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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似水

2016-07-18

遵义 2016年6期
关键词:务川赤水河乌江

文丨记者 陈 涛

乡愁似水

文丨记者 陈 涛

有着古老文明的国度,均有大河流经其境内,都位于大河之滨的平原上。这一共同的地理特征,早已引起人们的注意,有人称其为“大河文明”。因为经大河冲刷过的区域大多形成大面积的平原,沃野千里,灌溉便利,独特的环境为人类的生存创造了良好条件。

逐水而居 生命最初的开始

衡量一座城市的历史文化底蕴,一个重要的指标,就是看这座城市的历史有多久。

5500年前,西亚河流域形成了吴尔城;

4500年前,印度河流域形成了莫享约达城;

3500年前,我国黄河流域形成了商城;

2000年前,长江上游江州形成了渝城;

1100年前,遵义湘江河流域形成了穆家川。

穆家川,既是河流名,也是府治所在处之地名。这片土地非常肥沃,庄稼繁茂、果实满园,土地面积宽广,背倚龙山,南靠红花冈,前临湘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是当时播州的政治、文化、经济中心。

杨轸主政播州时期,认为原先的播州治城白锦堡地势狭小,不利于今后发展,故将播州治所迁移到湘江下游的穆家川,也就是今天的遵义市老城一带。从此,播州土官的治城稳定下来,开始了一个新时代。

到了明代,穆家川开始叫湘江。1935年,红军第一次攻克遵义时,身为中央政治局委员的毛泽东曾询问身边人员:是不是有很多湖南人跑到遵义来做生意啦?有人答道:流经遵义的那条河叫湘江。毛泽东听后一怔:怎么遵义这条河也叫湘江?

从而,人们将毛泽东的诞生地湖南的湘江与崛起之地遵义的湘江联系在了一起。

千百年来,多少王朝更迭?而湘江依然伴着一个又一个时代,缓缓流向一代又一代遵义人心里。

王京家在“大小二龙隔河站”的中间,打开前门,是郁郁葱葱的小龙山把千年的绿全数地倾倒在家中;打开后门,大龙山将万古幽香悠悠地发散在心头。走出门,过街,下曲折有致的石梯,碧玉般清澈的湘江河就流淌在眼前。

陪王京度过童年的东西,不是今天小孩们最得意的玩具。因为没有,即使有,大人也买不起。所以,她最忠诚、最有趣、最富有的玩伴就是大龙山、小龙山和湘江河。尤其在夏天,最给老城的孩子们疯狂感觉的正是湘江河。

上山下乡后,王京就再没有真正意义上成为老城人,但围绕湘江河而生的一切,却一天也不曾从她的心中离开,乐也好苦也罢,仿佛都是她人生的财富。隔三岔五,她就忍不住要回老城,看看那逐渐鳞次栉比起来的高楼、那车水马龙的街道……而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久久地站在湘江河边。

那一年,因为红军的到来,遵义的乌江也随着融入了更多人的记忆。

乌江为贵州省第一大河,长江上游右岸支流,古称黔江,以流急、滩多、谷狭而闻名于世,号称“天险”。而现在的乌江早已建成多座百万千瓦级水电站,最大的一座水电站,装机容量高达300万千瓦时,将乌江水位抬高了160米。

波澜不兴、水平如镜的乌江,在两岸高峡及蓝天白云倒影映衬下,如诗如画。沿江而行,吊脚楼、千年古镇、青石老街、历史文化遗迹处处可见,诗情画意的山水韵味随处可寻,当地人顺势建设起风景旅游区。

铸剑为犁,是太平盛世的风景,而历史的烽烟,却不会从人们的记忆中消逝。

缘于乌江的险,当时红军强渡乌江时,船工黄德金坚持了三天三夜,饿了就随手抓一把饭放在自己的荷包里,一边吃一边送红军渡江。由于父亲的这段经历,现在黄武华开了一家“老船工山庄”。

“父亲对我的影响非常的深,常常告诉我现在的幸福来之不易,红军革命是非常不容易的。”黄武华说道,我开设这家山庄,一是纪念红军,想将红军在茶山关的故事,告诉前来茶山关渡口旅游的游客;二是为了怀念自己的父亲,像父亲教育我一样教育自己的小孩,让这份家风延续下去。

人类早期的文明起源与河流有关,很多人内心也有着逐水而居、诗意生活的梦想。亦因此,无论湘江,还是乌江,或是每条河流,都与沿岸人们的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也给他们的记忆留下了美好的故事。

因水聚财 昔日今朝皆繁荣

古人赞之为“集灵泉于一身,汇秀水东下”的赤水河,古称安乐水,赤虺河。千万年来,奔流不息的她养育了两岸生生不息的生灵,人们称之为母亲河、美酒河、英雄河。

自长征途中与茅台酒结缘之后,不善饮酒的毛泽东偶尔也能饮一两杯茅台酒。毛泽东不嗜酒,但每当宴请嘉宾,总要用茅台酒。

1958年,党中央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中共贵州省委书记兼省长周林、外交部第一副部长韩念龙同时与会。会间休息时,毛泽东来到他们身边:“你们都是仁怀人吧?”

