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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夏天就像你一样不会回来

2017-02-24长欢喜

花火B 2017年2期
关键词:大理

长欢喜

她曾无数次跟朋友感叹自己太幸运——十四岁那年一见钟情的人,后来再遇见,再后来,成了她的爱人。

可是那然后呢?

作者有话说:其实在写这个故事的过程里其实在写这个故事的过程中,我反反复复纠结了很久,究竟要给他们一个怎样的结局。但最终所呈现的这个结果但最终所呈现的这个结局,却也是我在最开始从来没有设想过的。这好像也是我第一次在《花火》B版里写一个不算那么团圆美满的故事。但我仍然觉得,它是温暖的。

00.她忽然想念起这里的雨来她突然想念起这里的雨来

火车进入大理时,窗外的风景就变得好看起来了,。层层叠叠的云彩铺着,洱海的那一头好似连着不为人知的仙境。

梁如溪百无聊赖地将头抵在车窗上,四月的云南依旧凉凉的,但空气却是格外的干燥。

火车里在放张国荣的歌,一首又一首,梁如溪这才想起,那个风采绝绝的人,就是在这个季节里离世的。

眼眶忽的就有些湿润眼眶忽地就有些湿润。

坐在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在很小声的地对话,说这样好看的景色,只有坐在高高的车厢里才能很好地欣赏。

她突然想念起这里的雨来,想念他开着车载着她绕着洱海转圈——如钩的弦月倒映在雾汽迷蒙的水里的——那个深夜。

是在好几年前了,她也是来这里找他,。在火车站,第一次见面。他面容清冷地为她挡去来往的人群他面容清冷地为她挡住来往的人群。

而这一次——

01.他是她所钟爱的那种好看

梁如溪兩年前第一次来大理时,古城刚下过一场大雨,火车站门口站满了拉客的师傅,不断询问着她打算去大理古城还是去双廊,。梁如溪皱了皱眉,刚想说“谢谢不用”,一只修长而干净的手就忽然伸过来一只修长而干净的手就忽地伸过来,将她从人群里拉了出来。

那只手似乎永远都是凉凉的,搭在她的手腕上,。是古城的七月,空气里还氤氲着淡淡的雨气,她忍不住一个哆嗦,抬头问那人:“周珩?”

对方“嗯”了一声,是清清泠泠的声音,带了点儿柔软的磁性带着点儿柔软的磁性。

梁如溪心中莫名一动,又没话找话地问:“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喔哦……阿秦给我发了照片。”

梁如溪“哦”了一声,就没再继续说话。

这气氛真的有点尴尬,梁如溪默默地想,早知道,就不让阿秦帮什么忙了,自己一个人出来玩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都怪寝室里那几个丫头在一旁蛊惑,说据说阿秦的这位青梅竹马啊,才二十出头,在大理开了间客栈在大理开了家客栈,人长得帅气,又不爱拈花惹草,绝对是一位邂逅的好对象。

于是立场不坚定的梁如溪就欣然点了头,再然后,她就碰上了这种一尴尬的局面。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他的衬衫被风吹起来,得鼓成一个夸张而滑稽的包。梁如溪忽然想起她似乎还没有仔细去看一看他的样貌梁如溪忽地想起自己似乎还没有仔细去看一看他的样貌,。只刚刚在人群里匆匆瞥了一眼,是瘦瘦高高的少年,眼角有一颗泪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诚如阿秦所说——他长得很好看,而且是她所钟爱的那种好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有点脸红,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啊?难不成真的打算来一场旅途中的恋爱?但是,即便她想,旁边这个人恐怕还看不上她吧……她拍了拍自己的脸,暗自反省,一定是跟寝室里那几位在一起时间久了,她都被传染得这么花痴了。

再抬眼,却发现周珩不知什么时候回的头却发现周珩不知什么时候回了头,正疑惑地看着她,眼里似乎还有着一层隐忍的笑意。

她的脸倏地一热,不会是她刚刚拍自己脸的动作被他看见了吧……

“那个,我刚刚……”

