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晴，郑洪新

(辽宁中医药大学，沈阳 110847)

【理论探讨】

腰椎退行性病变的中医“督-肾-骨失调”病机理论研究❋

谢晚晴，郑洪新△

(辽宁中医药大学，沈阳 110847)

腰椎退行性病变是一种常见的腰椎老化的生理病理过程，分析本病的病机理论可为指导临床治疗提供理论依据。故首先引中医古籍原文阐述督-肾-骨三者的关系，三者从解剖、生理学角度联系为一体与本病密切相关；其次分析本病的病名、症状和病机，从这三个方面说明本病与“督-肾-骨失常”密切相关；最后结合中医经典、作者的导师及其他现代医家的临床经验，从补肾-壮督-强骨的中药治疗和非药物治疗两个方面论证腰椎退行性病变应从“督-肾-骨”论治。

腰椎退行性病变；督-肾-骨失调；中医病机

腰椎退行性病变是由于增龄、负重、劳损等诸多因素引起腰椎各组织发生退化、老化的一种生理病理过程。中医并无腰椎退行性病变的说法，然而《黄帝内经》(以下简称《内经》)对其临床表现早有描述，属于中医“痹症”“腰痛”等范畴。本文通过整理中医古籍中关于本病的病名、病位、病机、症状等的阐述，归纳本病的中医病机理论，为指导临床治疗提供理论依据。

1 督-肾-骨的关系

中医对脊柱的结构很早已有相当的认识，内经中也描述了督、肾、骨的关系。《灵枢·经脉》[1]说: “督脉之别，名曰长强……入贯膂。”膂，吕同，脊骨曰吕，象形也。《灵枢·营气》[1]说：“上额，循巅，下项中，循脊入骶，是督脉也”，阐明了督脉的循行路线贯穿整个脊柱，其主干并于脊里。《素问·骨空论》[1]说: “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其络循阴器，合篡间……贯脊属肾……内侠脊抵腰中，入循脊络肾。”可见督脉循脊，并且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督脉的脉气源自少腹，为“丹田”和脐下“肾间动气”之所在[2]，其分支络脉入循脊络肾。因此，督脉贯通于脊柱又从属于肾，从解剖学角度阐述了督脉、脊柱、肾三者有密切联系，决定了督脉与肾对人体脊柱健康作用的至关重要。

2 腰椎退行性病变与督-肾-骨失常密切相关

2.1 腰椎退行性病变的中医病名

中医尚无“腰椎退行性病变”这一说法，但《内经》对本病症状的描述归属于“痹症”“腰痛”等范畴。《素问·长刺节论》[1]说：“病在骨，骨重不可举， 骨髓酸痛， 寒气至， 名曰骨痹。”《素问·痹论》[1]：“骨痹不已，复感于邪，内舍于肾。”《中藏经·论骨痹》[3]说：“大凡风寒暑湿之邪，入于肝则名筋痹，入于肾则名骨痹……感病则同，其治乃异。”上述经文指出，“骨痹”其病位在骨，而复感外邪，内责之于肾。可见在 “骨痹”的发病机制中，肾占据着主导地位，肾虚为其根本内因，而如果复感风寒暑湿之邪的外因则可发病。

2.2 腰椎退行性病变的病位

腰椎退行性病变的发病部位在脊柱， 由于脊柱与肾、督脉密切相关，肾的生理机能变化会通过与督脉的关系共同影响到脊柱的形态与功能，表现为“督-肾-骨失调”的病理机制。如《石室秘录·背脊骨痛》[4]记载: “背脊骨痛者，乃肾水衰耗，不能上润于脑，则河车之路，干涩而难行，故尔作痛。”此中“河车之路”即是督脉[5]。《外经微言·三关升降》[6]说：“三关者，先天之气所行之径道也。”说的是三关为督脉运行先天元气的重要关卡。督脉总督一身之阳经，而且能够运行先天之气[7]，且督脉“贯脊属肾”与肾关系密切，元阳需借道于任督二脉通行元气方可散布周身发挥作用。只有督脉畅通，先天元气才能正常运行，肾精亦可上充入脑、生髓充骨。命门动气与督脉之气有机结合，才能发挥作用，所以命门的功能可以说是督脉之气与肾中动气相结合的综合功能[8]。而肾为先天之本，内藏元阴元阳，先天之精和命门之火为全身脏腑器官的动力之源，因此肾气充盈则督脉得通盛。肾精亏虚则督脉充盈失源，气血运行受阻，气滞血瘀不通则痛，损伤日久便可出现脊柱关节疼痛[9]。由此可见，肾气需从督脉上充入脑、生髓充骨，而督脉需得肾气的充盈而通盛，二者互利互用、相辅相成，可证本病发病机理与“督-肾-骨失调”密切相关。