韩念龙忙回答:“是的,我家住城内,他家住城外……”

主席风趣地问:“茅台酒究竟是用什么神水做的啊?那么美,那么香!”

周林答:“就是长征四渡赤水您走过的那条赤水河的水酿的啊!”

茅台酒厂旁的古盐运渡口。当年,青春迸发的韩念龙、周林,就是从这块土地出发,踏上革命道路。

往事越千年,赤水河的一切还得从古老的盐运说起。贵州不产盐,自古以来主要来自四川自流井,川盐运黔,自古为之。过去边远地区居民常受淡食之苦,有“吃盐当过年”之叹。

赤水河发源于云南省镇雄县,流域跨云南镇雄、威信,贵州毕节、大方、金沙、仁怀、习水、赤水,四川叙永、古蔺、合江等3省13个县市辖区,最后经贵州省赤水市至四川省合江县汇入长江,因此成为川盐入黔的口岸。

自清中叶一直沿袭到民国末年,据民国末年统计的运力状况,到茅台后陆运到各地的两条盐道:人力运输约2000人,马1030匹,汽车30辆,马车90辆,月运量22000担。如此众多的人力、船只、马匹在赤水河谷活动,形成了数百年赤水河最为壮阔的赤水河运图。

盐运是当时老百姓的主要生计,是赤水河沿岸的主要经济活动,造就了赤水河沿岸许多繁盛热闹的集镇。如,赤水、复兴、丙安、元厚(猿猴)、土城、二郎滩、马桑坪、罐子口、茅台等。随着繁盛的盐运业,还有力地带动了其它商业的发展,如木材、本地产品和土特产的外运,带动了各集镇服务业的发展。

而今的习水土城,无疑是赤水河沿岸历史最悠久、文化遗存最丰富、保存最完好之一。这个临河而建的千年古镇,古老的戏楼,幽深的巷陌,沧桑的石板街,斑驳的封火墙,建筑奇特、风姿绰约,成为有名的旅游之地。

古镇历史文化特点在于船运和盐运,至今保存完好的船帮和盐号位于下街半坡头。土城的茶馆,与至今依然非常热闹的沿河街镇的茶馆一样,主要起源于明清时期,随着船帮、盐号兴起而兴盛,成了船工、纤夫、运盐背夫们休闲娱乐的主要场所和各类信息集散地。

终日人来人往的各家茶馆,成为古镇长街上一道亮丽的风景,流露着赤水河特有的风情。年过九旬的罗明先,天天都会穿上袍服、戴上圆顶小帽、拄着拐杖,走进老街的茶馆,泡上一碗茶,找寻那些埋藏在尘烟里的愁绪。

土城仍然健在的几个走过盐道的人之一就有罗明先。他记得,从元厚背盐到土城,30来里路程,早上6点左右出门,晚上10点之前回来交盐,路途耗费10多个小时。盐道上人背马驮,队伍浩浩荡荡,多时数百上千人。

回忆往昔,罗明先不由得感叹道,“那时盐贵,号称‘斗米斤盐’,背一次盐的工钱,大概一斤盐,可以兑换10斤左右大米。”

罗明先当过“袍哥”、搬运工,做过土城下街20多年的街长,后来又当过人民法院陪审员。作为现存的最后一位“袍哥”,他的经历被写成故事,载入文化丛书,成为人们对过去的留存。后来,当地政府还在他家复原了土城“袍哥”的“堂口”。

近些年,遵义市推进赤水河旅游发展,作为赤水河上重要码头的土城古镇,包括“袍哥”等“十八帮”文化,也被发掘出来。现在,罗明先每天的事情,就是向游客讲述这里发生的故事,以让人们在他的诉说中,追忆那些逝去的繁荣日子,留下对曾经的怀念。

那时,一拨一拨运盐的马帮穿街而过,回响着叮当叮当的驮铃。踏入赤水丙安,不由让人追思。当地老人回忆,“丙安当年是盐运的重要码头,丙滩未修通时,盐船到此要下船转运过滩再上船运行。每日丙滩上下码头,盐船桅杆如林,船夫、背角如潮涌动。”

各地客商云集老仁怀,也带来了商贸的又一繁盛,它的明证是明清时期建设的各种宫馆庙宇,有天后宫、南华宫、禹王宫、万寿宫、关帝庙、红岩寺等,有说复兴场“十庙俱全”。现仅存的江西会馆(即万寿宫)可见一斑,这样宏伟壮观的规模,精美绝妙的雕塑,在黔北都是不多见的。

历史已经远去,昔日的“黄金水道”,只留赤水河沿岸的许多码头、渡口、盐仓,成为赤水河航运史和盐运史的见证。但是,赤水港作为贵州第一大通江港口,赤水城作为全省对外开放最早的地区之一,赤水河直到今天仍然绕城而过,通江达海。

