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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生命里的花

2016-11-26安徽石台县丁香中学王平海

散文诗 2016年12期
关键词:石台县王平白花

安徽石台县丁香中学/王平海

开在生命里的花

安徽石台县丁香中学/王平海

我的生命里开着一种花,我的血液里流淌着它的血液。

我知道,它是我生命中的阳光雨露。

它是一种极朴实、极奇特的花。

它开在阳春三月。春风春雨里,鹰爪般的枝条上生出了嫩芽,鹅黄,米粒样儿的大小;似乎在同时,枝上还冒出了花蕾泡泡来,米粒状,淡淡的白里泛出淡淡的青;芽长得特慢,娇嫩可人;花的含苞期长达十天半月,也实属罕见,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因而,乡下人把它称作白花苗,到如今,我还不知道它有没有学名呢!只知道:那花,不是指花瓣,而是指花苞;那苗,不是指叶,而是指芽。

白花苗的树,也丑得奇。像是张果老,矮小,精瘦,满身是黑乎乎的疙瘩,几乎是无皮无肉,却有一副铮铮铁骨,一刀下去,只留一道白痕。

我实在感叹它的顽强的生命力!根,比树干长,也比树干粗;能穿岩破石,一路悲歌,在地下潜行。故此,悬崖的罅隙间,岩石裸露的岗上,处处都有它倔强的身影。

单株零星的花,并不漂亮:花瓣儿小,淡淡的白,淡淡的香,最多只能算是花中的小家碧玉。但是,仲春季节的白花苗,是一片连着一片,漫山遍野地开,那便是一道极奇异的风景了!

烟雨中,远望那白茫茫的海洋里,白光中浮动着青光,一派珠光宝气在飘飘忽忽,又有谁不叹为观止?

这朴实、奇特的花,饥荒年代,却是乡亲们的救命恩人。

当年的情景又记忆犹新:年过之后,是青黄不接的春荒,不少人家断炊。上苍有眼啊,在这节骨眼上,白花苗开了,大山小山上满是的。

老人们说:“救星来啦!”

村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天不亮就上山,回家时都是摸门进,满筐满袋的白花苗进了门,揭不开的锅可以揭开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

新鲜的白花苗是吃不了的,太苦涩,还得有杀青、浸泡、晒干等制作工序。记得村里有几条小溪,摆满了装着白花苗的箩筐,一个挨着一个,把满溪清流染成了褐色,一两日过后,溪水渐渐淡黄,渐渐清澈。

奇怪的是,苦涩味淡去了,剩下的就只有白花苗的清香了呢!

晒干的白花苗,也是黑乎乎的,样子很难看,跟它的树干差不多,却有一股浓浓的香气,吃起来更是可口。烧的时候,先用开水浸泡,再放到饭头上蒸,待菜熟饭好后,拌匀,没有菜,也能吃上几碗。断粮的人家,白花苗就是主食了,放上些许油盐,味道纯正,并不难以下咽。当年,我家的兄弟姊妹多,常闹粮荒。这东西,每年都得吃上一两个月。吃久了,就未免生厌,每餐揭开锅,都只见到这黑乎乎的家伙,惹得我眼泪汪汪。母亲说:“吃吧,能度命的。”

是的,母亲说得极对,它的确度了我们的命啊。

日子红火起来了,才知道白花苗也是食中极品:用它来蒸肉、烧鸡、烧火锅,不但让人垂涎三尺,还能清凉解毒、刮油降血脂呢,但我记住的,仍然是它果腹的功德!

又想起一件小事来。小时候,我长得尖嘴猴腮,天生一副丑模样,常受小伙伴们的奚落。一天,我又到母亲面前哭鼻子,母亲说:“丑不要紧,有用就行,学学白花苗吧!”我当时并没有听懂她的话,但全都记在了心里。

后来,每逢挫折时,我就想起母亲的话,眼前就浮现出那其貌不扬,却香气扑鼻的白花苗来。经历的挫折多了,对它的怀念就多了,深了。自然,它就在我生命里开花了,我多么幸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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