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成

迎接复杂性的挑战*
——论班主任如何基于专业性组织主题班队会

李家成

主题班队会是重要而复杂的教育活动，班主任在组织主题班队会时，要明确班会主题的育人价值，建构主题班队会的长程系列，促成主题班队会的动态生成和综合融通。在主题班队会的个体研究、共同体内的研讨、基于主题班队会研究的理论与实践互动中，班主任能实现工作方式的转型和专业品质的提升。

专业性；主题班队会；教育活动；班主任

一周一次的主题班队会时间，是宝贵的教育时间，一些有志有识的班主任已经在持续开展主题班队会的选题、策划、评价研究，但在具体实践中，往往存在着过度准备、表演化、班主任高控制等问题。因此，进一步探讨主题班队会的组织策略，研究分析其专业基础，是一项有意义的研究工作。

一、前提认识：主题班队会是重要而复杂的教育活动

在中小学里，班主任会开展主题班会，也会开展主题队会。大多数情况下，主题队会也由班主任组织开展，因此我在研究中会将二者合称为主题班队会。主题班队会往往是以一节课的时间完成的，有明确主题和清晰的结构设计，由学生和班主任等共同完成的集中的主题活动。主题班队会往往是主题活动的构成之一，是其节点性的活动。[1]为了对主题班队会有个清晰和全面的认识，我将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阐述：

首先，主题班队会不是文艺演出，而是真实的教育活动。很多时候，我们会发现所观摩的主题班队会更像一次文艺节目汇演，各种舞蹈、诗朗诵、武术、相声、三句半等齐上场，内容丰富得堪比一场小型的“春节晚会”。虽然观看表演也能满足学生的若干需要，参加演出也能锻炼学生的各方面能力，但这既不可能成为常态，更难以真正发挥主题班队会的育人价值。

其次，主题班队会不是重复表演，而是真实的成长过程。有的班主任已经意识到不宜采用“春晚”模式来策划、开展主题班队会，知道要结合班级的实际情况解决实际问题，但往往会把所有的内容提前安排好，所有的台词编好，要求参与主持、发言的人一字不差地背出来，再在现场展示出来，这使得主题班队会又变成了一场表演。当我们拿到班主任精心设计的活动方案，就立刻意识到这位班主任所付出的劳动。但在班队会现场，即便有精彩的语言，即便有看似流畅的程序，其教育价值都是很小的，至多是巩固之前已经做过的工作。学生尽心尽力地做着另一种表演，认认真真地表现给观摩者看——这甚至有浪费时间的嫌疑。

再次，主题班队会不同于学科教学，它有着高度的开放性与生成性。最接近主题班队会的，有心理课、综合实践课、品德与生活课，甚至还有语文课。当班主任带着一个“时髦”的心理健康主题去组织学生讨论、交流时，他更多的是在做心理教师的工作；当班主任利用《品德与生活》《品德与社会》教材内容开展教学时，这也不同于班主任应该开展的、定位于班级建设的主题班队会——因为班级建设中的主题选择更具有班本性，其主题的系列化完全不同于教材的内容。另外，在主题班队会设计及实施过程中，因为班主任时刻关注的是本班学生的真实发展情况，所以非常具有开放性和生成性。

最后，也是最核心的，主题班队会不简单，而是很复杂。班主任需要针对班级学生发展状态去选择主题，而这个主题既要能解决问题，更要能引领发展。这一领域的实践改革，直接体现着班级建设领域的复杂性与专业性，而班主任在本领域的发展，直接体现着其专业能力乃至综合素养的高低。主题班队会和学科教学一样，充满着挑战性，乃至于超出了一般学科教学向教师所提出的挑战。

二、领导复杂：实现主题班队会的价值

虽然主题班队会具有较强的复杂性，但班主任不能胆怯和惧怕，而是要积极迎接挑战，与学生一起，在具体实践中实现主题班队会的独特价值。这需要班主任具有高度的领导力：

一是要明确班队会主题的育人价值。没有价值自觉的主题班队会，很可能是可怕的。班主任不能将主题班队会变成不断重复的、表演给他人看的“演出”，否则就是在浪费师生的生命，是缺乏育人价值的；班主任也不能将主题班队会与其他学科课程相互替代，否则就造成了不必要的浪费，无法实现主题班队会自身的价值。

主题班队会的价值，首先就在主题的选择之中。当师生共同聚焦某个主题时，也就将班级日常生活清晰化了，进而实现觉醒、反思和再策划，也就能将学生的成长问题与发展资源可视化、可听化、可感化。这非常类似学科教学，但比学科教学更具有挑战性。班主任需要根据学生、班级的发展状态，选取能解决当前学生和班级发展问题的、能引领学生发展的主题，在此过程中，班主任需要有研究学生和班级的意识和能力，还需要有提炼主题、组织学生思考与体验的意识和能力。

二是要建构主题班队会的长程系列。没有全程策划的主题班队会，很可能是肤浅的。学生的发展不是一天实现的，主题班队会也不是一次就能解决学生和班级发展中出现的各种复杂问题的。因此，班主任需要形成长程系列的主题班队会。

在主题班队会开展之前，班主任就需要围绕主题而开展真实的班级活动，引导学生参与、体验、发现、收获；在具体的主题班队会现场，班主任同样需要营造真实的互动氛围，创造师生、生生对话的情境，实现学生认识、行为、情感方面的改变或发展；主题班队会结束之后，班主任需要高度关注其效应，看看它是否真实地影响了班级生活，真实地促进了学生的发展。

