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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里的人情

2016-06-05武汉苗连贵

金秋 2016年15期
关键词:菜贩秤盘菜市

文/武汉·苗连贵

菜市里的人情

文/武汉·苗连贵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不知古人为何不把菜列入“七事”之一,菜才是每日生活之必需。

自打老婆走后,买菜成了我的必修课。起先去超市,超市有些刻板,进出、称重、收银,都有严规,一切都程序化了;转而去菜市,菜市则鲜活、生动得多。菜市是典型的跳蚤市场,它的每一单生意,譬如1斤白菜,2斤萝卜,往往是在争多论少中成交的——主角是女人。女人买菜多不肯吃亏,她不是出不起那一二角钱,而是一种心理习惯。菜市的价是活的,菜贩不让一点利,她心里就是不舒服。最后虽然买卖做成,其实盈与亏,只有菜贩心里有数,常言:只有错买的,没有错卖的。我常好笑一些女人,在精品店买衣慷慨大度,宁可被黑心老板宰得头破血流,却不肯放过菜市里的蝇头微利。我老婆即如是。

“玩秤”(短斤少两),是菜贩赚取超额利润的常用手段,过去,菜市几乎天天都有为此而扯皮的,有的闹将起来,秤盘被端,菜摊被掀。现在好多了,但争争吵吵的小喜剧天天都在上演。

其实,菜市里买卖双方也并非都是剑拔弩张的,一般而言,菜贩惟息事宁人,和气生财,有的还要“巴结”一下主顾,老远看见就“大哥、大嫂”地套近乎,对熟客还会主动让利,附在你耳边,压低声音:“卖别人两块,给你1块8。”日久,彼此甚至有了“交情”。中午,郊区的菜贩要赶早回去,把没卖完的菜半价抛售,还要送上一句:“肥水不流外人田,好处留给自家人。”多热乎的体己话。

不过,这种便宜我从未占过,但有两件小事令我感动:那天我见一位村妇挎篮里的瓠子碧绿油亮得好看,便拣了两条放在秤盘上,村妇笑看着我,却不动手称,“你是第一次买瓠子吧?”她说着拿起一条,在兜头掐破一点,用舌一舐,咂嘴品了品,那神情倒像她是买菜的,“唔,这条不苦。”她又拿起一条,同样一舐,“哎呀,这个苦!”给我换了一条。瓠子还有苦甜?原来买瓠子都要先尝尝的,她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再一次,我买了几块五香豆腐干,想配点大蒜,大蒜爆香干可是我爱吃的菜。不料寻遍菜市而不得,最后在一位老妇的菜摊上发现了一把,不是很肥实的那种,纤细得近乎枯瘦,但好歹也是大蒜。我对老妇说:买大蒜。她笑问,做什么用?稀奇!你卖我买,管我做什么用?但我仍如实作答。老妇一听,连连摆手,她说大蒜已下市了,她这大蒜只能用于调味,吃是不行的,都老成了精,劝我去别的菜摊买一把蒜苗,炒干子一样好吃。

我忽然感觉她不是菜贩,倒像我们街坊里好管闲事的大妈。

这就是菜市,这就是菜市里的人情味,这就是为什么有了超市人们还偏爱逛菜市的缘故之一。人情味是什么?人情味是民间的风俗画,是生活本色的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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