2.3 腰椎退行性病变症状

腰椎退行性疾病的最常见症状是腰痛，也是迫使患者就医的主要原因。《备急千金要方·肾虚实》[10]：“脊痛不能自反侧。”《素问·脉要精微论》[1]：“背曲肩随，府将坏矣……转摇不能，肾将疲矣。膝者筋之府， 屈伸不能，行则偻附，肾将惫矣。”这里描述了一种“失强”之态，交代了腰痛与肾虚的关系。腰本为肾之府，如腰转摇不能则代表肾气将衰，肾气亏虚、髓海不足、筋骨懈惰则脊柱受力失调，继而发生腰背痛。肾其充在骨，骨的生长发育有赖于骨髓所提供的营养，尤其是与负重的骨骼关节关系更为密切。只有肾精充足、骨髓生化有源，骨骼才能得到骨髓的滋养而坚固有力，反之则会出现肾脏衰疲之象。此外文献中还记载了督脉为病可出现腰脊疼痛、僵硬甚至变形的临床症状。如《素问·骨空论》[1]说: “督脉为病，脊强反折。”《临证指南医案·肩臂背痛》[11]说：“督虚背痛，脊高突。”《黄帝内经太素·邪论》[12]说：“足太阳及督脉在腰脊，邪气循之，故急强也。”

2.4 腰椎退行性病变的病机

西医对本病确切的发生机制目前仍存在分歧，但年龄相关的退行性改变是其最重要的发病原因。而中医经典中明确记载了本病的病机与“督-肾-骨失常”密切相关，即《素问·脉要精微论》[1]所说：“骨者，髓之府，不能久立，行则振掉，骨将惫矣!”这里描写的正是骨“失强”所出现的衰老之态。不能久立、步履蹒跚是衰老的客观指证，正与本病最主要的病因年龄增加、骨之将惫相符合。此外，《诸病源候论·腰背病诸候》[13]说：“夫劳伤之人，肾气虚损，而肾主腰脚，其经贯肾络脊，风邪乘虚卒入肾经，故卒然而患腰痛。”《证治准绳·腰痛》[14]总结腰痛病因: “有风，有湿，有寒，有热，有挫闪，有瘀血，有滞气，有痰积， 皆标也。肾虚，其本也。”综上所述，本病的根本内因是由于年老体衰而出现肾精亏虚，而肾藏精主骨生髓，肾精亏虚则骨髓生化无源，骨骼不能得到骨髓的滋养，不荣则痛，同时如有其他外因如复感风寒湿邪则可发病。另外督脉虚在本病的发病过程中也有重要意义，如肾精亏虚则督脉不受濡养，既不能发挥本身濡筋骨、利关节的功能，不荣则痛，也不能将肾精上充，入脑生髓，不通则痛。

3 腰椎退行性病变从“督-肾-骨”论治

3.1 补肾壮督强骨的中药论治

肾藏精生髓充骨，因而肾虚为本病根本内因，补肾为治疗本病的关键。《杂病源流犀烛·卷二十七·膈脊背乳病源流》[15]说: “脊痛，督脉病也……脊以髓满为正，房欲过度，脊髓空则痛，宜补肾。”然而脊痛为督脉所病，壮督在本病的治疗中也同样重要。《素问·骨空论》[1]说：“督脉生病治督脉，治在骨上。”《医学衷中参西录·论腰痛治法》[16]说: “凡人之腰疼，皆脊梁处作痛，此实督脉主之。肾虚者，其督脉必虚，是以腰疼。治斯证者，当用补肾之剂，而引以入督之品。”从治疗的方面阐明了督、肾、骨三者的关系，揭示了肾虚可导致督脉虚的表现，进而出现腰痛的症状，故后世多以补肾壮督、填精壮骨之法治疗本病。从督脉的作用来讲，《灵枢·本脏》[1]指出: “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素问·生气通天论》[1]言：“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明确指出经脉的作用为濡筋骨、利关节，人体十二经筋功能的正常发挥则有赖于阳气的温煦推动。而督脉首先总督诸阳经之气，为“阳脉之海”，在督脉阳气的温煦推动下，人体十二经筋才能各自发挥“束骨而利机关”“濡筋骨，利关节”的作用，否则不荣则痛。其次督脉统摄诸阳，循达于体表则可卫外御邪，如督脉亏虚阳气失于布化， 阴精失于营荣， 则易感外邪入侵， 壅滞经脉气血阴阳的运行，气血运行受阻不通则痛[17]。因此在治疗腰椎退行性疾病时，应以补肾强骨为本，同时引以入督之品，使督脉气血条达。且辨证求因，以肾为本，督骨互调。