三是要有动态生成的能力。没有动态生成的主题班队会，很可能是无趣的。不管面对怎样的学生、选择怎样的教育主题，主题班队会都是一个具体的过程，是在特定的时间内、针对具体的主题所开展的师生、生生互动的活动。这其中，需要有真实的投入，需要面对真实的发展基础，更需要班主任捕捉、判断、利用丰富的动态生成资源去推进教育过程、实现教育目标。

在主题班队会中，学生是否真正参与进来，这是很重要的。班主任要关注学生资源，全身心地投入到教育现场之中，倾听学生、读懂学生，及时判断。班主任还特别需要有介入意识，不能总是例行公事般等到最后作总结，而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参与其中，创生更多有意义的师生、生生交往情境，以真实的互动作为活动开展的底色，为学生提供更多的表达、交流、对话、辩论的机会。当学生不断在这种真实的“会”中，而不是在表演和观看中思考时，就更能实现自身综合素质的发展，更能适应未来真实的、复杂的社会生活。

四是要有综合融通的能力。没有综合融通的主题班队会，很可能是低效的。主题班队会往往是一周开展一次，而围绕这次主题班队会所开展的各类活动和由此产生的效应，又可能是多样的。

这里包含着与学科课程的融通。学生在主题班队会中得到的锻炼，会迁移到其他学科的学习中。因此，在开展主题班队会时，班主任有必要与相关学科教师合作，建构生态型关系，在时间、空间、教育内容、评价方式等方面相互融通，以大大提高效益。

这里包含着与社会、家庭生活的融通。学生不仅生活在班级、校园里，也生活在家庭、社区里。着眼于学生的综合发展，主题班队会必然会涉及家庭、社区等主题，也必然要考虑教育资源的来源、教育主题的渗透以及参与人员的多样化。这将建立起大教育的格局，通过主题班队会促成学校、家庭、社区之间的合作，促成学生与完整的生活世界建立关系。

这里还包含着学生学习与生活时间的综合开发。在开展主题班队会的过程中，班主任常常会困惑于时间问题。确实，一周只安排一次主题班队会，有的时候这难得的一节班队会还会被学校统一安排的活动、突发事件等占用，而长程系列活动的开展更需要相对充裕的时间。基于此，班主任需要充分利用每一天的晨会、午会或夕会，充分与学科教师合作，适当利用学科教学时间，还需要重心下移，请学生自己寻找、协调、创生准备主题班队会的时间。这事实上涉及学生在学校、家庭和社区生活中的时间结构优化等问题，需要教师、家长、学生的多方合作。

三、专业发展：在主题班队会的实践中实现

班主任的专业发展需要培训，需要阅读，但更根本的力量来自班主任的研究性变革实践。主题班队会是班主任工作实践中非常综合、具有高度专业要求的活动，既具有很强的挑战性，也具有很强的推动力。这直接体现为对班主任专业发展的促进，继而会影响班主任职业生活乃至于家庭与社会生活的质量。

班主任的专业发展，就体现在主题班队会研究中。人的发展，是在真实的实践活动中实现的，也就是美国教育家杜威所提出的“教育就是经验的改造或改组。这种改造或改组，既能增加经验的意义，又能提高指导后来经验进程的能力”。[2]当面对真实的、复杂的主题班队会实践时，班主任会找不到主题，会确定不了目标，会缺乏长程系列意识，会无法面对动态生成的复杂局面，这种种的困难，事实上就是可以发展的空间。当摆脱作秀式的工作方式直面自己班级和学生的发展时，当摆脱蜻蜓点水式的工作方式，将自己的身心融入教育之中，以专业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主题班队会实践时，班主任就是在获得专业发展。经过真实的、不断提升质量的主题班队会的实践，班主任能迅速提高研究学生的能力、综合策划的能力、动态生成的能力，能提升自己辩证、综合、积极的思维品质，能直接体验到专业实践的乐趣。

班主任的专业发展，就在学习共同体内的研讨中。主题班队会的研讨，不仅已经引起相关学术组织、研究联盟的关注，而且应该，也可以成为校内教师专业发展制度的重要构成。在我所开展研究的合作学校里，无一例外地建立了校内班主任研讨制度，其核心就是围绕主题班队会开展现场研讨。在研讨中，班主任要善于倾听与表达，更要善于捕捉主题、发现资源，还需要在研讨中不断自我更新，不断形成主题班队会的新思路、新内容。

班主任的专业发展，还在基于主题班队会研究的理论与实践的互动中。通过对相关教育理论的学习，通过对主题班队会实践的深度解读，通过不同主体对于同一主题班队会研究的差异性分析，班主任能体悟到主题班队会所蕴藏着的丰富的理论资源，可以形成以“育人价值”“长程系列”“动态生成”“综合融通”“成事成人”等为核心词的新的思维结构与实践结构。

总之，主题班队会是复杂的教育活动，是内涵教育价值、需要班主任以专业的方式实现其价值的教育活动，也是能促成班主任实现工作方式转型与专业品质提升的教育活动。

［1］李家成.班级日常生活重建中的学生发展［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15：190.

［2］杜威.民主主义与教育［M］.王承绪，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87.

G41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5-6009（2017）63-0007-03

李家成，华东师范大学（上海，200062）教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学部“生命·实践”教育学研究院研究员，华东师范大学基础教育改革与发展研究所研究员。

*本文为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教育学课题“学生在班级生活中是如何学习的”（课题编号：A1306）的阶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