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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童《妻妾成群》的女性主题

2016-09-10李敏

文学教育 2016年1期
关键词:苏童女性

李敏

内容摘要:苏童说:“当初写《妻妾成群》的原始动机是为了寻找变化,写一个古典的纯粹的中国味道小说, 以此考验一下自己的创作能量和能力。我选择了一个在中国文学史上屡见不鲜的题材,一个封建家庭里的姨太太们的悲剧故事。”这部小说中的叙述对象是一群妻妾,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自然成为小说叙事的一条主线,而女性对男性的依附也自始至终如一片乌云般笼罩着这个故事。

关键词:苏童 《妻妾成群》 女性

苏童曾说过,“我喜欢以女性形象结构小说,比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比如《红粉》中的小萼,也许这是因为女性令人关注,也许我觉得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小说的因素……”《妻妾成群》是众所周知的苏童的顶尖作品之一,也是其代表作。他以一个冷酷得接近残忍的故事为读者带来了一个极度可悲的女性生存世界。

整部小说的结构就是以颂莲这个人物的活动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来,分别展现了颂莲与其他人物的矛盾。首先出现在小说开头的就是颂莲与其丫鬟雁儿的矛盾,颂莲刚进陈府洗脸以去风尘,而雁儿在没弄清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以为她是哪房的穷亲戚,对颂莲不用肥皂洗脸嘲笑了一番。到后来知道颂莲的身份后,战战兢兢,颂莲在陈府老爷陈千佐面前依旧表现出十分和气的一面,让雁儿拿肥皂去洗头,却是反将了雁儿一军。从这一细节就可以看出颂莲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陈千佐面前她该表现出怎样的自己,怎样的自己才会讨这个男人的喜爱,只要得到这个男人的庇护她在这个家才能生活得很好。其实颂莲与雁儿之间最主要的矛盾还是在陈千佐身上,雁儿与陈千佐之间的猫腻,颂莲都看在眼里,所以就算她对雁儿百般刁难,也是需要有所节制,而雁儿也正是仗着陈千佐才事事不把颂莲放在眼里。“女人就是这种东西。”这是整部小说中颂莲常提到的一句话。到最后,雁儿用了十分变态的方法来发泄自己内心对颂莲的怨恨,先是扎小人,后面又在草纸上用经血画颂莲的人像,终被颂莲发现,颂莲与雁儿的矛盾激化,颂莲的报复方法也病态异常,她逼着雁儿吃下有经血的草纸,不仅逼死了雁儿,也将自己在陈千佐面前仅剩的一点耐心消失殆尽。

颂莲与其他三个太太的矛盾也是整部小说的重点。先说颂莲与陈千佐原配夫人毓如之间的矛盾,毓如是个悲剧性的人物,人老珠黄,得不到丈夫的怜爱,还得整天看着一个个花容月貌的妾被丈夫毫无预兆地领进家门,自己什么也做不得,只能口口声声地说着,“罪过,罪过。”而颂莲对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尊重,只因为她得不到陈千佐的庇护。而颂莲对二太太的态度却不同,二太太卓云是个面如菩萨,心似蛇蝎的人,可是陈千佐却喜爱她,颂莲也免不得对她亲热。颂莲是一个实际的人,她懂得审时度势,知道谁在这个家能得到陈千佐的喜爱,她就投陈千佐所好,这从一个方面也表现出了女性对男权的依附,男性的喜好就决定了女性在一个家庭的地位。颂莲与毓如所起的正面冲突该当是烧树叶那次,颂莲是个读过书的学生,这也是陈千佐喜爱颂莲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当她看见那些树叶被烧掉,心里难免感伤,而毓如不明白,她只知道这些树叶每年必须烧掉,而且颂莲的反驳明显地触犯了她的权威,她在愤恨下说出,“你算什么东西”,颂莲依旧说出她常说的那句话,“说对了,我算个什么东西。天知道你们又算个什么东西”。而颂莲与二太太卓云的矛盾激化是在知道她帮雁儿做小人的时候,雁儿不识字,在颂莲的逼问下才说出,小人上的字是卓云帮写得。颂莲在知道了卓云咒自己死的时候,显得意料之外,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所以在卓云依旧不知情,来叫颂莲来帮着剪头发的时候,颂莲有意无意地剪到了她的耳朵。这件事无关谁对谁错,两个人处理事情的方式都近乎病态,也表现出了一群妻妾因为一个男人而隐藏着的心理病态。

