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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三美论”视角下红楼诗词的前世今生

2017-03-26孙孜耘倪俭香黄竹婷

采写编 2016年6期
关键词:红楼梦

孙孜耘+倪俭香+黄竹婷

内容提要:《红楼梦》这部文学巨著中的诗词歌赋琳琅满目、流光溢彩,值得后人赏玩。本文选取霍克斯英译和杨宪益夫妇英译版本的《红楼梦》部分诗词进行研究,结合许渊冲先生的“三美论”对其进行赏析,以期更好了解不同版本译文的特点以及古诗英译的技巧和策略。

关键词:“三美论”;《红楼梦》;诗词翻译

一、引言

“三美论”即“音美、形美、意美”。三美之说,是鲁迅提出来的。鲁迅原文为“意美以感心,一也;音美以感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1]许渊冲先生把这个学说移植到翻译理论中。他认为:“译诗要像原诗一样能感动读者的心,这是意美; 像原诗一样有悦耳的韵律,这是音美; 还要尽可能保持原诗的形式,这是形美。” 有学者认为“三美论”是《红楼梦》诗词翻译的理想标准。鲁迅也曾说过:“凡是翻译,必须兼顾两面,一则力求易解,二则保存原作的丰姿。”[2]本文拟将“三美论”运用于《红楼梦》诗词英译研究中,选取菊花宴上薛宝钗所作的《忆菊》和《画菊》两首进行赏析。

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霍译:

Remembering the Chrysanthemums

By Lady Allspice

The autumn wind that through the knotgrass blows

Blurs the sad gazers eye with unshed tears;

But autumns guest, who last year graced this plot,

Only, as yet, in dreams of night appears.

The wild geese from the North are now returning;

The dhobis thump at evening fills my ears.

Those golden flowers for which you see me pine

Ill meet once more at this years Double Nine.

楊译:

Thinking of the Chrysanthemums

I gaze around in the west wind, sick at heart;

A sad season this of red smartweed and white reeds;

No sign is there of autumn by the bare fence round my plot.

Yet I dream of attenuated blooms in the frost.

My heart follows the wild geese back to the distant south,

Sitting lonely at dusk I hear pounding of washing blocks.

Who will pity me pining away for the yellow flowers?

On the Double Ninth Festival they will reappear.

画菊

诗余戏笔不知狂,岂是丹青费较量。

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

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

莫认东篱闲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阳。

霍译:

Painting the Chrysanthemums

The brush that praises them, eager for more tasks,

Would paint them now - for paintings no great cost

When cunning black-ink blots the flowers leaves make,

And white the petals, silvered oer with frost.

Fresh scents of autumn from the paper rise,

And shapes unmoving by the wind are tossed.

No need at Double Ninth live flowers to pluck:

These living seem, upon a fine screen stuck!

杨译:

Painting the Chrysanthemums

Painting for pleasure after writing verses

One brushes on the reds and blues at random;

A thousand ink-dots from the leaves,

Traces of frost stain the clustering flowers;

Dark and light their shadows overlap in the breeze,

Under ones hand autumn exhales its fragrance.

Dont think these flowers are picked by the east fence,

They are fixed to the screen for the Double Ninth Festival.

二、从“意美”角度分析两种译文的各自特点

“意美”即意境之美,颇有绘画美的意味。古今中外对《红楼梦》的译析各有千秋,而杨宪益夫妇和霍克斯对红楼诗词的理解也有各自的见解,下面就以薛宝钗的两首菊花诗为例试作分析,一是《忆菊》,二是《画菊》。翻译诗词的过程中,归化与异化即直译与异译是相辅相成的,我们不可能达到完美,却可以达到近乎完美。

杨宪益在翻译中更多的是选择了直译,这样会略显呆板,而霍克斯则比较创新,能大胆想象,追求意美,将作者情感抒发得淋漓尽致。比如:“怅望西风抱闷思”中的“西风”,杨译是:the west wind,而霍译是:the autumn wind,可以说,杨宪益是直译,忠实原文,而霍克斯则是跳出表层深入内里,“西风”即“秋风”,而秋与悲紧密相连,更好地表现出作者失落的情感。杨宪益将“秋无迹”译成“No sign is there of autumn by the bare fence round my plot”,直白贴切;而霍克斯则译成“but autumns guest, who last year graced this plot”,将秋说成是秋天的客人,一语双关,给人以遐想。在“淡浓神会风前影,跳脱秋生腕底香”的翻译中,霍克斯采用的是异化翻译,理解上有点难度,侧面反映宝钗画技高超,但toss一词的使用很完美地描绘了灵动之景。而杨宪益则翻译的比较直白,无需过多思索。在“东篱”的理解上,杨译是the east fence,给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字面的直译,即“东边的篱笆墙”,而“东篱”的文化内涵则没有很好地传达。霍克斯不译,却巧妙道出人与菊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借菊以慰心灵。

诗歌翻译过程中的选词方面,两人也有独到见解。依标题“忆菊”来看,霍克斯将“忆”译成“remember”,即“记得”,强调结果;而杨宪益则译成“think of”,意指“想起”,强调动作,怀有思念,渗透情感。“聚叶泼成千点墨,攒花染出几痕霜”中,霍克斯用cunning形容black-ink,把泼这一动作形象化,并用了white及silvered这些动词,颇有艺术感及意境美。“stain”的用法也很容易让人想到玷污的意思,会让人不得其解,然而此处应该是“给……染色”的意思。

