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恺瑞

（郑州大学历史学院，郑州 450001）

论夏侯玄为何被视为正始玄学领袖

贾恺瑞

（郑州大学历史学院，郑州 450001）

夏侯玄与何晏、王弼创立了正始玄学，奠定了玄学的理论基础，在人格上儒道双修，受人敬仰。他曾参与正始改制，亦有高超的政治才能。文章对夏侯玄的玄学思想、人格魅力和他参与的政治活动进行分析，使人们能对夏侯玄这个人物有较清楚的认识，从而正确评价夏侯玄在历史上的重要地位。

夏侯玄；玄学；正始改制

夏侯玄（209—254），字太初。他“少知名”，早在太和时期就声明显赫，荀粲说：“夏侯太初一时之杰”[1]；正始时期更是“盛有名势”，在士大夫中享有很高的声誉。《世说新语 .文学》有“袁伯彦（宏）作《名士传》”条，刘孝标注说“宏以夏侯太初（玄）、何平叔（晏）、王辅嗣（弼）为正始名士”，明确指出了正始名士有夏侯玄、何晏、王弼3人，且以夏侯玄为首。纵观3人的玄学成就，夏侯玄显然是不及何晏和王弼的，那为什么他被视为领袖？这一现象值得研究。本文通过对夏侯玄的学术思辨能力、人格魅力和政治才能3个方面进行探究，以期能够了解夏侯玄在正始玄学乃至魏晋玄学的重要地位和巨大影响力。

1 奠基玄风的学术

《列子 .仲尼》一篇，东晋张湛注引何晏的《无名论》说：“夫道者，惟无所有者也。自天地以来，皆有所有矣，然犹谓之道者，以其能复用无所有也……夏侯玄曰：‘天地以自然运，圣人以自然用。’自然者道也。道本无名，故老氏曰，强为之名……夫惟无名，故可得遍天下之名名之，然岂其名也哉？”[2]何晏在这里强调，道本无名，所以可以遍天下之名名之。他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引述了夏候玄的“天地以自然运，圣人以自然用”一句。夏侯玄的这句话，是对《老子》中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发挥，意在说明天、地、人都是自然即道的作用与表现。夏侯玄强调道是自然，既然道是自然的，本来如此的，那么它也就是无为，也就是无名，因为任何的名都是人为的结果。这样，也就为何晏的“无名论”提供了理论依据。在何晏、夏侯玄等名士煽起的贵“无”玄风熏陶下，王弼、钟会、裴秀、嵇康等新秀也成熟了起来，如钟会著《易无互体论》，嵇康著《声无哀乐论》。如果说何晏的理论为他们提供了导向作用，是为论点，那么夏侯玄的理论就是论据，这些玄学新秀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间接地受到了夏侯玄思想的影响。

此外，夏侯玄也经常参加辩论。在太和时期，夏侯玄就与一些初入仕途的青年才俊交友，清谈名理。“是时何晏以材辩显于贵戚之间，邓飏好变通，合徒党、鬻声名于阁阎，而夏侯玄以贵臣子少有重名，为之宗主，求交于嘏不纳也。”夏侯玄作为宗主与何晏、邓飏、诸葛诞、荀粲等人品评人物、聚众交游，开展一系列谈玄活动，世称“浮华少年，引领了玄学思潮的先兆，奏响正始之音的序曲。

明帝死后，夏侯玄等浮华之士走到了历史前台，奏响正始之音的时代主旋律。有记载表明，夏侯玄曾与阮籍辩论音乐是否有社会功能，还与李胜辩论是否应该恢复肉刑，《世说新语 .方正》注引《魏氏春秋》形容其辩论“弘辩博畅”。需要指出的是，玄学作为一种思想形态，与两汉经学和后来的宋明理学有很大的不同。因为玄学从来都没有一个大家共同认可的理论或思想，更没有官方认可的价值体系。玄学的特点就在于思辨，在于对一切现实的或形而上的问题都感兴趣，在于展开辩论。特别是在正始时期更是如此，辩论就是清谈，就是一种以新的思想或观念来取代传统的经学解释。因此，夏侯玄用思辨的观念来重新阐释音乐和刑法等等的辩论也是玄学，而且是正始时期玄学的重要组成部分。

所以，夏侯玄虽然没有直接的理论成果，但是他的一些思想却是何晏、王弼等人的理论来源；且夏侯玄长于辩论，以辩论开玄风之始，这两点足矣奠定他在正始玄学的先锋地位。

2 儒道双修的人格

夏侯玄更为时人所称道的是他的人格魅力，这种人格魅力恰恰也体现了这个时代的玄学主题。

史书典籍中多处记载了夏侯玄的品行。《世说新语 .容止篇》说时人品评他“朗朗如日月之入怀”，毛曾与他相比是“蒹葭倚玉树”。由于毛曾出身微贱，夏侯玄“尝进见，与皇后弟毛曾并坐，玄耻之，不悦形之於色。明帝恨之，左迁为羽林监”[3]。魏晋之时门第森严，“玄耻之”无可厚非，但敢于在皇帝面前将“不悦形之於色”，倒可看出夏侯玄并不是趋炎附势的庸俗之辈。在选官问题上，夏侯玄坚持以儒家纲常为标准，强调要选拔那些“孝行著于家门”“仁恕称于九族”“义断行于乡党”的人，显示了他个人的高尚追求。当时人称他为“肃肃如入廊庙中，不修敬而人自敬”“如入宗庙，琅琅但见礼乐器”[4]，可见其律己甚严。《世说新语 .雅量篇》说他“尝倚柱作书，时大雨，霹雳破所倚柱，衣服焦然，神色无变”。这也许比较夸张，但他遇事镇定，从容不迫，却是无可否定的事实，甚至在临行刑时，“玄格量弘济，临斩东巿，颜色不变，举动自若”。《后汉书》作者范晔在自己下狱时诗云：“虽无嵇生琴，庶同夏侯色。”将夏侯玄的慷慨赴死抬高到了仅次于嵇康的高度，足见夏侯玄的人格魅力和他在南朝士大夫心中的地位之高。