“嗯。”解释的话却被他打断,“车坐太久,困了,拍脸醒醒神,可以理解。”

“……”

果然是看见了果然被他看见了,梁如溪羞愤欲死。

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他先前停车的地方,他走在前面,给她拉开了车门,示意她坐上去,这才又继续说:“阿秦说你性子沉闷,可我怎么觉得梁梁你其实……”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了一丝揶揄的味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揶揄的味道,可面上却仍是冷冷淡淡的,“我却觉得你其实挺可爱的。”

梁如溪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不知道是因为那一声“梁梁”,还是因为那句“可爱”。

不过,究竟是谁造的谣,说周珩性格淡漠不苟言笑的?

02.是朋友的朋友

周珩的客栈开在大理古城里面,大约是先前雨势太大大概是先前的雨势太大,门前压了一层积水门前积了一层水。

梁如溪走进去时,院子里的小凉亭下有人在下围棋,转头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究竟哪根筋搭错了,吹了一声口哨。

“哟,老板娘吗?”

梁如溪一愣,脸上好不容易才褪去的热度陡然又升了上来。可她抬眼去看周珩,他却似乎没有半点要解释的意思,。想来像他这样冷淡的人,根本就不惧他人的流言,她只好嗫嚅着说:“不,不是,是朋友的朋友。”

听到她的话,周珩总算回了头:“朋友的朋友?”

他的眼底铺了一层冷意,目光锐利地看着梁如溪,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句话说错了,疑惑地看着他。

周珩顿了顿,半晌,放下了手里提着的她的行李箱,慢慢地朝她走过来,。直到她能够闻到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沉香木的香水的味道时,才停下来。

“是我倏忽了。”他对着他伸出一只手,语声淡淡地问,“你好,我是周珩,我们能做朋友吗?”

“……”

那边下棋的人不出所料地发出一阵暧昧的笑声,梁如溪满脸通红地想:眼前这人的脑回路真真不是她等凡人可以揣测的。

周珩给梁如溪安排的房间在后花园,紧紧挨着他的,。门前开了一簇一簇的榴花,橘红的,十分赏心悦目。

可梁如溪这晚却无心欣赏,她认床的坏毛病又犯了,辗转反侧睡不着,墙上钟表的指针指向两点,可她跟周珩说好了隔天八点出发,去拉市海骑马……

果然,后来出事了。

从马上摔下来,是她所猝不及防的,毕竟旁边有工作人员看着,而且这种常年提供这项活动的公司,也该是做好了十全的措施的应该也是做好了十全的措施的——直到身上那一阵摧枯拉朽般的痛意传来的时候,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旁边的工作人员着急地唤来负责人,背上火辣辣的疼,梁如溪想,一定破了一大块皮,。正“哗啦啦”地流着眼泪,那阵淡淡的沉香木的香味就钻入了她的鼻孔里。

周珩的声音里染了一层寒霜:“你还好吗?能走吗?我送你去医院。”

梁如溪动了动自己疼得要命的腿,眼泪汪汪地冲他摇摇头眼泪汪汪地朝他摇摇头。

周珩皱了皱眉,须臾,背对着她蹲了下来:“我先背你去车里吧?”

她愣了愣,脸忽然就热了起来脸忽地就热了起来,慢吞吞地趴到他的背上,阵阵热度在她身上蔓延着。她的手臂绕着他的脖子,下巴时不时蹭到他的头发,软软的,扎得她痒痒的。

那场伤害她在床上修养了半个月,幸好是暑假,她有两个月的时间可以耗在这里,不然她大概真的要感叹自己流年不顺了。

而弄清楚前因后果的周珩,在第三天,忽然抱了只一人高的玩偶熊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突然抱了个一人高的玩偶熊出现在她的房间里。她认得,那是她的熊,在家的时候,她每晚都会抱着它睡觉,可是怎么会突然——……

周珩说:“阿秦寄过来的,说你认床认得厉害,抱着它会好一些。”

果然是阿秦。

她“嗯”了一声,低头给阿秦发去短信:“谢谢你啦。”

那边很快就回复过来:“你不用谢我,是周珩提的建议。不过梁梁,你不会真的打算追周珩吧?”

