形式如何在博弈中满足交际者对交际意图的认知期待,适应社会文化规约,达到交际的得体性,从而获得交际的纳什均衡。因此,礼貌的外在性与内在性是互生互存的,礼貌在博弈中从外到内地取得关联,最终体现于交际博弈的纳什均衡。
基于以上思路,我们可以把礼貌语言的选择与运用作为一种博弈现象,是一种博弈双方策略+信念互动通向纳什均衡的博弈现象。它具体包含以下四个方面内容:1)礼貌作为策略运用,是策略与信念的最优组合;2)礼貌作为策略运用,纳什均衡是其博弈的效果,体现了博弈过程中交际者的认知期待、社会文化规约、礼貌语言的得体性之间互动的结果;3)在博弈过程中,发话者和受话者分别是博弈双方的参与者:发话者首先根据交际语境以及处于均衡路径上信息集或非均衡路径上信息集(information sets)来选择自己的最优策略时,既要考虑所选择的策略对自身收益的影响,同时又要考虑受话者对自己所选策略的反应;受话者既受到发话者所选策略的影响,又要根据发话者的策略类型、双方对交际期待的效用水平来选择自己应该采取的策略,以牵制发话者的策略选择,以利于自身的博弈收益;4)在交际过程中,根据发话者与受话者对交际收益的确定性与不确定性,礼貌语言的动态博弈分为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与非完全信息动态博弈。礼貌语言的博弈是一个动态过程,因而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与非完全信息博弈不是孤立地发生作用,而是在动态的博弈过程中共生共存的、共同促使博弈的顺利进行。如果说交际一开始,博弈属于完全信息,那么随着博弈的发展,博弈会从完全信息转化为非完全信息。反之亦然,博弈也会从非完全信息转化为完全信息。完全信息博弈与非完全信息博弈是互动的。当参与者在完全信息博弈阶段没能实现纳什均衡的解,参与者会自动地重新评估信息集上的信息,然后转移到非完全信息博弈中去寻求纳什均衡的解。
1.礼貌策略的完全信息动态博弈
礼貌是人类交际中普遍存在的一种社会现象,礼貌行为也是人们在交往中不得不履行的一种社交行为。礼貌语言是具有相对性的,它要求言语行为在特定的交际场合具有切适性。礼貌的相对性使具有相同言外之意的礼貌语言具有非常有礼貌、有礼貌、基本礼貌、不礼貌、非常不礼貌等连续统一体的层级性。礼貌语言的相对性与层级性使礼貌语言成为一个处于不断变异之中的连续性。因此,每一个礼貌语言会在博弈中寻找并且找到其存在的理由以及能发挥其功能的地位,而且具有相同或相似性质的礼貌语言会形成一个具有相同的以言行事而具有不同以言取效的“礼貌语言域”。例如“Lend me your computer!”、“I want to lend me your computer”、“Will you lend me your computer?”、“Would you mind lending me your computer?”、“Could you possibly lend me your computer?”类似的“礼貌语言域”或说礼貌语言“模因域”,它一个间接程度逐渐增大而语用距离逐渐减弱的层级,体现了言语行为的层级性:很直接言语→直接言语→间接言语→很间接言语→非常间接言语[14]。每一个礼貌语言形式都扮演不同角色,承担不同功能,发挥不同的作用,以便在博弈过程中根据不同交际语境的需求产生最好的交际效果。交际者从“礼貌语言域”中选择的话语,并非任意的,而是根据博弈的需求来选择。可见,与一个礼貌相关的语言博弈就是围绕该礼貌语言发生的最具代表性的、最优的使这些语言在动态的交际过程中获得其意义及其纳什均衡的活动。