夏侯玄的独特之处不仅在于他品性高洁，还在于他的人格映射出了那个特殊时期的时代主题。《晋书 .列传 .第四十三章》有这样一段话：“庾亮，字元规，明穆皇后之兄也。父琛，在《外戚传》。亮美姿容，善谈论，性好《庄》《老》，风格峻整，动由礼节，闺门之内，不肃而成，时人或以为夏侯太初、陈长文之伦也。”作者夸赞庾亮似夏侯玄，侧面反映了夏侯玄的个人品质，即“性好庄老”“动由礼节”8个字，十分具有代表性。何晏曾经评价夏侯玄。“唯深也，故能通天下之志，夏侯太初是也”，意思是夏侯玄思想深刻，能通晓天下的道理。夏侯玄的“深”就在于他将传统的经学礼教思想与老庄道家的自然人性融合在一起，做到了“性好庄老”与“动由礼节”。所谓“性好庄老”，就是指他对于老子和庄子思想的推崇，具有道家倾向的人生态度。比如他宣扬“天地以自然运，圣人以自然用”，在他看来自然就是道，这对老庄二人的思想有了更进一步的阐释和深化。所谓“动由礼节”，就是指他在政治行为和社会生活中，完全遵守儒家的道德纲常，具有儒家倾向的君子品格。传统的儒道矛盾，在夏侯玄身上体现出一种和谐的共存，这种人格特征，正是正始玄学所提倡与追求的“儒道融合”精神，决定了夏侯玄在正始玄学甚至是魏晋玄学中的领袖地位。

3 卓越的政治才能

夏侯玄是魏国名将夏侯渊的侄孙，其父夏侯尚跟随曹操南征北战，功勋卓著。黄初六年（225年），夏侯尚去世，夏侯玄承袭昌陵乡侯，开始其政治生涯。

明帝即位，不到弱冠的夏侯玄任散骑黄门侍郎。自曹丕开始，散骑黄门侍郎多由杰出的青年才俊充任，是高层政治人才的重要储备库。在正始年间，夏侯玄作为曹爽的心腹干将，被任命为中护军。《魏略》载：“护军总统诸将，任主武官选举。”前任中护军蒋济曾这样形容：“时中书监、令号为专任”“三官任一臣”，中护军一身兼任了中书、尚书、黄门令的职责，蒋济曾为此惶恐不安。夏侯玄在如此重要的职位上没有尸位素餐，《世说新语》载：“玄世名知人，为中护军，拔用武官，参戟牙门，无非俊杰，多牧州典郡，立法垂教，于今皆为后式。”《旧辞源》称他“亲格局度，负一时之重望。”也就是说，他不仅知人善任，还创立了很多制度，得到普遍好评，一些做法成为后来遵循的模式，得到了颇高的评价。夏侯玄提出的最著名的政策是正始改制，见于《三国志 .诸夏侯曹传》所载《夏侯玄答司马宣王时事议》一文，夏侯玄在司马懿面前是后生小辈，用他自己的话说：“此人（指司马懿）犹能以通家年少遇我。”但老谋深算的司马懿还要向他“问以时政”，在答司马懿问时，夏侯玄曾提出3点建议：一是审官择人；二是裁撤冗官；三是改革服制。司马懿认为以上建议“皆大善”。

《三国志 .诸夏侯曹传》在评价夏侯玄时说“玄以规格局度，世称其名”，认为夏侯玄以规划设计政治格局制度而留名于世，也足见夏侯玄的政治才能丝毫不亚于其学术成就。

4 结论

夏侯玄奠定了正始玄学的基础，开魏晋玄学先河，是正始名士中最受崇拜的人物；其人格儒道双修，一直受到人们的赞赏，是玄学家所推崇的偶像；他提出了正始改制的具体措施，在政治上具有很大成就，是曹爽正始改制时的政策制定者与军事支柱。夏侯玄集这3点于一身，所以，他被视为正始玄学领袖是实至名归。当前之所以对夏侯玄的认识不完备，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的许多著作都已亡佚，只能从现存的部分文献中窥见他的卓越风姿。但要深入全面地理解和把握魏晋时期的思想文化和政治局势，夏侯玄是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我们仍应意识到夏侯玄在玄学及政治上的重要地位。

[1]陈寿.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59:295-305.

[2]卢弼.三国志集解[M].北京:中华书局,1982:293-302.

[3]刘义庆.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M].北京:中华书局,2004:421-422.

[4]张齐明.玄学史话[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31-33.

On the Origin of the Recognition of Xiahou Xuan as the Ideological Leader of ZhengShi Metaphysics

JIA Kairui
（School of History,Zhengzhou University，Zhengzhou 450001，China）

Xiahou Xuan and HeYan,WangBi founded ZhengShi metaphysics,and had laid a theoretical foundation for metaphysics. His personality is both Confucian and Taoist,which made him admired. He was involved in the ZhengShi restructuring and showed his superb political talent. In this paper,I want to analyze the mind of Xiahou Xuan,and his personality charmand and also his political activities,so that people can understand Xiahou Xuan clearly,and have a correct evaluation of Xiahou Xuan’s historical position.

Xiahou Xuan；metaphysics；ZhengShi restructuring

G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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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恺瑞（1996-），女，郑州大学历史学院本科生，主要研究方向为国学、中国史。E-mail:jiakairui@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