梁如溪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须臾,将屏幕摁灭,没有再回她的消息。

03.他身上裹着一层月色如霜的凉意

后来,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梁如溪做了一个梦。

是她十四岁那年的春天,她家对面新搬来了一家住户,。当天晚上,少年敲开了她家的门,手里端着一盘鲜花饼,说是旅游时带回来的西南特产,拿来跟邻居分享。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眉目温软的少年。他在附近读高中,家离学校太远,妈妈便带着他在学校旁边租了这间房子。

但尽管如此,梁如溪却很少能见到他。,每天早上她出门时,他已经离开;而晚上她睡下后,他才回来。

也有过那么几个晚上,梁如溪特地没有进屋,坐在楼梯口玩手机,直到他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她才猛地然站起身子,假装出门有事,慌慌张张下了楼梯。,跟他擦肩而过时,他身上裹着一层月色如霜的凉意。

但他只在那里住了两个月,高考完以后,他就搬走了。而她也再没有见过他,直到前不久,她在阿秦的朋友圈里看到他的照片。

说是阿秦主动介绍,其实不过是她死乞白赖,地说自己对周珩一见钟情,念念不忘,没想到两人居然还有“阿秦”这个交集,大约是缘分大概是缘分……总而言之——她想去大理找他。

阿秦无比担忧地看着她,说周珩这人性子清冷,让她别抱太大的希望。

那时她是不以为意的,死皮赖脸和死缠烂打这些技能,她虽然不会,但可以学习,她反正有的是时间跟他耗。但真正来到这里以后,见到他——她却望而却步了。其实也不算,不过是终于见到了心之所向的人,一时乱了阵脚,反而像乌龟似的,把自己缩进了壳里。

想到这里,她就深深地觉得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不能再继续坐以待毙了。

于是当晚上,周珩来给她送饭时,她仗着自己有伤在身,滴了几滴眼药水,扯着他衣服的下摆说:“你能陪我说一会儿话吗?”

拙劣的演技让周珩嘴角抽了抽,他就势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海的女儿》,翻了两页后问她:“是不是还要给你念个童话,才能睡着?”

“……”这是在把她当小朋友呢?

梁如溪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僵了,扯了扯嘴角:“不,……不用了。”

抬头时,果然看见周珩的眼睛微微弯着果然看见周珩的眼睛微微眯着,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模样。梁如溪更一步觉得梁如溪更加觉得,阿秦给她的情报大概有误。

不过那间屋里的灯光偏暗,梁如溪抬头的时候,刚好看到一层橘黄色的光铺在周珩的侧脸上,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格外温润。

窗外又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像敲击在她的心上。

鬼使神差的——

“周珩,你缺女朋友吗?”

04.像蜗牛伸出触角又缩回

阿秦早就说过了——梁如溪这个人啊,看起来温温吞吞的,特别软,但是——容易冲动,冲动起来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譬如,昨天晚上。

她将被子扯过头顶,昏暗的房间依旧挡不住她重重的黑眼圈。她想起了昨晚听到她的话后,周珩的回应。

彼时他将手里的书合了起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随着书封和桌面接触时的那“吧嗒”一声响,他转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梁梁,我早就看出了你对我心怀不轨。”

至于有多早,他没有说,而梁如溪也不敢问。她当时满脑子一直在重复着“完了完了”,连他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注意到。

反正,她是没脸见他了。像蜗牛一样,刚刚伸出头的触角又被她给缩了回来。

可偏偏,三天后是周珩的生日。

客棧里的大家都会去,尽管梁如溪拿“有伤在身”当作借口,也都没有能够逃掉。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庆祝方式,不过是一群人找了片空地,搭了铁架点了火堆煮火锅而已。

梁如溪行动不方便,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一个人闷闷地坐在一旁等着吃,。正漫不经心地跟着音响里的旋律哼歌的时候,旁边坐过来一个人,吉他的边硌到了她的腿,她不舒服地往旁边移了移,。人群里倏忽人群里有个姑娘对着这边大声喊道:“周珩,你要不要唱一首歌?”