很难想象,那时年轻的韩念龙、周林第一次离家远行,站在茅台镇的古渡口,他们当时会有怎样的内心活动。1986年,二位老人结伴回到这个魂牵梦绕的地方,都已是年逾古稀的老人。

时过境迁,当年的茅台村,今作为国家一级企业、高度现代化的宏伟阔大的茅台酒厂在此蒸蒸日上,街道车水马龙,海内外游客纷至沓来……

这些消失的、存在的,都是那不变的乡愁。

以水为脉 描画遗风余韵

依靠青山绿水和丹砂文化遗存,如今的务川仡佬族苗族自治县逐渐发展起文化旅游业。每逢清明时节,各地的仡佬人汇聚在洪渡河边,在传说中九天天主诞生的九天母石对面焚香祭祖。香烟袅袅中,仡佬人仿佛被带回到千年前祖先筚路蓝缕、开采朱砂的岁月。

洪渡河作为黔北主要河流之一,从务川逶迤而过,峡谷幽深、峰峦叠翠,回环婉转、壁立千仞。她不仅风景如画,而且具有古老的历史。早在远古时期,这里盛产朱砂和水银,仡佬族先民就在这里开采,进贡给朝廷。

行走在位于务川县城东部8公里处大坪镇洪渡河畔的700年仡佬古寨龙潭村,不难发现当地以考古发现为契机的发展动力。大坪汉墓群就在村寨附近,东5公里有汉唐开采朱砂遗址,被称为最早的炼丹古寨。龙潭仡佬族文化村已经被表述为“世界上最早的朱砂产地和最古老的仡佬丹砂古寨”,其自然风光、悠久历史、文化底蕴及神奇神话赋予了它新的内涵。

2010年9月,贵州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务川大坪镇龙潭村洪渡河两岸,对11座汉代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在其中一座古墓中发现了200多粒朱砂矿颗粒。专家们将其与当地矿山中的朱砂和冲沟内淘洗出的朱砂做“S”(硫)同位素检测,证明两者完全一致,证明了务川享有“丹砂古县”之誉是名副其实的。

务川既是丹砂产地,那么大量丹砂是如何进入中原的呢?考古专家发现,务川的古墓面貌与重庆三峡地区的汉墓面貌大致相同,出土器物也有相似之处。而在洪渡河下游的洪渡镇清理的一批汉墓和用于烧砖的窑址,墓砖与墓葬的风格均与大坪接近。有些墓砖和器物如出一辙,如仅盖半边的房屋模型、几何形花纹砖等,反映出该人群逆乌江、洪渡河向黔中地区移动的趋势。

考古专家们初步判定,洪渡河经重庆涪陵注入长江的这个水上通道,也许正是当年贵州与中原进行矿物交易的“丹砂之路”。两汉时期,大量汉人从峡江通过乌江然后转洪渡河进入务川境内,促成了务川的第一次大开发,对后来务川的政治、经济、历史、文化均产生了巨大影响。

从这个意义而言,务川处在汉文化由北向南逐步渗入贵州的一个重要通道上。

与洪渡河邻近的芙蓉江发源于绥阳县枧坝镇杉木菁村的石瓮子,由南向北流经黔渝两省市的正安、道真、彭水,在武隆县江口镇注入乌江,全长231公里,是乌江最大支流。这片土地,养育了600多万人民。

芙蓉江为文明发祥之地,远在先秦时期就有人居住,并筑城立邦立国。在这里,不仅有古代国邦都邑的枧坝,也有以芙蓉为名的古县城属地旺草,更有东汉大儒尹珍在今正安县新州镇的古毋敛坝,就是尹珍居家、讲学、墓葬之地,其务本堂至今保存。

芙蓉江畔,日暮西沉。温柔的秋阳将芙蓉江水凝成黛绿和湖蓝,将山岗染成橙黄和橘红。公元79年,20岁的尹珍北学中原,学成后归里教授,报效家园,不忘本根。

尹珍不仅是贵州文化的开山鼻祖,也是南域文化的拓路人。他师从于经学大家许慎,讲学于正安毋敛和绥阳旺草,传播着大汉文明的光芒。

数千年后,因循着这样一条文化脉络,芙蓉江畔的后人们不忘来路。比如,正安作家群的小说创作,主要就在于为人们提供一个区域文学的思考空间。回归地域、文化寻根,成为他们一种很流行的选择。

年轻一代的作家王华,转型为专业作家之前,她在正安县的乡村学校教书,因此芙蓉江畔的山山水水成为她创作灵感的最初来源。在她的作品中,像《天上种玉米》和《回家》那样,一直致力于给古老的“乡愁”注入新的美学意识。

即使现在离开故土,来到贵阳定居,王华依然忘不了芙蓉江畔那些让她触动的人事物,那是她心灵最柔软的部分,也是她作品中最让人感念的浓浓乡愁!

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河流做的乡愁,流淌着人们的诉说;这河流做的乡愁,抚慰着人们的漂泊。而在这乡愁的流向中,她也带来了经济的流向、文化的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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