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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穆伯:正气长存

2016-07-18文丨李

遵义 2016年6期
关键词:贵州大学浙大贵阳

文丨李 碧

朱穆伯:正气长存

文丨李 碧

朱穆伯是中共贵州地下党员,国立贵州大学中文系教授。曾先后执教于南开大学、贵阳省立一中、浙江大学并兼任该校图书馆馆长等。他重基础,重品德教育,常说:“文人最重品德,没有品德的人,就没有高尚的灵魂,也就写不出好的文章”。

贵阳教育界在上世纪30年代有“三怪”,他们是田君亮、李俶元和朱穆伯三先生。

“朱大圣人”

朱穆伯,遵义市人。上世纪20年代在北京大学读书,他的老师是章太炎的门生黄侃,其孤高傲世的性格,博学精研的精神,颇受黄侃的影响。朱穆伯受北大学风的熏陶,对于古今中外图书,凡能得到的都要浏览,有的还要精读。他也喜欢鲁迅的作品,认为鲁迅的小说和杂感之类,既受了西方和日本文学的影响,也是从《左传》《史记》这些著作里学到的高明手法。

在20年代和30年代初,朱穆伯曾在贵州大学和贵阳一中教历史和伦理学。他教西洋史,全是用英文本。朱穆伯对训诂学、诗词均有研究,十分自负,人们戏呼为“朱大圣人”。他的七绝《赠弟子》一诗颇有代表性:“纷纷易过百年身,举世几人识道真。力去陈言奈末俗,可怜无补费精神。”

在贵阳一中执教时,他与田君亮、李俶元等知名教师交情甚笃,常因讨论学术问题互不相让,竟至撩衣挥拳,气平后又和好如初。贵阳人戏称为“三怪”。

田先生和朱先生在一中教书时,有一天,省主席王家烈去视察学校,校长王从周在教务室摆起茶点,等教师下课后来听王家烈讲话。朱穆伯回贵州时,王家烈还没有当上师长,是周西成、毛光翔先后离去后,才继任省长兼二十五军军长职务的。朱进入教务室,走到王的面前,用手抚弄其头及下颔,讥讽地说:“绍武(王的名号),你来干什么?”王强作不介意地说:“穆伯,你还是当年那样的老脾气。”就这样无可奈何地敷衍过去了。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朱穆伯对国民党政府的消极抗日极为不满,一次,到遵义体育场参加群众大会,当众痛斥当局“党不挡,政不正,法不罚”。遵义当局对其无奈,反欲利用其在文化教育界的影响,拉其加入国民党。国民党省党部派原颇为其器重的学生当说客,朱穆伯说:“我不是没同你们说过,君子不党,鸟兽不可同群。你请我入国民党,岂不是同我开玩笑!”说客饶舌加劝,朱穆伯骂道:“你小子侮辱我,再不滚蛋,我要用脚踹你了!”

1935年1月,红军长征进驻遵义。据张震将军回忆,1月9日,毛泽民与徐老(徐特立)一道“到遵义知名进步人士刘伯庄、朱穆伯、余选华等家做统战工作。由于他们和红军指战员深入宣传党的政策,遵义城乡出现一片物价稳定、买卖公平、市场繁荣的景象”。

国民党蒋介石的中央嫡系部队于1935年入贵阳时,朱穆伯已回到遵义。一般中学的校长怕他骂人,不聘他任教,朱穆伯因一时生活困难,只得把部分藏书廉价出卖,换几个钱维持生活。其实,当时中学里的高年级学生还是很希望他去讲课的,也希望其学生余正邦去讲课。1936年,朱、余二人均在遵义师范任教。11月间,国民党逮捕了几个地下党员和一些教师、学生,朱穆伯不顾一切,勇敢地奔走于各界人民之间。在一次集会上,他慷慨陈词,要求释放所有被捕青年。

抗日战争开始后第二年,遵义地下党联合群众开办“快读书店”。书店从延安、重庆和桂林购进《资本论》《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新华日报》和《解放》《群众》等书刊。朱穆伯都一一读过,尤其是读了毛泽东的《论新阶段》《论持久战》等小册子,投井下石,思想上发生了变化,曾一度想去延安学习。1938年,他向地下党负责人杨天源、谢树中恳切地陈述了对旧中国的认识和对共产党、八路军的希望,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经过贵州省工委负责人之一的邓止戈批准,一个狂放不羁的学人,由此走进了无产阶级先锋队的组织行列。朱到贵阳将此事告知田君亮先生,田问:“今后还要不要骂人?”朱回答说:“照常骂,一旦不骂那些家伙了,会引起国民党的怀疑。”据杨天源说:“组织上认为朱穆伯的狂士、名士风度,不必改变,要这样,才能继续和上层人物接触,也不为人注意。”

