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马

羊皮狮

◎羽马

每经过一个动物，路边的羊皮都说，到我里面来做一只羊吧。动物们不想做羊，它们没有停下脚步，直到一只狮子到来。狮子说，做一只羊？从来没有狮子做过羊，很好玩。于是，狮子钻进羊皮。羊皮说，在里面你就要做羊哦，狮子就点点头。羊皮说，你得发誓做一只好羊，狮子在心里面点点头。

羊皮狮遇到的第一个困难就是吃草。羊皮说：“你可是在做羊啊，你得说多鲜多嫩的草，真香啊！”狮子说“真香啊”，明明只是一两根草，狮子却要嚼上老半天。别的羊围着他说：“我们的新朋友吃东西真优雅。”

羊皮狮说：“我能跟羊交朋友吗？”羊皮说：“当然可以，你碰碰另一只羊的长角，他就可以成为你的朋友了。”羊皮狮蛮开心的，他跟羊玩斗角的游戏，虽然头上的角用起来不那么习惯，但每一次他都是胜利者。久而久之，别的长角羊看到他自然就把头低下。羊皮说：“你是一只强大的羊，我也感到光荣。”

有狮子跑过来，别的羊都逃跑，羊皮狮却迎上去。羊皮说：“你是羊，羊看到狮子是要躲的。看到狮子高兴就错了，狮子是要吃掉你的。”羊皮狮不得不学着逃跑。

羊皮狮一路歪歪扭扭地跑，别的羊说：“我们的新朋友很会动脑筋，跑出的路线比我们省力，你来做我们的首领吧。”

羊皮狮做了首领，它是唯一一只懂得狮子的羊，所以他的羊群比别的羊群更容易在狮子的领地里生存。羊皮狮说：“我是不是一只坏狮子？”羊皮说：“你不是，因为你是羊。”羊皮狮说：“但狮子在那边饿坏了。”越来越多的羊投靠到羊皮狮这边，狮子挨饿的时间越来越长。

夜晚，羊皮狮听到狮子饥饿的长吼，他很难过，说：“明天我要把羊带进狮子的伏击圈里。”羊皮说：“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你马上就成了一只坏羊了。”羊皮狮说：“我已经成了一只坏狮子了。”羊皮说：“你没变坏，你在我的里面就是一只羊，不是狮子。”羊皮狮说：“如果不是狮子，我为什么流泪？狮子们在痛苦，我爱他们，不想看到他们痛苦。”羊皮说：“那么你把你的朋友带到狮子那里去，你就会看到羊的痛苦。现在你是一只羊，羊是你的朋友，他们每天都在你的身边，你不爱他们吗？你要做一只好羊。”

第二天，尽管羊皮狮没有把羊群带进狮子的伏击圈，但还是有几只羊在犹豫的羊皮狮面前被咬断了脖子。那几只羊临死前惊慌地望着自己的首领，温柔的大眼睛里装满了痛苦。

羊皮对狮子说：“你到底要做什么？你为羊做了什么？”羊皮狮说：“我什么也没做。”羊皮说：“昨天晚上你为狮子难过，今天你又为羊难过，你用羊的难过交换狮子的难过，这是不是一件可耻的事？”羊皮狮一动不动，因为他是狮子，他与羊群隔开了一段距离。

羊皮说：“狮子来了，逃跑吧。”羊皮狮说：“我是不应该逃跑的。”羊皮说：“羊看到狮子不逃跑是可耻的。”羊皮狮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这个游戏让我难过，我要结束它。”

羊皮狮站到了狮子面前，他的眼睛在流泪。狮子们停下来说：“这只羊有狮子的眼睛，狮子的泪水。”羊也看见了，他们说：“那是羊的泪水，我们的首领要用自己的牺牲来解救我们。”羊皮说：“你退回去吧，我不要你做羊了。”羊皮狮说：“我退不出去，我早就退不出去了。”

在狮子的撕咬中，羊皮脱落了。羊皮狮低下头咬了几棵草在嘴里，他说：“我知道了，被狮子撕咬的时候羊是很痛苦的。”撕裂的羊皮在地上说：“现在你是一头真正的狮子，你不必为羊的痛苦难过了。”羊皮狮说：“狮子和羊哪一个是错的？羊和草哪一个是错的？”羊皮说：“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羊皮不应该邀请狮子，狮子也不应该钻进羊皮。”

孙晓利选自《文学天地》

点读

羊是羊，狮子就是狮子，正如羊皮说的：“他们都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羊皮不应该邀请狮子，狮子也不应该钻进羊皮。”生活中的我们不也有点像羊皮狮吗？缤纷世界，有着太多诱惑，因此，我们便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选择。然而，在有限的人生中，只有选择适合自己的，做好自己，才能活出自己的精彩。这篇寓言打动我们的，不仅仅是寓意的深刻，还有它的艺术手法，比如，奇特的想象力，拟人手法的运用，惟妙惟肖的细节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