礼貌语言的博弈其实就是参与者之间如何选择有利于自己的最优策略,但自己的策略又依存于对方的策略。策略的选择就是礼貌语言的选择,就是如何维持当前有利于自身博弈的语用距离或改变不利于自身博弈使之朝着好方向发展的语用距离。可以说,交际一旦开始,如果交际双方的语用距离以及由发话者所传递的信息意图与交际意图是确定的,那么对于博弈的所有参与者可能选择的礼貌语言所产生的各个参与者的收益函数是参与者的共同知识,因而我们把礼貌的这种现象称为完全信息动态博弈。发话者一旦选择礼貌语言进行交际,受话者即时选择有利于建立与维护交际双方的社交关系的礼貌语言来博弈,使用博弈通向纳什均衡。如果得不到纳什均衡的解,理解这种交际话语需要付出更多的心智努力,那说明这种交际就需要不断地建构纳什均衡,才能促使交际的顺利进行。因此,把礼貌语言的选择与运用视为一种完全信息博弈,那么对于博弈双方来说,博弈过程中的背景知识、交际意图、信息含量、对交际的可预测性等要素之间关系的信息都是共同知识,这样就可以对礼貌语言的选择与运用进行动态性与层级性的分析以及对参与者的“心智路径”进行追踪,大大增强了礼貌策略观的有意识性、可预测性与可确定性。
发话者与受话者作为动态博弈的决策主体,都承担礼貌策略选择的责任以及如何维持策略选择后的纳什均衡,那么对于有效交际来说,博弈双方都是受益者。如果发话者所选择的礼貌语言能够被受话者所认同,或通过某些策略正确猜测出发话者所选择的礼貌形式的真实意图,或能猜出下一步发话者的策略所隐含的交际意图,那么其策略就是最优的策略选择;如果不被受话者所认同,那么其策略就不是最优策略,博弈可能出现错误。换言之,如果参与者在博弈过程中的某个阶段所选择的礼貌语言违反了礼貌的认知期待、社会规约性或交际适切性,这并不是礼貌语言本身出了问题,而是参与者博弈出了问题。也就是说,不是礼貌语言“背叛”了它们,而是参与者运用礼貌语言“背叛”了礼貌博弈。所以,博弈中发话者与受话者的任务是尽可能减少礼貌语言类型的失误,提高其选择礼貌语言类型的高概率。
2.礼貌策略的非完全信息动态博弈
当交际参与者可能选择的礼貌语言所产生的各个参与者的收益函数不是参与者的共同知识时,即至少有一个参与者的收益是不确定的(不确定是指参与者的主观认为收益具有多种可能性),我们称之为非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例如,网络聊天或第一次接到或打给陌生人的电话,都是非完全信息动态博弈类型。对聊天或打电话双方来说,各自的交际意图是不确定的,而且有时是故意隐瞒的。然而,如果这种博弈随着聊天或打电话的发展,参与者成为了熟人或朋友等,那么它会转化为完全信息博弈类型。因此,在非完全信息动态博弈中,参与者都要考虑到博弈双方的个性特征、背景知识、心理状态、个体能力等因素,并如何处理置身于由这些因素组合而成的社会人文网络,以权衡如何选择最优策略。以此为视角,我们可以把礼貌策略的选择与运用礼貌由于交际过程中的信息不完备或不确定而视为一种非完全信息博弈。
非完全信息博弈要求即使某个信息集在礼貌语言作为策略的情况下因信息的不完全与缺省,参与者可能犯错而选择劣策略,因而,礼貌语言作为策略的运用不可能都是按交际者的认知期待发展的,而是存在着一定的无意识性与不可预测性。然而,博弈是参与者之间的策略互动与信念参与的过程,所以博弈过程中出现的无意识性与不可预测性是在参与者博弈的有意识性、可预测性与确定性范围内发生的偏离。由于博弈是参与者策略与信念的组合,因此,这种偏离会随着交际的发展以及交际过程中存在的交际均衡会趋向参与者对交际所期待的有意识性、可预测性与可确定性。这种偏离的回归得益于交际中存在着“完美贝叶期均衡”(perfectbayesian equilibrium):它的核心就在于它要求即使参与者碰到猜测上的困难,参与者仍应该想办法“制造”出一个对信息集内的各节点的可能猜测。一个“好”的均衡,不但要参与者说明在何处该做什么决定,而且参与者的心中也时时要有一个自己在各个节点的概率猜测。因此,在每一个参与者的心中,不但要有一个策略存在,还要有一个猜测(brief),这个猜测告诉他在不同节点的概率是多少[15]。例如:
