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玛尔罕

必须得起飞

“真理养了一只鸟

一起飞就会滴血”

必须得起飞：那怕血

滴入了翅膀

那怕翅膀擦伤了眼睛

那怕眼睛被焚烧

必须得起飞：那怕血

融入了石头

那怕石头砸碎了骨头

那怕骨头被吞噬

必须得起飞：那怕血

绽开了花朵

那怕花朵抵达了天堂

那怕天堂被采撷

那也是至高者的启示

必须得起飞：必须把一只鸟

置入真理的额首

倾听高过的圣殿黄金赞辞

欲望与身体

“欲望是身体的母语

只有身体才能书写身体”

我惊愕于这种叙述

母语是生命受孕时的呻吟

是身体本身燃烧的痛疼

是火焰般的唇与唇之间的痛疼

我惊愕于这种书写

无法用语言描绘的景象

是一触即溃的圣殿

是一捅即破的秘密

是一拍即合的默契

只有血才能融入血中

只有身体才能在身体里沐浴光泽

接受初血的典仪

我始终惊愕于这种叙述

母语的水是天空漂洒的雨

身体的火是至高者排列时空的秩序

天堂与地狱

“还在寻找天堂

而发现的只有地狱”

天堂的门在男人膝下

天堂的门廊鸽群飞翔

天堂的风长着少女的纤手

天堂的百兽笑容可掬

天堂的花园绽放童子的目光

地狱在女人的嘴角

地狱的火是滚动的风暴

地狱陈列的罪恶尖齿利剑

地狱的一切源于毁坏的契约

地狱的骷髅伸手索债

你是用男人之膝修筑道路

还是用女人之嘴吹灭烛光？

光明

“是的，光明也会下跪

那是对着另外一片光明”

我知道这种跪

是伏地长跪

是泣血之跪，虔诚之跪

雪山的峻峭是一种跪姿

草原的宽广是一种跪姿

路的尽头是目光的跪姿

时间的深渊是皱痕的跪姿

水有波澜的跪姿

风有吹奏的跪姿

花有绽放的跪姿

光有照耀的跪姿

而所有的跪姿只有两种方向

一种向左

一种向右

左边的黑暗在黑暗中滚动风暴

右边的光明在光明中盛开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