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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灵魂更丰满

2017-03-22王艳玲

出版广角 2017年1期
关键词:囚笼诗意情感

【摘 要】《布伦迪巴》是一本既能够劈开我们心中冻结的海洋,也能够丰盈我们灵魂的佳作。刘耀辉先生在《布伦迪巴》中凝聚了能直击读者灵魂的、悲天悯人的情感。这本书为读者再现了犹太人在二战中遭遇的苦难,让读者感受他们面对苦难的勇气。书中的情感虽然沉重,但作者尽量采用较为诗意化的表达。

【关 键 词】苦难;反思;诗意化表达

【作者单位】王艳玲,山东外贸职业学院。

刘耀辉先生的《布伦迪巴》是一本既能够劈开我们心中冻结的海洋,也能够丰盈我们灵魂的佳作。他在书中写道:这是一部四不像的书。的确,倘若非要给此书归类,实属困难。此书共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童话《布伦迪巴》,第二部分是附记《囚笼里的自由之花》。两个部分从文体上说不属于同类,因而放在一起并不搭配。但从整本书的内容与意义来看,这两部分密不可分。童话《布伦迪巴》是以捷克音乐家汉斯·克拉萨创作的同名儿童歌剧为母本的二度创作。此剧曾在二战时期的特莱津集中营上演过55场,讲述了一个正义最终战胜邪恶的故事。《囚笼里的自由之花》则以散记的形式为《布伦迪巴》提供了翔实的背景资料。作者不辞辛劳地对反映二战大屠杀及集中营生活的史料与文艺作品进行了梳理,为读者系统地展示了创作本书的起因与背景。

很多读者对二战和纳粹的了解仅限于历史叙述,永远站在历史过来人的角度,虽有感慨或反思,却不曾真正地走进去。只有真切地进入历史场景,体验具体场景中人的遭际,才可能感受有深度的人性关照。在上海译文版《罪与罚》的译序中,译者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写作有透彻的理解:“正因为作者對社会下层贫苦人民寄予了深切的同情,他才能对人们的悲痛、苦难和屈辱做出如此深刻、逼真的描写,使读者处于千万人受苦受难的悲怆凄恻的气氛中,从而激起对资本主义制度的愤怒和憎恨。”[1]刘耀辉先生就具有这样的视野和胸怀,他不但让读者走进了历史、走进了集中营,而且带着读者去触摸犹太人坚毅的脸庞,去感受他们沉重的呼吸,去聆听他们痛苦的低吟。

如果不曾走进历史,不曾走进集中营,读者就会永远隔岸观火,感受不到苦难的真实,看不到孩子们头顶的灰色天空,看不到孩子们在灰色调下极力描绘的彩条,也看不到孩子们在枪口下的勇气。虽然这是一部结构特异的书,但仔细揣摩,《布伦迪巴》就像一朵小花,绽放在《囚笼里的自由之花》这块贫瘠土地上。没有小花点缀,土地永远贫瘠荒凉;没有贫瘠的土地衬托,小花便单薄无力。

合上《布伦迪巴》,闭眼喟叹:生命怎可承受如此之重?白居易说“感人心者,莫先乎情”。毫无疑问,袭击读者灵魂的首先是凝聚在《布伦迪巴》中悲天悯人的情感。刘耀辉先生对孩子苦难的关注,早在其处女作长篇小说《山有扶苏》中有所体现。这次他仍然把笔墨集中在那些未满15岁的儿童身上。在书中,作者满怀爱心地展现了一群犹太族的孩子,他们善良可爱、聪慧博学、才华横溢,本该自由快乐地成长,却被无情地推进了囚笼、黑暗与死亡!作者用日记、档案、小说、绘本等不同方式,交错重现集中营中的孩子们时时面对纳粹、背临枪口的艰难处境,以及长期面对亲人朋友死亡,甚至自己死亡的痛楚。这些经历,对成人而言都实属残酷,更何况是年幼的孩子。书中展示的这一切,对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读者来说,可谓惊心动魄。

作者的目的不在于让读者体会二战的苦难,而在于使其体悟面对苦难的态度与精神。“超越日常生活的残酷境遇把人类的兽性和神性以极端的方式展示在作品中,而作为人类生存主体的大多数人则是在无法逃避的日常生活中面对个体的价值选择”。[2]一个民族的坚韧之处,不仅在于成人如何面对苦难,更在于孩子们的态度与精神,因为他们是星星之火,是未来的希望。

作为历史的见证,《布伦迪巴》曾吸引了上万名犹太难童的目光,并深深地打动了他们。对于那些曾被关押在特莱津集中营的儿童来说,当时无论是参与演出还是观看演出,《布伦迪巴》都为他们带来了慰藉,为他们灰暗的童年增添了一抹奇特的亮色。它是绽放在囚牢里的自由之花,是犹太民族的孩子们在二战罹难时所展示的态度与精神。

《囚笼里的自由之花》的问世,使得《布伦迪巴》的意义远不止于此。它不仅给集中营孩子们的灰暗生活带来一丝丝光亮,也给集中营的成人提供了暂时的心灵避难所。这对于他们,可谓生命中的稻草、黎明之前的曙光。孩子们通过勇敢演出,毅然向纳粹呐喊:“你可以打死我,但你永远打不败我!”这是何等的勇气!而这种勇气,来自民族的记忆与传承。作者在书中列举了汉斯·克拉萨、雅各布·爱德斯坦、凡特·艾辛格、弗里德尔·蒂柯等一大批犹太艺术家的资料。这些艺术家虽然置身于水深火热之中,但他们无惧死亡的威胁,用心辅导孩子们,以传递星星之火。正因为有来自民族骨子里的勇气,才使得犹太民族虽历尽沧桑,仍坚强地走到了今天。

