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驻美国、日本、新加坡特约记者　李勇　蓝雅歌 辛斌 ●本报记者　高颖 ●柳玉鹏

这是要打架的节奏吗？美国候任国务卿蒂勒森11日针对中国的一番言论让国际舆论惊愕不已。在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确认其提名的听证会上，这位前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的董事长宣称，中国在南海的岛屿建设是“非法行为”，“与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类似”。他甚至放言：将向中国传递清晰信号，“停止岛屿建设”，“不许靠近岛礁”。蒂勒森的老板特朗普虽然多次拿中国说事，却从未在南海问题上放如此狠话，即便是对华鹰派议员也很少讲出这样的话，蒂勒森是怎么了？“美国务卿提名人设下与北京冲突的轨道”“蒂勒森为与中国在南海摊牌摆下擂台”……西方媒体议论纷纷的同时，不少分析人士质疑，美国新政府真有这样“胃口”和能力阻止中国接近自家岛屿吗？蒂勒森的“放炮”更像是一个“政治素人”为了通过听证而进行的示强表演，他未必真想与中国撕破脸，因为他还留了一句活口：不能让分歧阻碍合作。针对蒂勒森的表态，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12日表示，中方完全有权在自己的领土上从事自身主权范围内的任何正常活动，这无可非议。

蒂勒森的危险主张

长达数小时的听证会上，蒂勒森多次谈到中国。路透社报道称，蒂勒森表示，中国在南海建设岛屿并安装军备设施的行为就像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一样。被问及是否支持对华采取更强硬姿态时，他说：“我们必须向中国发出一个清晰的信号：第一，停止岛屿建设。第二，你们进入这些岛屿不会被允许。”他没有具体说明如何阻止中方靠近岛屿，特朗普过渡团队也没有回答具体如何阻止中国登岛的问题。

蒂勒森还称，他认为中国在南海的行为“极其令人担忧”，如果进入具有重要军事意义同时也是重要国际贸易航道的南海水域由北京说了算，将对整个全球贸易构成威胁。他批评当前局面是美国应对不足造成的，“应对失败导致他们不断拓展界限，我们必须处理这一局面，我们在这一地区必须展示对东南亚传统盟友的支持”。他还称中国南海造岛以及在东海设立防空识别区是“非法行为”，“他们占据领土，控制或宣布控制不属于中国的领土”。

“蒂勒森此番表态为华盛顿与北京的一场重大外交冲突搭建了舞台。”英国《金融时报》12日称，如果国务卿提名得到确认，蒂勒森将登上对美国对华政策发挥决定性影响的岗位，他发出的挑战是特朗普阵营在对华关系上抛出的最新一枚炸弹。路透社称，奥巴马政府在南海定期派海空军执行“航行自由”任务，这让北京感到愤怒，但封锁中国的人造岛屿将更进一大步，此前华盛顿从未提出过这样的举措。

“蒂勒森对南海问题的看法很危险”，日本《外交学者》称，蒂勒森提出的南海对策是你平常听不到的，即便是美国对华鹰派人物也很少能讲出这样的话来。他提出阻止中国接近南海岛屿的说法大幅背离当前美国政策。美国目前对南海岛屿主权问题不持立场，华盛顿如阻止中国在南海登岛却不阻止其他声索方，就说明美国对各方声索的合法性采取双重立场。其次，动用美国海空军实力阻止解放军在南海行动，将直接挑战中方的两大核心利益：主权和领土完整。蒂勒森的建议不仅会损害美国自己提出的在南海遵循国际准则的主张，也会让中美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大幅提升。值得注意的是，蒂勒森的提议超越了特朗普本人在南海问题上提出举措的力度。特朗普多次严厉批评中国，但主要集中在经贸问题上。

《朝日新闻》等日本媒体则特别强调了蒂勒森在听证会上提到对日本的协防义务，称钓鱼岛是美日安保适用对象，这是特朗普下届政权阁员首次明确上述方针。

谈到台湾问题时，蒂勒森表示，美国透过“与台湾关系法”和“六项保证”对台湾做出重要承诺，“我们需要重申并实践这些承诺”。英国广播公司称，蒂勒森在台湾问题上出言谨慎，只是说华盛顿需要确认兑现对台承诺，“我没听说任何关于改变一个中国政策的计划”。

另外，蒂勒森也谈到与中国的合作。他说：“我们也应看到与中国关系的积极方面。我们两个国家的经济福祉深深地相互交织。中国是削弱激进伊斯兰势力的珍贵盟友。我们不应让分歧阻碍富有成效的伙伴合作领域。”美国彭博社就此评论称，蒂勒森这番话想必令北京高兴。

针对蒂勒森的言论，中国外交部发言人陆慷12日在记者会上表示，现在中国和南海周边有关国家都支持通过“双轨”思路解决南海问题，即中国同有关直接当事方通过磋商谈判和平解决争议，同时，中国同东盟国家共同维护本地区的和平与稳定。现在本地区国家已经重回这一共识，南海问题也已经降温。我们希望域外国家能尊重符合本地区和世界共同利益的这一共识。陆慷说，蒂勒森的结论是，要看到中美关系的积极面，不应让其他问题上的分歧阻碍有助于两国建设性伙伴关系的合作。“这点我们是赞成的。”法新社等媒体注意到，由于蒂勒森尚未就任，中方的反应相对“温和”。