如导师郑洪新临床多以斑龙丸加减治疗腰椎退行性病变，收效良好。《医方集解·补养之剂》[18]提到：“鹿角胶、鹿角霜、菟丝子、柏子仁、熟地黄等分为末，酒化胶为丸。鹿，一名斑龙，睡时以首向尾，善通督脉，是以多寿。头为六阳之会，茸角钟于鹿首，岂寻常含血之属所可拟哉。成都道士常货斑龙丸，歌曰：尾闾不禁沧海竭，九转灵丹都漫说，惟有斑龙顶上珠，能补玉堂关下穴。”方中鹿角胶、鹿角霜皆为肾经血分药，通督脉，补命门，大补精髓，最能补精生血而益元阳；菟丝子助肾阳；熟地黄滋补肾阴，益阴以配阳；柏子仁入心而养心气，又能入肾而润肾燥，使心肾相交。心志旺而神魂安，精髓充而筋骨壮，诸药合用共奏补肾壮督、填精益髓之功。

现代中医各家对于本病治疗也多采用相同的治法，如林一峰等[8]应用自拟方治疗脊柱退行性疾病，认为应以温药通补为主，温补肾阳及督阳，通督达气。何兴伟[17]采用独活寄生汤、右归丸等中药，同时进行督脉穴位的针刺，从温肾通督论治腰椎间盘突出症。此外，还有中药熏洗、热敷、膏药、中药离子导入等中药外治法[19]。

3.2 补肾-壮督-强骨的非药物疗法

对于本病的治疗还可配合针灸、推拿、按摩等法。毛向军[20]等应用火针治疗取穴，并配合中药治疗腰椎退行性病变38例，治愈30例，总有效率达97.3%。管遵惠[21]针灸脊椎九宫穴治疗腰椎退行性病变，效果明显。张玉萍[22]等运用牵引配针刺拔罐治疗腰椎退行性病变、腰椎间盘突出引起的腰痛证，总有效率达82.1%。董曲强[23]等采用手法结合功能锻炼治疗退行性腰椎滑脱症114例，手法组治疗优良率明显高于牵引组，VAS疼痛评分明显低于牵引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此外，还有很多医者采用小针刀、神灯照射、拔火罐等方法治疗腰椎退行性疾病，均取得良好效果。

4 结语

肾藏精，精生髓，髓充骨而督脉贯脊属肾，说明督脉与肾、脊柱骨关系密切。脊柱正是在腰椎退行性病变的病位，可见督、肾、骨三者从解剖和生理学的角度联系成为一个系统，与腰椎退行性病变密不可分。从本病的病名、病位、症状和病机则可证，本病的发生与“督-肾-骨失常”密切相关。肾气需从督脉上充入脑，生髓充骨，而督脉需得肾气的充盈而通盛，起到滋润筋骨和通行元气的作用，二者互利互用、相辅相成。如果肾精亏虚，则督脉不受濡养，既不能发挥本身濡筋骨、利关节的功能，不容则痛，也不能将肾精上充入脑生髓，不通则痛。因而治疗腰椎退行性病变应从“督-肾-骨”论治，可采用补肾-壮督-强骨的中药治疗和非药物治疗等诸多治疗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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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oreticalStudyonPathogenesisofLumbarIntervertebralDiscDegenerationinTraditionalChineseMedicine‘Du-kidney-boneImbalance’

XIE Wan-qing, ZHENG Hong-xin△

(LiaoningUniversityofChineseMedicine,Shenyang110847,China)

Degenerative lumber disease is a common pathological and physiology change of lumbar degeneration. Firstly, we quote the preclinical medicine of TCM to expound the relationship of “Du meridian-Kidney-bone”，they made through connections into integration from the anatomy and physiology view. Secondly, we analysis the disease name, symptoms and pathogenesis to give the evident that LDDD is closely related with “Du meridian-Kidney-bone disorder”. At last, we introduce that the treatment of LDDD is kidney-reinforcing, Du meridian strengthening and bone growth, including Chinese medicine therapy and non - drug therapy.

Lumbar disc degenerative disease; Du meridian-Kidney-bone disorder; TCM pathogenesis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81503477)-从Wnt/β-catenin 信号通路解析腰椎退行性病变“督-肾-骨失调”病机; 辽宁省教育厅项目(β-catenin信号通路L2015345)-斑龙丸治疗腰椎退行性病的分子机制研究

谢晚晴(1984-)，女，沈阳人，讲师，在读博士,从事中医药防治骨退行性疾病的机制研究。

△通讯作者：郑洪新(1952-)，女，教授，博士研究生导师，从事中医肾藏象理论及应用研究，Tel：024-31207101,E-mail:zhenghx2002@126.com。

R27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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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6-3250(2017)11-1530-03

2017-07-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