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湘玲

前不久，定居柏林的舅舅邀请我去了一趟德国。

出了机场后，数不清的欧式建筑让我大开眼界，风景秀丽的异国风光令我应接不暇。尤其吸引我眼球的是道路两边房屋的窗户外面盛开着的鲜花，生机盎然，看得我心花怒放。

来到舅舅家后，只见窗外的吊篮里有一大盆红白相间的花儿，遗憾的是，我只能看到它们的背面。我不解地问舅舅：“您干嘛将这么漂亮的花种在窗户外面？”

舅舅笑着回答道：“因为我家是临街住户，在德国，道路两旁的人家都会将花儿养在窗户外面，这样，行人就能欣赏到一路的美丽。你看马路对面的窗户，有数不清的花团锦簇。”

果然，对面所有的窗户和鲜花连在一起，汇成了一片花的海洋。我不由得继续追问舅舅：“德国人为什么都把花种在窗户外面呢？”

舅舅告诉我这样一个故事。

上世纪50年代，慕尼黑有个70多岁的老太太，丈夫在二战中死去后，她备受打击，最终成了一名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患病后，老太太整天郁郁寡欢，不爱说话，时常坐在临街的窗前发呆。

老人的女儿露易丝非常难过。医生说过，母亲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露易丝只想天天守候在母亲身边，陪她说话，给她讲从前的趣事，希望能博得老人家的开心一笑。然而，老太太却对女儿的孝心无动于衷。

一天，老太太和平时一样，呆呆地坐在窗前，两眼无神地盯着远方。突然，老太太猛地站了起来，还兴奋地用手指向对面。露易丝吃惊地看着母亲，只见老人满脸的笑意，双眼绽放出喜悦的光芒，口中还喃喃地念道：“好美的花儿，好美……”露易丝顺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街边一户人家的窗户上有一大盆盛开着的鲜花。

露易丝猜测，母亲爱看花儿，可能是父亲在世时喜欢养花的缘故。于是，她买来几盆花放在家中。奇怪的是，母亲对这些花并没有兴趣。但是，只要对面那户人家将花搬到窗台上，母亲就会非常地高兴。

为了能让母亲在有生之年多一点开心，露易丝拜访了那户人家。接待她的是一对刚搬来不久的年轻夫妻。露易丝向他们述说了母亲的情况，并请求他们将花一直放在窗台上。那对年轻人在得知这一切后，不仅爽快地答应了她，还表示，要在窗户外面安装一个小吊篮来放那些花儿。

年轻夫妇将那几盆花天天放在窗户外面后，露易丝明显感觉到母亲变得快乐了。后来，在那对夫妇的奔走相告下，对面越来越多的窗户外面都放置了盛开着的鲜花，这让露易丝的母亲格外高兴。老人家天天看着对面的鲜花，乐得合不拢嘴。

看到母亲开心，露易丝也倍感欣慰。她非常感谢那些有爱心的人家，她想：“他们为了我的妈妈能欣赏到漂亮的花儿，自己却看不到这些美丽，我何不将自家的花儿也放到窗户外面，让他们也能观赏到好看的花儿呢？”

在露易丝的带动下，这栋楼的住户也纷纷将花搬到了窗户外面。到后来，大街两旁的所有住户的窗户外面都摆放着美丽的鲜花，组成了一片姹紫嫣红的花的世界。

一次，德国《图片报》的记者偶尔经过这条街，那些窗户外面的鲜花让他惊叹。得知其背后的故事后，记者拍摄了很多照片，并报道了此事。很快，这道靓丽的风景线引起了人们的赞叹与效仿。

渐渐地，德国人都认为，只有将鲜花养在窗外，让更多的人欣赏到花的美丽，才不辜负花开一场。（张秋伟荐自《小品文选刊·精华版》2016年第7期 图：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