梁如溪抬头看了一眼,姑娘穿着薄薄的夏衫,张扬而美丽,看向周珩的目光了,满满的都是侵略性。

她忽然有点儿不舒服她突然有点儿不舒服,完全忘记了自己最近正在躲他,。甚至在几分钟前,她才刻意拉开了对方与自己的距离,然而此刻——她将身子又往周珩的方向挪了挪,微微弯下身子,直到嘴巴快要碰上他的耳朵——

“她喜欢你。”是十分笃定的语气。

周珩挑了挑眉,梁如溪鼓着嘴巴梁如溪嘟着嘴,又说:“你一年才一次生日,在这儿煮火锅多没意思啊,不如我们一起去双廊吧,就我们俩,开车过去?”

她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周珩揉了揉额角周珩揉了揉额头,须臾后笑着说:“你倒是一点也不掩饰你的司马昭之心啊。”

梁如溪的脸一红,连忙瞥移开了目光:“有……,有什么好掩饰的?”

可她心里却没了底,。也是,她究竟是哪来的自信,认为周珩会放弃这边的热闹繁华美人如云,而选择跟她一起去游深夜的洱海呢?

果然,周珩坐直了身子,冲那姑娘点了点头,一段流畅悦耳的音乐便在他手下滑出一段流畅悦耳的音乐便从他的手下滑出,伴随着的还有他沉润温淡的声音——

“天灰灰,会不会,让我忘了你是谁……”

05.以为自己遇见了爱情

后来梁如溪想,那晚的月亮可真好看啊。

趁着他唱歌的时候,梁如溪悄悄从人群里退了出来梁如溪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来。,可她的腿还没好,一瘸一拐的,还没走几步,就突然就被一只手拎着抓住她的衣领把她给拎了回来。他的手指凉凉的,无可避免地触到她后劲的皮肤时无可避免地触到她后颈的皮肤时,晕开了一层鸡皮疙瘩。

梁如溪苦着脸回头瞪他:“你干什么?”

周珩松了手:“不是说要去双廊吗?”

其实晚上的洱海并不如白天好看,黑漆漆的,没有云彩,但天很蓝,是那种很深很深的蓝,像一块透明的深蓝色幕布被罩在了一片黑色的背景上。

车开了大概四十分钟后,梁如溪非要下车玩一会儿,。她的腿不太方便,扶着周珩的手臂,光明正大地占着他的便宜。

很长很长的距离里,只有一家间小超市伶仃地立着。周珩将梁如溪扶到洱海边的石头上坐下来,就转身去买了水。

他的手机和钱包都仍在梁如溪身旁的空地上他的手机和钱包都扔在梁如溪身旁的空地上,忽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突然,他的电话响了起来,。梁如溪低头看过去,屏幕上关于名字的那一栏,只写了一个字母——Y,透着一股极其隐秘的亲昵。

鬼使神差地,她接了电话——

“周周。”是一道很温柔的女声。

梁如溪心里“咯噔”一下,手忙脚乱地挂了电话手忙脚乱地挂断电话。

远处传来海浪翻滚的声音,裹挟了水气的风吹到身上,她突忽然觉得全身冰冷。她在这里呆了也有些天了她在这里待了也有些天了,加上阿秦也没说过他有什么喜欢的人,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可倘若那个Y——那个Y很明显在他心里地位特殊……

她的手微微收紧,指甲在手心里压出一道重重的痕迹,半晌才听到周珩叫她名字的声音。

她转过头去,苍蓝色的夜幕里深蓝色的夜幕下,倏忽爆出一阵声响,一簇又一簇的烟花接连不断在天空里绽放开来一簇又一簇的焰火接连不断地在天空中绽放开来。周珩就站在那绚丽的光彩下面,清冷的脸上也挂了一丝寡淡的笑意。

