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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丽江:问一问那时的羌人

2016-10-20周闻道

老同志之友 2016年6期
关键词:长衫水车纳西

周闻道

我站在丽江古城街头,与一只旋转的水车对视,景象在眼里幻化,水车变成了岁月的年轮。

面前多为纳西人,曾经的北方羌人。我有点迷惑,世界那么大,相距那么远,近乎唯美挑剔的羌人,怎么就大量来到这里!而且一来就不走了,在这里落地生根,繁衍生息,直至改族换姓,以一个崭新的族姓,融人这片神奇的土地,让山成龙,使江为丽,祈木成府,荒山野岭为茶马让路。

在丽江的时间有限,拜谒的地点和历史人文也不多,我的迷惑不仅没有解开,反而在生长。好在,从蓝天淡云,到三江众湖;从玉龙雪山、木府神殿,到丽江古城、茶马古道,或者纳西古乐,似乎都是一种提醒,叫我去问一问那时的羌人。

我隱隐有了一种预感,纳西族的全部秘密,都在羌人的足迹里。

此刻与那时,时空被思绪打通,迷惑逐渐澄澈透明,就像这古渠里的水。我从脚下的丽江出发,踏着那水车的节奏,轻轻走了进去,一步就跨人那时的羌人村落。村落在对岸,对岸很遥远,无论时间还是距离。

无须解释,迎接我的是一群羌方之民。他们身穿麻布长衫和羊皮坎肩,包着头帕,束着腰带,裹着绑腿,腰带和绑腿多用麻布或羊毛织成。吃的是羊肉,穿的是羊皮或羊毛,生活与羊相伴,羊成了他们神圣的图腾。也是深秋,与我身处的丽江一样,天气晴朗,他们的皮褂毛尖向内。男女之别,在于长衫上的装饰。男子衫长过膝,梳辫包帕,脚穿草鞋、布鞋或牛皮靴,腰间佩挂镶嵌珊瑚的火镰和刀。女子则头缠青色或白色的头帕,佩戴银簪、耳环、耳坠、领花、银牌、手镯、戒指。长衫领边镶着梅花形银饰,襟边、袖口、领边等处绣着花边。腰束绣花围裙与飘带,上面绣着花纹图案。衫长及踝,下摆荡悠在微翘的鞋尖,与脚上穿的云云鞋互相映衬,鞋尖上绣着的云或水,就有了动感。几位老年妇女包着的黑色四方头巾,与一些未婚少女的梳辫盘头花头帕,形成生命的两极对比。

坎肩垂髫,怡然自乐。端是个羌居乐园。史载不过是个旁证,“关中自啱、雍以东至河、华,膏壤沃野千里……其民犹有先王之遗风,好稼穑,殖五谷”。

但快活是表面的,不安分在骨子里。从羌人脸上淡淡的迷茫、期盼、躁动的表情中,我窥见了深层次的叛逆。只是不解:他们为什么要离开故土,开始那一场充满未知的寻找与迁徙?哪个不清楚,路上有猛虎、豺豹、长蛇、险山、恶水,有大盗悍匪,兵荒马乱,每一次的出发,都可能是生离死别?

答案一个个涌出,又很快一个个被否定:应当不仅仅是为了温饱生计,北国多物产,地广人稀,只要勤劳,何处不可求生;也不该是战乱和动荡,那时正是大唐的贞观之治;更不该是为了现代人的所谓自由民主,在那时中国的语境里,还没有这个奢侈的词。事实上,渺茫的寻找与迁徙,才是最大的危险。不信,到羌族的碉楼看看,那就是羌族的一部迁徙史、战乱史、苦难史、文化史。羌人“不安分”的背后,一定有某种秘而不宣的原因。

不是别的,是为了寻找理想的家园,一个真正能够放心安身之地。这里的放,不是放开、放手、不再牵挂,而是心的放置,或者安放栖息。

那么,他们的离开,也一定与原来的栖息有关。

我禁不住透过那时羌人的背影,回望他们离开的那片土地。穿越遥远的殷商尧舜,踏过破碎的秦砖汉瓦,眼前出现了一些零乱的甲骨文。歪歪扭扭,锈迹斑斑,似阿里巴巴之门,把我带到了羌人神秘的前世。

原来,羌人离我们是那么近。

是的,羌人的寻找迁徙史,就是一部坚守史。从东巴、东巴文字到纳西古乐,都是坚守。一个坚守羌人,一个坚守纳西;或者说一个坚守现在,一个坚守过去。当然还有木府,横跨前后,致力于治理、融合与构建。不管坚守现在还是过去,也不论坚守羌人还是纳西,或治理、融合与构建,都是坚守理想家园。为了一个千年的梦,为了给自己的寻找与迁徙,找到一个理想的归宿。

丽江,远道而来的羌人,现在的纳西人,都怕失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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