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富夏

摘 要：香菱作为《红楼梦》中一位独特的女子，虽然屡遭困厄、命运悲惨，却能以一位姨娘的身份醉心于学诗写诗，其诗性的灵魂让无数人心生怜爱，我们从中亦可看出作者曹雪芹在塑造人物上的独具匠心。

关键词：香菱；诗意；《红楼梦》；象征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3--01

香菱作为《红楼梦》中第一个出场的女子，又是“金陵十二钗”副册之首，在《红楼梦》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用脂评的说法是“细想香菱之为人也，根基不让迎探，容貌不让凤秦，端雅不让纨钗，风流不让湘黛，贤惠不让袭平”，然而就是这样一位可爱的女子，却经历了最多舛的命运，一生凄苦、为奴为婢，然而卑贱的生活并没有彻底摧毁香菱这朵芬芳幽洁的花，“香菱学诗”这段文字的描写就使得香菱这个人物更加卓尔不群、曼妙可爱。

特别的姨娘——香菱为何学诗，和《红楼梦》中其他姨娘所不同的是，香菱虽然遇人不淑，嫁给呆霸王薛蟠做妾，却没有和一般姨娘一样去忙着钻营，忙着勾心斗角，也没有为自己的将来过多打算过，这和同在《红楼梦》中的赵姨娘等人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就连通房大丫头平儿、袭人和香菱相比也有很明显的俗雅之分，更不要说其他文学作品中的姨娘，比如《金瓶梅》中的一干姨娘，各个伶牙利爪、争宠献媚 。香菱选择了与自己姨娘身份不太协调的行为——学诗，关于这个问题内蒙古大学丁培娇等人在《浅析香菱学诗的原因》中有这样的论述“雪芹爱诗、重诗、善诗，唯诗能道香菱，香菱生于诗书礼义的望门，富贵风流之地，且其性格气质皆与诗十分契合。香菱被认为模样儿好还是末则，其为人行事，却又比别的女孩子不同，温柔安静， 这和香菱本人对诗的理解惊人地契合，她说诗的好处，有口里说不出来的意思，想去却是逼真的。”所以说香菱必学诗，也只有通过“学诗”，才能使得香菱这个人物形象更加生动丰满。

向谁学诗——借一事而巧写数人，薛宝钗趁着薛蟠外出的一段时间将香菱搬进大观园，香菱一旦进入了自己艳羡已久的大观园，苦闷的青春开始觉醒，马上提出要向宝钗学诗，宝钗却说她“得陇望蜀”，她让香菱进大观园的原意是让香菱从老太太起，各处各人都去瞧瞧，让香菱结识贾府各房中人，为自己将来长久的姨娘生涯积攒人脉，在宝钗看来“女子无才便是德”，顺利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可谓不用心良苦，只是香菱对此似乎完全没有领会。宝钗和香菱，就像是实用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碰撞，是彼此无法理解的。在香菱学诗上起决定作用的要数林黛玉，她一反平时孤标傲世的性格，变得热情而耐心，推荐给香菱读诗、与香菱论诗、给香菱改诗，教授得宜，正是在黛玉的悉心帮助下香菱作诗进步神速，很快写出灵秀之作，而黛玉和香菱这两位同病相怜的孤女，也尝到了由彼此封闭到开放的、展现青春活力和生命意义的交流的快乐。和香菱谈诗的还有史湘云，被宝钗调侃称“呆香菱之心苦，疯湘云之话多”，从中也可看出史湘云喜爱高谈阔论的开朗性格以及乐于助人的品性。

香菱学诗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表现，红学研究者刘明认为“香菱学诗一节是香菱在红楼大观园里演绎的一个重要情节，也是揭示香菱命运悲剧的一个重要侧面。”该学者更是通过解读香菱所作的第三首诗，来映证“香菱学诗”的象征意义，他认为在此诗中“精华欲掩料应难，影自娟娟魄自寒。一片砧敲千里白，半轮鸡唱五更残。绿蓑江上秋闻笛，红袖楼头夜倚栏。博得嫦娥应借问，缘何不使永团圆。”“绿蓑”、“红袖”隐指自己独守空闺，思念夫君薛蟠，尾句更是她发自内心盼望呆霸王早日归来、夫妻永团圆的深情呼喊。而且引用红学家朱淡文“香菱爱薛蟠”的观点，甚至认为香菱患上了被西方称之为“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病，病态且全身心地爱着薛蟠。在我看来该结论还有待商榷，原因之一就是薛蟠远走之后香菱很快就满心欢喜地搬入大观园，一门心思学习作诗，这段在大观园里暂时摆脱薛蟠的时光几乎是香菱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另外，当得知薛蟠要娶夏家的小姐时也是满心欢喜地盼望，甚至比旁人更高兴，如果香菱真的爱薛蟠，即使无力阻止其娶妻，起码会有些许酸楚之意。所以，香菱的诗虽然是自况，写一位“精华难掩”的“寂寞红袖”，其“永团圆”的理想或许是对与亲情家人团圆的奢望，也或许是对真正爱情的隐约遐想，我们无法确知。

由此可見，“香菱学诗”并不在于诗学得怎样，香菱这样一位灵秀女子虽屡遭困厄，仍能诗意地栖居，并且用作者认为最美好的方式表达出自己一生的况味，如此意味深长的象征，才是作者功力深厚处。

参考文献：

[1]（清）曹雪芹著，无名氏续.红楼梦[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

[2]（清）曹雪芹著.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本[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0年.

[3]朱淡文.香菱爱薛蟠[J].红楼梦学刊，1989年04期.

[4]刘明.从香菱学诗看其悲剧命运[J].文学教育（下），2013年12期.

[5]丁培娇，杨宇彤，刘莹.浅析香菱学诗的原因[J].文学界·理论版， 2010（9）：54-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