“看到有卖的,顺便就买了点。”须臾他才走过来,轻声解释道。

梁如溪木讷地点点头,她忽然地想起,十四岁那一年,在他高考前的那一天,她其实也是放了烟花的。是偷偷用自己的零花钱买来,在天台上放的,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他能发挥超常。

这些事情他并不知晓,而今晚,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还了她当日的祝愿。

早知道,她刚刚就不低头了,那样就不会看见那个名字了,也不会因为好奇而接了那通电话……梁如溪后悔地想,半晌才佯不经意地笑笑说半晌才佯装不经意地笑着说:“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一下,不过没说话。”

周珩一愣,皱着眉拿起手机,看了梁如溪一眼,须臾回了过去。

他打电话时,走到了离海更近的地方,像是刻意要避着梁如溪,不让她听到声音一样。他很快就转了回来,眉头蹙得更紧。

“临时有点事,我们回去吧。”

果然。

梁如溪“哦”了一声,垂头上了车,心里的情绪如同海里慢慢涨上来的潮水一般,难过得快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却没想到,走到半路时,原本还算晴朗的夜晚,忽突然下起了了大雨,。雨势很大,噼里啪啦地砸在车窗上。

梁如溪盯着玻璃上一朵又一朵绽开的雨花看了半天,问周珩:“鱼水街42号,二楼……你记不记得我?”

她的声音有些低,被雨声盖住了,周珩没听清:“什么?”

梁如溪加大了声音:“你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人长得很像,我差儿点以为你就是他。”

“唔嗯。”周珩打在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顿周珩抓方向盘上的手微微一顿,半晌才道:“,“梁梁,这世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

他的语气浅淡,一副浑不在意的模样。

果然是不记得她的么果然是不记得她的吗。?

梁如溪闭了闭眼,心里一阵阵的抽痛起来心里一阵阵地抽痛起来,。来时不过是想见见故人,有关邂逅的说法她也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梁如溪靠在車后座上,恨恨地想:都怪周珩,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对她那么温柔?

害她会错意,以为自己真的在这以风花雪月命名的景色里遇见了爱情。

06.忽然有点讨厌你了突然有点讨厌你了

梁如溪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走的,毕竟,发现了那样的事情,她觉得自己再继续留下来,简直是——自取其辱。

而且,为了让自己走得有尊严一些,她六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将行李打包好,。谁知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向八点多才会出现的周珩突然从前院走了过来。

梁如溪心里一紧,正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听周珩问:“你这是干什么?”

他看着她,眼里隔了一层清晨的雾气,梁如溪咬了咬牙:“回家。”

周珩有些讶异地停住脚步周珩有些讶异地停下脚步,目光在她身上定了好一会儿,才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梁如溪低着头,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我就是突忽然觉得……嗯,突忽然有点讨厌你了,不想看到你。”

她抓着箱子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喉咙被一股气流堵着,好像下一秒就能哭出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大约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大概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周珩的身子僵了僵,半晌才点点头说:“你不用走,我明天要去香格里拉一趟,会在那里待一个星期。”

但是,虽然这会儿留下来了,但隔天在周珩出发去香格里拉以后,梁如溪还是拖着箱子走掉了。

在火车站等车时,有人追了过来,是客栈里的义工,。他将一盒鲜花饼递到她的手里,说周珩嘱咐过她,假如梁如溪要走,就把这个送给她。

“这可是周珩哥亲手做的哦。”好奇而暧昧的语调。

梁如溪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往她家送鲜花饼的那个少年忽地想起十四岁那年往她家送鲜花饼的那个少年,她几乎可以肯定——周珩记起来了,他认出她了。可可他明明认出她来了,那晚她问他时,他又为什么要意味不明地否认呢?怕她会因此乱攀交情对他纠缠不清吗?