刘耀辉先生通过此书不仅想让读者见证苦难,感受面对苦难的勇气,更想剖析相关的人和族群的反思。首先是犹太民族自身的反思。二战中,面对纳粹残暴的践踏和蹂躏,智慧的犹太人为什么选择了沉默和隐忍?小说中的孩子们不乏勇气、善良和智慧,但最终打败布伦迪巴的是团结一致的反抗精神。其次是纳粹分子的反思。比如鲁道夫·赫斯,他在给妻子的诀别信中写道:“我曾深信的整个思想、整个世界完全基于错误的前提,因此它们不可避免地崩溃。不幸的是,这样的觉醒对现在的奥斯维辛惨遭杀害的数百万人来说,来得太迟了。”再次,德国政府的战后反思。德国立碑纪念亡灵,德国首脑甚至下跪道歉,但这一切不能让600多万犹太人起死回生,不能让150多万的犹太儿童重回父母的怀抱。作者在书中不断地发出警示:警惕将来有一天布伦迪巴会重新回来!“战争对生命的摧残,不仅是对整体人类的沉重打击,同时也是对个体人生的无情伤害。在人类的记忆中,战争是一道永难抹去的心理印痕。战争苦难的承受者是每一个鲜活的生命,无论是生命的毁灭,还是身体的伤残,无论带来的是光辉的荣耀,还是无尽的伤痛,战争留给生命的,永远都是挥之不去的身心苦痛。” [3]这是我们面对历史的必要警醒,战争给我们带来的伤痛已经成为巨大的历史伤疤,是人类发展时刻不能忘记的历史记忆。由此及彼,对于1937年南京大屠杀,刘耀辉先生在书中借用何建明先生的话做出反思:“人们并不关心历史,我觉得这是相关作品缺失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中国人喜欢说自己宽容,但没有一个伟大民族会漠视自身经历的苦难”。只有正视历史,反思苦难,屈辱的时代才不会重新回来。

虽然本书的情感异常沉重,但作者尽力以诗意化的方式表达。刘勰有云:“夫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情”是文学作品诗意化的主体,是作者与读者产生共鸣的纽带,是审美感悟的基础。刘耀辉先生在书中以两种姿态来表达他的情感。一种是隐身术,借代言人传情。在童话《布伦迪巴》中,作者借金大钟、蓝拱窗、黑水牛等人物表达了对派柴克兄妹的关爱;以派柴克兄妹的角度描写了卖牛奶人、警察和布伦迪巴等恶人的嘴脸、言行;借大黄狗、白猫和小麻雀之口喊出了与邪恶斗争的口号。另一种是直接现身术。作者在附记《囚笼里的自由之花》中直抒胸臆,从内容上说,这部分主要是为《布伦迪巴》提供相关档案、背景史料等,需要作者持客观的态度。但字里行间,读者却能深切体会到刘耀辉先生压制不住的一触即发的情感。“我很快进入了书中的世界,为特莱津集中营的孩子们揪心不已。”“要知道,这些孩子可不是作家笔下虚构的人物,而是活蹦乱跳的生命啊。”“这个被轻易抹去生命的少年得以永远活在我们的记忆之中,时时提醒着我们珍惜和平、珍视自由。”“相信《布伦迪巴》将会成为一根钢针,长长地嵌入我们的记忆,时时刺痛我们的心灵。”……这样渗透作者情感的话在文中比比皆是,让情感力透纸背。

诗意化的表达需要诗意化的氛围。用诗意抵抗粗鄙,是知识分子的责任和使命。作者为童话《布伦迪巴》营造了童话般的氛围,透过孩子们的眼睛,读者看到美丽纯净的小镇;通过孩子们的想象,读者听到金大钟、蓝拱窗和黑水牛等一切生灵的心声;随着孩子们的歌声,读者感受到了生活中的浪漫;透过孩子们纯洁的心灵,读者坚信正义战胜邪恶。在附记《囚笼里的自由之花》中,刘耀辉先生尽力践行诗意化的表述。“家人都已睡下,窗外飘着冬雨,越发衬出夜的寂静。”“随着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灵魂却渐渐变得丰满起来——我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把火把”……这些表述让读者置身于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有爱、有喜有悲的文本氛围中。作品以充盈的情感去激發读者的想象,点燃深埋在读者心中的火花。这种诗意化的表达既符合儿童文本的特点,也展现了一个知识分子的见识与深度。

美国著名剧作家托尼·库什纳认为:“在现代社会,只写作是不够的,你必须同时是一个作家,并且还要在某个说教故事里扮作主人公。在这个故事里,你要么成功,要么失败。你的作品要么流行,要么过时;要么受欢迎,要么被冷落。奖励是非常丰厚的,惩罚也是极其悲惨的。它是个零和游戏:你要么赢,要么输。” [4]刘耀辉先生披荆斩棘,最终孕育出一朵奇葩,它不仅让作者的灵魂更为丰满,也使得读者的灵魂更为丰满。

参考文献

[1][俄]陀思妥耶夫斯基. 《罪与罚》序言[M]. 岳麟,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5:3.

[2]丛鑫. 金陵十三钗:残酷境遇中的人性审视[J]. 名作欣赏,2009(21).

[3]黄健. 战争与人生苦难的审视——从人学视阈看民国作家的战争书写[J]. 西部学刊,2014(4).

[4][美]于尔根·沃尔夫. 创意写作大师课[M]. 史凤晓,刁克利,译. 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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