相比较颂莲与梅珊之间的矛盾,梅珊与卓云、毓如之间的矛盾才更为突出。因为毓如、卓云与梅珊三人都有孩子,孩子在这个家庭也是自己的一重保障。卓云与梅珊之间就是因为孩子才使得矛盾一步步恶化,一开始是卓云争着要自己的孩子先出生,采取了很多方法,最终都没有成功不说,还是两个女孩,而梅珊的孩子生来也有缺陷。后来二人矛盾的激化,是梅珊请人去打忆容,将忆容打得鼻青脸肿。而卓云在得知事情真相后,也不肯放过梅珊,最终抓住梅珊在外偷人的把柄,逼死了梅珊。从这件事除了可以看出妻妾之间的明争暗斗,也表现出了这种家庭的女性的心理病态。在这些女性们自虐互虐的行为中, 也浸透了这些女性的辛酸和悲苦。

陈府的妻妾之间的种种矛盾与争斗,都从侧面反映出那个时代背景下,处在大家庭中的女性的病态,另外从陈千佐的大儿子飞浦身上也能够反映出,女性在那个家庭里的病态程度已经达到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步。飞浦对颂莲说,他害怕女人。他从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自然看惯了不同女人之间的争斗,所以他害怕,就飞浦自身而言,他的心理也因此近乎病态。

这里需要提到的是,陈佐千虽然不是主人公,但却是整部小说的灵魂,尤其是在改编的电影《大红灯笼高高挂》中,陈佐千的镜头少之又少。但却是不可忽视的,这个陈府女人争斗的焦点,也是决定了这些女人命运的最终人物。

从苏童少之又少的叙述中,我们不难看出这是一个极端男权主义思想者。他说,“女人永远爬不到男人头上来”。颂莲与他之间的矛盾也占据了整部小说很重要的部分,从一开始他对颂莲的宠爱,都来自于他自身对女性的征服欲望。颂莲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一类女性,首先她是一个有知识的女性,还有她心思剔透,善于捕捉陈佐千的种种神态,知道他想要什么,尤其是在性生活方面,颂莲让他这个年近半百的人产生前所未有的性愉悦。就性依附方面来看,陈千佐对女性的不尊重也体现的很明显,在他眼里,女性就是一个工具,这也是那个时代背景下女性最大的悲剧。

颂莲与陈千佐的矛盾,从颂莲发现自己刚进门的一桌饭竟没有飞浦的接风宴丰盛开始,越往后越激化。颂莲发现自己每到下雨天,对性方面的需求就会愈加明显,这种心理活动的变化陈千佐并不在乎,他认为只要有钱就可以满足女性的所有需求,所以他与颂莲在一次下雨天产生分歧的时候,他只是说要给颂莲项链。颂莲与陈千佐矛盾的进一步激化,就是在颂莲知道陈千佐烧了她父亲给她的萧后。陈千佐的解释是,想要颂莲忘记以前的一些情感纠葛,踏踏实实跟着他。就他的这种心理而言,就是男性的绝对权威化的外显。即便如此,颂莲依旧不敢惹恼陈千佐,不仅如此,颂莲还时时不忘让其他人看到自己在陈千佐面前的地位,似乎这就是她存在的全部价值。最后却是在陈千佐的寿宴上弄巧成拙,出尽洋相。到了后来,颂莲又说出她常说的那句话,“我就是不明白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女人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

《妻妾成群》这部小说里,还有许多带有象征性的人或物。除了上面提到过的陈千佐大儿子飞浦,他是整部小说的边缘人物,却起到了很重要的象征作用。他接受过新式教育,后来接受了家族产业。他的性格中有新式的,也有传统旧式的,这两种新旧观念在他内心纠缠斗争,最后也导致了他的心理畸形。他害怕女人,亲近男人。其实,飞浦在很多方面都跟颂莲有着相似性,所以整部小说中,他就像是颂莲的一个影子,也可以说他是颂莲的新旧观念相互斗争纠结的一个显性象征。

还有就是陈府的象征性意义,生活在陈府的妻妾们,逃不出去,只能依附着陈府的支柱,也就是陈千佐这个男人。中国的封建社会是以男性为本位的宗法社会, 在一切文化观念里深深烙上了男权色彩,妇女在社会及家庭中的地位十分卑下。陈府就仿佛是封建男权社会的象征,它专制、落后。生活在这里面的女人们整天为着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就像颂莲明知道它的不堪,却依旧紧紧依附着不肯离开。小说中几次提到“井”,在颂莲的眼里,它深不见底,里面埋葬的不只是几个姨太太,更是企图反抗封建男权社会而最终失败的血淋淋的教训。

小说最后,颂莲坐在井边,嘴里不停说着,“我不跳井”。颂莲最后的精神崩溃,表现出在那个时代女性对男权社会的无法战胜,只得屈服于他,这也是那个时代女性最大的悲哀。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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