昨天晚上,她准备睡觉时,周珩突然来敲她的门,他说他觉得她对他似乎有什么误会他说他觉得她对自己似乎是有什么误会,他觉得两个人应该开诚布公地把话说清楚。

他自顾自拉着一个椅子坐在桌前他自顾自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前,眉目里拢着淡淡的忧愁眉目里笼着淡淡的忧愁,。可梁如溪还没纠结好要不要把自己的心意都跟他说明白,他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再然后,他抱歉地冲她笑笑说:“有点急事,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那时的梁如溪也有些任性了,只听她咬了咬唇,说:“如果你今晚不说,就再也不要跟我说了。”

周珩诧异地看着她,似乎没料到她会这样无理取闹,皱了皱眉:“你等我,我真的有急事。”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心里生气,但昨夜梁如溪其实等他到凌晨三点但昨晚梁如溪其实等他到深夜三点,可他一直没有出现,。直到今天早上她走时,才听人说他已经出发去了香格里拉。

是啊,他的人生里总有更急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她在那些重要里面,连半席之地都没有。

外面又下起了雨,候车室里偶尔有新进来的人,身上透着一股夏雨的凉意。梁如溪眼前忽然模糊了起来梁如溪眼前忽地模糊起来,抬手去揉眼睛,手背被浸湿了一片。

那个时候,她还以为,这个地方,她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07.他一步一步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在大理这一站下车的人很多,梁如溪被人群拥挤着往前梁如溪被人群拥挤着向前。

两年前她离开大理以后,应了妈妈的要求,办了去英国的签证,之后就一直在那里读书。她甚至,她切断了国内除家人以外——所有人跟她的联系。

又或者——

好吧。

在梁如溪在伦敦过的第一个冬天,周珩其实来找过她。

那时是圣诞节,街头巷尾都萦绕着节日的欢欣,。她从电影院里回来,快走到租住的公寓楼下时,有散步的邻居提醒她:“有个中国男人,在那里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

她当时还未从电影虐心的情节里走出来,没有听见邻居的话,浑不在意地“嗯”了一声,又继续闷头往前走着。拐过最后那个弯的时候,她抬了抬眼,而后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这晚的伦敦被圣诞的气氛装点得美不胜收,但她所住的这片旧公寓区,还是朴素地只点了几站伶仃的路灯还是朴素得只点了几站伶仃的路灯。他站在距离她五米之远的地方他站在距离她五米之外的地方,穿深蓝色的长风衣。似乎有所感应,他慢慢转过身来,清冽的眉目在昏黄的路灯里竟显得有些柔和了起来,然后,在梁如溪不敢置信的目光里在梁如溪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缓缓朝她走过来。

他一步一步迈得极慢,像是踩在她的心上。

梁如溪忽然就无措起来梁如溪忽地就无措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他,下意识地就往后跑,。可却被周珩狠狠地抓住了手腕,然后用力一推,她的后背就抵在了身后的墙上,。他微微弯了身子,灼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了。

他向来都是清冷的,这晚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晚不知是怎么回事,像是动了气,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枇杷酒的香味,梁如溪觉得自己似乎也染上了几分醉意,涨红了脸去推他。

“你,……你干什么?”她的声音里一点底气都没有。

周珩说:“我十七岁那年,住到你家对面,你常常深夜不进屋,在楼梯口坐着等我;我二十二岁那年,你去大理找我,问我缺不缺女朋友,却在拨动了我的心弦之后,突然说讨厌我,不声不响地就离开了我的世界……”

梁如溪的身子一颤,抿着唇不敢说话,。她忽然想起在大理时她忽地想起在大理时,她问他缺不缺女朋友的那晚,他曾说:“我早就看出了你对我心怀不轨。”

她没敢问他有多早,却没想到,竟还是在鱼水街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所……以呢?”她默了默,终究颤声问道。

周珩笑了一声周珩笑出声:“你突然说讨厌我,我想了很久,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我发现,就是从去双廊的那一晚开始的,我去買水,而你……帮我接了一通电话。”他咬了咬牙,恨恨地说愤恨地说,“你只顾自己伤神,却不敢去找人问清楚,这么软弱……”他叹了口气,语气颇为无奈:,“你说,你是不是活该难过?”