“南海不是加勒比海”

国务卿提名人就南海示强，特朗普政府上台后会将其兑现吗？舆论多对此持怀疑态度。CNN12日称，蒂勒森不见得真会落实听证会上的讲话。有专家表示：“美国阻止中国靠近岛屿必然会引发对抗，这可能是军事对抗。美国阻止别人登岛是非法的。”香港大学政治学助理教授邱于芳也认为，特朗普政府不见得有胆量真这么做。彭博社引述澳大利亚战略政策研究所高级分析师马尔柯姆·戴维斯的话说：“蒂勒森的即兴言辞，很像火上浇油的推特帖子，让情况更糟。除了和中国打一仗，美国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蒂勒森所言并非内行话，完全是打嘴炮。”中国海洋问题学者刘锋12日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与特朗普一样，蒂勒森是个政治素人，很多事情可能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口不择言先撂出狠话。比如他说要让中国停止建岛，事实上中国在南沙岛礁吹填早就告一段落。他所指的“停止”意指何在？是指不要有军事设施呢还是另有所指？令人费解。况且，中国在南沙所驻岛礁开展的行动完全是主权范围内的事，美国既无权置喙，更无权干涉。
香港《南华早报》称，有受访的中国专家表示，美国根本做不到像蒂勒森所说的那样阻止中国靠近岛屿，蒂勒森的表态反映出即将上台的特朗普团队“缺乏外交工作经验”。一名专家说：“中国不是古巴，南海不是加勒比海。”
一些分析认为，蒂勒森目前显示强硬主要是为了顺利通过听证。因为作为埃克森美孚石油公司前董事长的他毫无政治经验，而且与普京私交甚好，不少美国议员对其国务卿提名持疑虑态度，尤其是共和党传统建制派对他有非常强的抵制情绪。一名参加听证会的人士向《环球时报》记者介绍，听证会更多围绕与俄罗斯的关系展开，蒂勒森受到不少拷问，他也说了一些对俄罗斯强硬的话，谴责俄罗斯吞并克里米亚的“非法行动”。在TPP问题上，蒂勒森也与特朗普不一致，称不反对TPP。
“蒂勒森的礼仪式舞蹈”，俄罗斯《论据与事实》周刊网站乐观地称，关于蒂勒森对俄罗斯和中国发表的一系列强硬言论，俄战略调查研究所专家科诺瓦洛夫表示，他只是在参议员面前跳礼仪式舞蹈，发表了一些参议员们希望听到言论。美国国会中许多议员持有反俄和反华立场，美国鹰派要求他捍卫美国的利益。虽然他在听证会上对中国提出了一系列批评，但并没有提出具体措施。
刘锋对《环球时报》表示，特朗普政府在南海问题上具体采取什么策略目前还不能过早下结论，不妨让“特朗普团队先飞一会儿”，不必跟着随风起舞。可以预见的是，美国军方不会消停。特朗普之前提出要增加美海军舰艇装备，与军火商关系密切的美军方强硬派乐见其成。但形势比人强，现如今南海局势和几年前比已大为改观，美国呼风唤雨、翻云覆雨的日子过去了。菲越等国都希望与中国搁置争议、加强合作，“南海行为准则”磋商也有望在今年上半年取得重要突破。在中国和东盟国家都在积极落实南海合作大计的这个大背景下，如果美国再来南海挑事，很显然不得人心。
一名美国问题专家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蒂勒森的说法可操作性不大，如果真那样做，中美就会破局，直接对撞，中国肯定不会退让。
中国在特朗普记者会上“躺枪”
同样是在11日，美国候任总统特朗普召开姗姗来迟的首场记者会，外界关注的“俄罗斯问题”成为焦点。而在谈到黑客攻击和美国外交时，中国再次躺枪。记者会上，特朗普首次公开承认俄罗斯很可能要对黑客攻击民主党国家委员会负责，但是他立即补充称，美国也受到其它国家的黑客攻击，“包括中国”。提到美国与他国的关系时，特朗普说：“俄罗斯和其他国家，包括在经济和在南海问题上从我们这里获利的中国，以及日本、墨西哥，所有国家都将比和之前的政府打交道时更尊重我们，而且要尊重得多。”
在外界看来，这是一场“很特朗普式”的记者会。会前，美国媒体报道了一些“比好莱坞电影情节更加奇葩、更加耸人听闻”说法，称俄罗斯长期培养特朗普，帮助他崛起，俄情报人员掌握了特朗普一些“性爱猥亵行为”的证据，足以用来威胁特朗普作出一些妥协。记者会上，特朗普再次重申这种公布“假消息”的行为“是纳粹德国能做出的事”。他还对CNN等媒体提出尖锐批评，拒绝接受CNN记者的提问，“你们的机构太糟糕了……你们搞假新闻。”随后当BBC记者提问时，特朗普也讥讽说，“这是另外一个尤物”。《纽约时报》形容，整场记者会令人眩晕。
当地时间12日，又一名特朗普团队的重量级成员——准国防部长马蒂斯出席听证会。法新社称，马蒂斯在听证会上指责中国破坏与邻国的信任。他还称，世界面临二战以来的最大威胁，美国军力不足以遏制俄罗斯和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