一位老同学在地方上当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区长。我出差到地方,想给他打个电话,电话挂通了三次,但总机的值班小姐都说:“对不起,占线。”等在我旁边的战友问我:“你怎么跟小姐说的?”我第一次说请给我转一下××,第二次说请您给转一下××,第三次说麻烦您,给转一下。”
听我说完,战友拿起话筒,拨通了电话:“转××!”粗声粗气,我听来都害怕。
真奇怪,电话立即通了。
发话者“我”在非均衡信息集上(即非完全信息)运用了三次的(礼貌语言,交际失败)策略组合。这个策略组合的间接程度一次比一次高,但受话者并没有认同发话者的礼貌语言,发话者没有获得纳什均衡的解,博弈效益或说博弈效用水平为负,交际博弈“出错”而偏离了纳什均衡。此时,第三者“战友”获知信息后,有意图地把非完全信息博弈引入到完全信息博弈层面采用了(非礼貌语言,交际成功)策略组合,将原先的博弈镶嵌到完全信息博弈去,从博弈的生成器中评估礼貌语言的候选项,选择最不礼貌的语言(表面上是不礼貌语言,其实是缩短彼此之间的语用距离与身份距离)作为最优策略,实现了交际的纳什均衡,从而克服了复杂的动态博弈中出现礼貌的无意识性与不可预测性。可以说,任何礼貌语言都可以看作是交际主体发话者与受话者之间的博弈。在博弈过程中,对方都在力图猜测对方的最优策略并且在利益相互影响的格局中选择能够使自己收益最大化的策略[16]。
从礼貌语言的运用来说,即使博弈过程中存在着无意识性与不可预测性,但它们只是可能在博弈过程中某个阶段的“出错”。当博弈一方或双方发现某个阶段“出错”,无法获得纳什均衡时,参与者基于非均衡路径上的信息集激活相关的语境,将重新从生成器中的候选项中进行评估选出新的礼貌语言输出项,使博弈达到真正的“纳什均衡”。因此,礼貌语言不仅仅是一个语言问题,而是一个十分复杂的博弈现象。换言之,如果博弈局中人不能在标准博弈(包括完全信息博弈与非完全信息博弈)中达成均衡,博弈过程中就会出现“差错”,那么其中一个局中人会有动力通过“引入”或“呈现”另一层面的博弈空间,将原标准博弈镶嵌到新的博弈空间中去,以实现自我支持的博弈结果,这是一种镶嵌式博弈策略[17]。从这个意义上说,礼貌语言的运用是博弈双方进行交际的内在要求,是通向交际纳什均衡的根本途径;同样,纳什均衡就构成了人类交际的根本基础。不论是完全信息博弈还是非完全信息博弈,纳什均衡总会有意识地无意识地规范人们对礼貌语言的运用与策略的选择。这样,我们就能够理解:自己明明使用了非常礼貌的语言,为什么别人偏偏“不领情”或“不买账”?出现这种情况,不是因为我们没有使用礼貌语言,而是因为我们使用礼貌语言进行博弈时出现了“差错”,是我们“背离”了礼貌博弈的“纳什均衡”。
三、结语
博弈论把礼貌语言的选择与运用视为一种博弈现象,旨在说明礼貌作为一种策略不仅仅是交际博弈双方的策略组合,而是博弈双方的策略与信念的组合。博弈的结果是博弈双方选择与运用礼貌语言通达交际的“纳什均衡”。在纳什均衡的约束与规范下,博弈双方都会尽最大努力从礼貌的众多候选项中选择能使礼貌语言发生的那些具有代表性的、最优的输出项,使这些礼貌语言在动态的交际过程获得其意义与纳什均衡的博弈活动。总之,把礼貌作为一种博弈现象,直观地剖析了礼貌作为策略是如何在参与者的信念下进行运作的深层内涵,扩展了原来礼貌策略观的解释范围,把参与者的认知效果、社交效果、礼貌的规约性与得体性都归结到博弈现象上来,为礼貌研究提供一个新的理论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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