梁如溪惊讶地抬头,就听周珩说:“Y是我的前女友。”

“……”

“我跟她在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我跟她上大学的时候就在一起了,后来她跟着我一起去大理,。但可能是那边太容易‘邂逅真爱了吧……”他说到这里,意有所指地瞥了梁如溪一眼,“她后来喜欢上了别人。”

“你去大理时,我跟她分手有一段时间了……那几天她频繁地给我打电话,也不是什么旧情复燃,而是她男朋友的旅行社遇到了一点麻烦,我不过是去帮了几天忙。”

他似有些埋怨地瞪着她:“谁知道等我回来后,你就消失了。”

没想到困扰了她那么久的真相居然这么简单……梁如溪一愣,顿时觉得心里一瞬间有无数个感叹号在奔腾,羞愧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远处有圣诞的音乐传来,她眼神闪烁着,暗戳戳地扯了扯他的袖口,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

“你今年二十五岁,特地来伦敦找我,希望我跟你在一起,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分儿上……”

“我,……我就勉强答应了。”

08.可是那然后呢

梁如溪到出站口时,是阿秦来接的她。

她看到她一身大红的风衣,微微有些错愕:“梁梁,你……”

梁如溪捏着那一张烫金的请帖梁如溪捏着那一张烫金的请柬,手微微紧了紧。新郎的那一栏写着周珩的名字,是他的字,用软笔写的,她一眼就能认出来。

大约是天气太凉了大概是天气太凉了,她整个人都有些憔悴,眼眶忽的就红了起来眼眶忽地就红了起来,。她咬着唇,用力攥着阿秦的手,像是无法再继续承受那样的痛楚,她蹲了下去,整个身子都剧烈地颤抖起来。

阿秦的眼睛也有些红,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背。

她一遍遍地重复着——

“怎么这样呢……阿秦……怎么会这样……”

这一年来他们经常见面,不是他去伦敦,就是她来大理,那请帖是他专门找母校设计院的院长帮忙设计的那请柬是他专门找母校设计院的院长帮忙设计的,。她记得那时他一向清隽的脸上,也难得地染了几分得意。

他说:“我要给你的,会是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会是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

她曾无数次跟朋友感叹自己太幸運——十四岁那年一见钟情的人,后来再遇见,再后来,成了她的爱人。

可是那然后呢?

周珩二十六岁这一年,女朋友的叔叔一家来云南旅游,。他带了他们去泸沽湖游玩,没想到刚好遇到塌方,。他为了救女朋友的小侄女,自己没能及时跑出来——那石头压着他的头,他当场便没了呼吸。

他的这一生啊,因为生得好看,头脑聪明,向来是光辉美好清贵优雅的。可是这样美好清贵的人,竟走得这样简单,甚至简单得就像是一场闹剧。

他怎么……怎么就舍得离开啊怎么就舍得离开呢?

在梁如溪手里的那一张请帖柬里,新郎的位置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周珩”二字,可新娘的位置上却是空白的。

那日他拿着刚做好的请帖给她看那日他拿着刚做好的请柬给她看,眉眼里都是愉悦的笑意眉眼里满是愉悦的笑意。,满室温暖的日光下,他低着头,认认真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轮到她的时候,她通红了脸,没好气地推着他:“又不是立马就结婚了,到时候我再写哦。”

那时她是真的没有想过,时光会晃晃荡荡会走到这一天,那个空白的地方,她竟再也没有机会填满了。

像唱歌的夜莺突然失去了声音,苍茫大雪在六月的艳阳里,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刺骨的寒意像是要将所有的温暖都驱散,她步履蹒跚地走着,冻僵了的手伸向身旁,却只摸到一片呼啦啦白茫茫的空气。

那一瞬间,风雨敛聚——

而她这一生,终于再没有可能,成为这世间洪流里与他最亲也最近的那个人了。

编辑/夏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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