文化背景与艺术熏陶的差异同样也导致了两人对这两首诗的不同理解。“重阳”一词,杨宪益译成“double nine festival”,点明此处重阳意指“重阳佳节倍思亲”之意,而霍克斯仅译成“double nine”,“双九”,即“九月初九”。杨宪益将“丹青”译成“reds and blues”,西方国家读者也许会不太容易理解了。

虽两者异处多也,然不可否认之处是英雄所见也会有略同之处。两人对个别词没能做到全面翻译,比如:都未翻译“瘦月”;两人对某些词的翻译上也是不谋而合。如:两人都以paint代“画,“谁怜我为黄花病”的理解上,霍克斯将“黄花”译成“golden flowers”,杨宪益将其译成“yellow flowers”,意思相近,且都将“病”以“pine”来诉说,不得不说形神俱佳。

三、从“音美”角度分析两种译文的各自特点

三美原则中的“音美”即音韵之美,译者在完整表达原诗含义的同时注意译诗的押韵。薛宝钗的忆菊诗中每行七字,按照AAAA BACA的模式压尾韵。其中一至四句和六、七句的尾韵为I音[3]。

在音韵美方面,杨译与霍译各有千秋。霍译在忆菊诗的翻译过程中,添加了原诗中本没有的元素。原诗中并没有突出“去年”意味的词,但霍译加入了“last”,并将秋拟人化译为“autumn guest”。在同一句诗中,“guest”,“last”,“plot”皆以t压尾韵,使得音韵铿锵有力。在最后两句诗中,霍译刻意选用多个以e结尾的词,如“see me pine”,“once more”,“double nine”,在达到音韵美的同时也渲染出秋日的悲寂凄凉,诗人心情的怅然若失,读来更是婉转轻柔,绵长悠远。在音美方面,杨译选择压诗句的尾韵。他按照ABAA CBBD的模式压尾韵。一、三、四句以t结尾押韵,二、六、七则以s压尾韵。不同于霍译,杨译在译诗的单独诗句中缺少押韵,单词运用不够巧妙,使得譯诗读来略为生硬,略显单调。杨译做到了翻译基本要求的语言流畅,通俗易懂,但在音韵美方面仍有所欠缺。

霍译的画菊诗与忆菊诗在音韵方面有共同之处。霍译不仅注重译诗的尾韵和而且诗句中词与词之间也尽量做到了押韵。除了每句诗开头多处的压头韵,如“The”与“These”,“When”与“Would”,霍译在诗尾也讲究压尾韵,如“cost”与“frost”,“Pluck”与“stuck”。霍译还将“screen stuck”在原诗中的位置由句首调至句末,既符合了外国读者的语言习惯,也让诗句更灵活生动,朗朗上口。杨译讲究压诗的头韵与尾韵。而杨译的画菊诗与忆菊诗相比,在画菊诗的翻译中,他开始注意压头韵,压尾韵则是杨译一直以来做的比较好的部分,他连续使用“breeze”,“fragrance”,“fence”三个以e结尾的词,优美舒缓,闲适优雅,韵味十足。两种译本都具有一定的“音美”特质,但仍有不足之处。对于译者而言,翻译诗歌要达到一种真正的音韵美的状态,仍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

四、从“形美”角度分析两种译文的各自特点

“形美”位于三美论的最后一美,但也是在诗词翻译过程中不容忽视的一点,许渊冲提出译诗要尽可能保持原诗的形式。诗歌借形以传神,失形即失神。可见形美在翻译过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中国诗词历来讲究对仗押韵,格式工整,这对诗词英译保持形美造成了一定的困难,如若不讲究对仗的这种形美,中国(下转第160页)(上接第150页)诗词的韵味及诗人苦心押的韵脚即不能被国外读者所欣赏。杨译在翻译过程中并没有很讲究形美,更加注重的是意美和音美。霍克斯注重在句尾押韵,但整体形式上并没有特别注重形美。在第四句和第六句开头都用了and,文本看上去相对于杨译更加整齐。

许渊冲三美论的提出在1983年,而霍克斯和杨宪益完成《红楼梦》翻译的时间都在三美论提出之前,由于古诗英译的难度和其它客观因素,两种译文没有特别注重形美。古诗英译在翻译中如果多注重形式上的美感,可以让外国读者更具体体会中国古诗词整齐对仗的形美。

五、结语

从“三美论”的视角来看待霍克斯和杨宪益夫妇所译的《忆菊》、《画菊》,笔者发现在意美方面,两个版本的译者都别具匠心、各有千秋。杨宪益夫妇在翻译的过程中更注重字面的翻译,即直译,旨在传播中国传统文化,更适宜中国读者去观赏,却容易让海外读者产生“culture shock”(文化震撼);而霍克斯在翻译的过程中融汇了自身的理解,即意译,他的目的是将《红楼梦》这部璀璨经典巨著介绍给海外学者,便于他们去阅读、去理解。而在音美和形美方面,两种译文并没有过多顾及,这也是在翻译过程中难以规避的缺憾。

参考文献:

[1] 张智中.许渊冲与翻译艺术[M]. 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6.

[2] 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的“题未定草”[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6.

[3] 孔祥立.“三美”论:《红楼梦》诗词翻译的理想标准——以许渊冲《葬花吟》英译为例 [J]. 第30卷第4期,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2008.

(作者单位:苏州大学应用技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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