教书育人

国立浙江大学由杭州迁江西泰和,又迁广西宜山,1939年,再迁到遵义和湄潭。竺可桢校长和史地系主任张其昀等在遵义寻找校址,约请朱穆伯协助。浙大文学院长梅光迪是北大老教授,其他教授如陈剑修等也是“北大人”,他们均推荐朱穆伯到浙大任教。先是去湄潭县永兴镇浙大先修班,后又转回遵义任浙大图书馆馆长。

他在永兴镇时,附近有放敞猪的,有一位不熟悉农村情况的人,说这是原始社会人畜共居的生活方式。朱认为这种说法有伤群众的感情,批评了这位朋友历史社会知识太差。他说,清乾隆下江南时,有“夕阳芳草照游猪”的诗句。这种“游猪”就是贵州人说的放敞猪。他还幽默地说:“这只游猪游到这乡下来了。”说得在座的人哄堂大笑。从此,这位朋友再也不乱开“黄腔”了。

1940年夏天的一个晚上,皓月当空,朱穆伯和一群青年在城外散步,其中有一个是从西安回来的地下党叛徒,表面上伪装革命。当大家走到一条新辟公路上时,这叛徒见到一副挖出的棺材,猛叫一声,吓得倒退几步。朱冷笑着说:“青年人要敢于面对血淋淋的现实,怎么看到一副棺材就吓成这样?”这个叛徒知道是讽刺自己,从此怀恨在心,暗暗中伤“朱穆伯有问题”。1942年冬天,国民党中统特务强迫一学生到朱穆伯作客的人家去,请朱出去讲句“要紧话”,妄图加害于他。但朱已提高警惕,大声地说:“讲什么话,就在这里讲!”这个学生被吼走了。第二天,朱找到遵义专员高文伯,这位专员也是“北大人”,朱揭穿昨夜的阴谋,高表示“恐怕是出于误会”。就这样敷衍了事。凭借他的声望和地位,而遵义地下党又是搞的单线联系,国民党特务机关也就无可奈何了。

朱穆伯喜欢读龚自珍的一首杂诗:“陶潜诗写说荆轲,想见停云发浩歌。吟到恩仇心事涌,江湖侠骨恐无多。”特别是最后两句,每当有所感触时,他就击节吟诵起来。他常说,教书多年的人,见到成千上万的学生从青年成长到走向社会作事,从他们的神态气色,往往可以看出一人的成败得失和诚朴、聪明或奸诈。他还说,汪精卫、陈公博之流,都是聪明而有才学的人,可是偏偏成了民族败类,跑到南京当汉奸去。

朱穆伯一天酒后登上回龙寺,赋诗一首,其内容主要是为那位“北大人”、当汉奸的陈公博而写的。诗云: “雀鼠方急稻粱谋,婺女空怀漆室忧。漫道楚弓还楚得,聊凭春酒遣春愁。几度登楼长伫望,寒云落日枕江流。”

朱穆伯在浙大图书馆任职期间,还兼任遵义县中高中部的国文和英文课。他在讲《离骚》时,对学生说,你们中间有的人是读书镀金的,高中毕业回乡,就有资格回到乡镇上当个小官了。如果你们持这样的思想和愿望,是不可能理解《离骚》的精义的,更不能理解屈原爱国的高贵品质。他的这番话少部分学生听起来刺耳,但多数纯洁进的青年却受到深刻的教育。

朱穆伯还对那些在纯文艺上用功的青年们说,你们要听我讲课,那就要把知识面放宽,把精神境界扩大,单纯从文艺作品中去学文学,终究是根底浅薄,没有多大出息。不要单纯读中国书,还应当读外国哲学家的著作和逻辑学。

朱穆伯师承章太炎、黄侃,深知基础教育的重要,常教学生要高处着想,低处着手,循序渐进,要精读名家名著,由博而约;写作诗文,要有书卷气,脱尽市井俗气,书卷气犹如人的浩然气,浩气不存,正气不中;亦重品德教育,常说:“文人最重品德。”没有品德的人,就没有高尚的灵魂,也就写不出好的文章。

1944年冬天,日本侵略军打进黔南,国民党在贵阳的党、政、军大员都主张一火烧毁这座城市。在贵阳的大学都纷纷外迁,贵州大学潘家洵教授到了遵义,以“北大人”关系邀请朱任贵州大学教授,朱欣然应邀。在贵大讲《声韵学》时,是以钱玄同在北大的讲义为底本,

参照诸家见解,编出《声韵学十讲》,这是朱穆伯一生中专心致志从事著作的开始。以他的博闻强记,学有所宗,正是他开花结果的黄金时代,不幸天不假年,溘然长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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