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袁 钟

好人 好社会 好生活

文/袁 钟

我们都想过好生活，人与人不互相伤害，又能和睦相处；物质比较丰富，既丰衣足食，又享受科技进步。有好社会才有好生活。在好社会，强者有开拓创新的驱动和自由，强者的致富与带动众人致富一致；弱者有生存发展的权力和保障，弱者的贫穷为社会群体不可接受。好社会主要由好人组成。所谓好人，不愿意伤害别人的人、常在“内心法庭”审判自己的人、见别人受苦难自己难受的人、因为难受想去帮助别人的人……于是有“我爱人人，人人爱我”。

物质匮乏的生活不是好生活，创造财富极其困难的社会不是好社会。创造财富核心是解放生产力，包括解放思想、转变观念、打破传统的条条框框、冲破旧的规矩和习惯……显然，这其中也有曾经约束人们做好人的好规矩好习惯，尤其是人们受到想尽快创造更多财富的欲望驱使，传统的善良、良心、恻隐就面临极大挑战，正如《新教伦理与资本主义》里谈到的那种急于发财的资本主义精神，“从牛身上榨油，从人身上榨钱”。人们开始想办法从身边所有人“身上榨钱”，有官员榨百姓的钱、有记者榨企业的钱、有教师榨学生的钱、有医生榨病人的钱……如果我算计周围所有的人，其结果最后一定是周围所有人算计我。如今我们看到形形色色的“毒大米”“毒奶粉”“毒胶囊”“地沟油”……才感觉这社会不安全，这生活不幸福，才知道什么叫“我害人人，人人害我”。

把人类曾经长久约束的私心释放出来，的确产生了创新财富的巨大动力，但同时也给人们长期憎恶的自私留了“脸面”。在个人主义盛行的西方社会，这种自私获得的认可甚至尊重尤其明显，对传统道德的冲击就极其严重，常出现犯罪率增加、家庭解体严重、婚外子女增多……在所有出现这些不良现象的发达国家中，有三个国家远沒有其他国家那样道德崩溃。这三个国家是日本、韩国、新加坡，它们都重集体主义，非个人主义，绝大多数人都保留着家庭的利他主义，崇尚“家比天大”，为了家庭、为了亲人尤其是为孩子可以牺牲自己利益。于是我们注意到创造财富、约束自私、维护道德与大中华文化的关系。

好生活存在于好社会，好社会主要由好人组成。那么，我们为什么要当好人？如今有人总在寻找不当好人的理由：“好人没好报”“好人命不长”“好人吃亏”“好人倒霉”……当然不少人更感觉：好人更难发财致富。于是这个社会少了许多当好人的理由。我们有优良的传统文化，重视个人利益与群体的善相结合，善于不断纠正群体的不当行为，强调让大家感觉更加良好的能力，关注通过做事做人达到的实际效果。

我们只有群居才安全和有力量，群居首要的是不要互相伤害。最易受伤害的是群体中的弱者，强弱是在不断变化之中的，今天的强者也许是明天的弱者，当我们遇难、我们生病、我们衰老、我们受灾……我们多么想落在好人手中！如果你一直不当好人，你落在好人手中的概率就很低，一是你很难生活在好人堆儿，二是了解你的常人无法唤起好心帮助你。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你种下爱就会收获爱，否则沒有收获。佛家称此为因果报应。

我们生活在世界上，最幸福的是灵魂受人尊重，最痛苦的是灵魂受人鄙视。尊重灵魂，而不是尊重地位和财富。中国历史上那些受尊重的灵魂，都不是有钱有势的人，孔孟、老庄、屈原、李白、杜甫、苏东坡、陆游、鲁迅、老舍……如今有人做大做强了，钱多了，上市了，什么都有了，却被许多人尤其是读书人“从骨子里面瞧不起”，灵魂被人鄙视的感觉不好受，不珍惜自己的好名声欢快一时，耻辱一生。要面子，守名声，知荣辱，我们知道自己应该做好人！

有人问当下中国人天不怕、地不怕，鬼不怕、神不怕，什么都敢干，他们靠什么约束道德？我回答“靠家庭的利他主义”。为了孩子，中国人愿意约束自己当好人！著名社会学者费孝通说：“中国人活着的目的是为了出色的孩子”（《乡土中国》），所谓出色，就是有教养、讲文明、有才能。更重要的是孩子的长辈是否有教养、讲文明、有才能？如今我们抱怨那么多出事的孩子“坑爹”“坑妈”，到底谁坑了我们的孩子？一定是爹妈。孩子是我们“复印”出来的。为了孩子是个好孩子，将来是个好青年、好职工、好父母……我们现在要努力做个好人。当我们挡不住诱惑，控制不住欲望，要冲破道德约束，想想孩子，千万不要给他们树立坏榜样。

我们都有家庭、宗族、血脉，我们来这世界一趟有个重要的任务是给家庭“增辉”，所以香港有个演员叫梁家辉，美国前驻华大使叫骆家辉，千万不要给家庭“抹黑”。我们知道做事不在“做大做强”，而在“功德圆满”，只有“厚德载物”才可能“功德圆满”，可总有人损德载物，甚至缺德载物，物多了，德没了；财多了，人坏了；声誉坏了，幸福没了。人都有离开这世界的一天，你心中和别人心中都有你的功德本，这个本将由长老，或领导，或神职人员宣读：你给世界带来多少美好！

从危难时刻、从留好名声、从为了自己的孩子、从为了自己的功德，我们有了做好人的充分理由，让更多人去成为好人，让更多好人组成我们的社会，让我们有更美好的生活。

/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