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娟

初交锋——孩子撒谎，家长帮腔

我与女生小木的第一次“亲密接触”缘于物理老师发现她上课时玩手机。老师要没收手机，她坚决不承认自己拿的是手机，而是拿了把梳子给物理老师。物理老师说已经看见了手机是白色的，而且屏幕还亮着。过了一会儿，小木终于承认玩手机，不过现在手机没在自己手里，刚才课间已经让父亲取走了。我打电话叫小木的父母来学校，本以为父母能“揭穿”小木，没想到父母俩人居然配合着小木说谎。听着他们都不能自圆其说的解释，我和物理老师哭笑不得。看着这对年龄加起来起码过一百岁的夫妇，我心里疑惑：这是怎样的家庭？

第二天早晨，小木妈妈送小木来上学，和我聊了很长时间。原来，小木原本有个姐姐，11岁的时候生病离世，妈妈38岁又生下小木，难怪对她溺爱无度。这俩口子前些年双双下岗，目前靠打零工维持生活。他们对小木的学习没有什么要求，只求她能健康成长。这样的家庭让我少了几分苛责，多了几分同情。不过，想起小木在校的种种表现……没办法，慢慢来吧。

现契机——发现早恋，“把柄”在手

五一假期，我习惯性地打开QQ空间浏览学生的动态。忽然，一组照片让我的眼睛定格了——这不是小木和邻班的一个男生吗？拥抱、亲吻、海边、沙滩……这么大胆！我给小木妈妈打了个电话，约她晚上出来聊聊。电话中，我只是说聊聊孩子的状态，并叮嘱她尽量不让小木知道。

晚上见面，小木妈妈看了我手机里的照片，好几分钟都没说话。小木妈妈想出的第一个应对方案是回家跟小木摊牌。我猜以小木那么倔强的个性，有可能破罐子破摔甚至离家出走，于是否决了。第二个方案是给小木转学，可是小木能上我们学校已属不易。而且这也不是上策，因为换了学校，也有可能换成别的男生……经过我们近两个小时的研究，初步定的方案是：妈妈先不露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尽量减少小木单独外出的机会，同时咨询一下自己的亲朋好友，看有没有能帮助小木转学的。

第二天一大早，我收到了小木妈妈的留言：“李老师，我考虑了一晚上，还是决定不给小木转学了。回想您昨晚和我的谈话，您并没有责备孩子成绩不好，而是设身处地为孩子着想，难得遇见您这么负责的老师，我们哪儿都不去，就在您这里了！我一定积极配合您的工作，我相信孩子会有转变的。”看完这段话，我非常欣慰家长认可了我的工作。

周末，小木家长来学校办理了走读手续，小木爸爸负责专职接送。平时爱喝上一口小酒的小木爸爸，现在一天四趟来回接送小木，连酒也不喝了。小木妈妈经常在网上给我留言，交流小木在家的表现，有时我也帮忙出主意。

细观察——慧心巧手，热心班务

经过一段时间对小木的观察，我发现她还是有优点的：热心班级事务，主动承担班级展板，擅长写字画画。我也尽可能地将一些班级事务交给他，让她“忙”起来。

临近暑假，小木妈妈又开始犯愁了。他们夫妻没有暑假，小木独自在家，她真有点不放心。我建议道：“小木喜欢画画，不如给她报个班去学学吧。”

小木上了一个假期的美术培训班，小木妈妈告诉我，画室的老师和校长给她打了不只一次电话，说小木的素质很好，画画有天赋，建议她往美术方面发展。这回小木妈妈纠结了，学美术吧，费用太高，不学吧，还有点儿可惜。我建议此事让小木自己选择。临近开学，小木一家三口去北京玩了几天，游玩过程中，小木做了决定：不学美术，只将画画当成自己的一个爱好。

开学后，小木对我说了她的决定。我问她原因，她说其实她也动心想学，但她咨询了一下费用，仔细斟酌决定不学了。“画室老师说多花几万块钱只是在高中期间，一旦学了这个专业，上大学的学费也贵，买材料也费钱。我父母都快60岁了，我不想给他们太大的压力。”听到这话，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儿流下来。难以相信这是那个任性乖张的小木，她居然可以这么懂事？

不过，这个“懂事”只体现在了大是大非面前。课堂上，小木还是不停地有一些小动作，她的桌子上永远有小刀子小剪子双面胶等各种工具，作业也基本都是抄的。我依旧时常收到来自老师和同学关于对小木的投诉。我每次都安慰自己：教育是需要耐心的。

勇担当——尽职尽责，刮目相看

高二开学，原来的数学课代表转回原籍读书了，小木申请当数学课代表。可是，她的数学成绩只有二三十分。我和数学老师商量后，勉强同意。她上任后，真令我们刮目相看，办公室的老师都夸她尽职尽责。后来的考试中，小木的数学成绩也有所提升，能达到五六十分了。这对基础薄弱的她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进入高三后，小木依然尽职尽责地担任着数学课代表，她的总体成绩也有了一些提升。省里公布二本三本院校合并，小木选择了高职提前单招，考学前教育专业，我们都觉得这个专业特别适合她。考试临行前两天，其余的单招同学都请假了，唯独她没有。我问她原因，她答道：“老师，我明天上午还得去学校呢。我不去恐怕他们不能按时交数学作业，数学老师上课前就改不完了。”我再次为她的责任心点赞。

小木后来如愿考上了幼师，查询到录取通知后就去驾校报名学车了。她经常在QQ上不断向我“汇报”近况——

“老师，我驾校选的是上午班，这样我就能在正常时间起床了，否则生物钟都得乱。我准备再找个下午打工的地方。”

“老师，下午班不太好找，我先找了个临时促销，工资日结。不过就三天，我还得再找找别的。”

“老师，他们天天考试，您要是批卷累了就找我，我去给您帮忙！”

……

小木的留言经常带给我些许感动。当初，面对着她家长的无原则袒护，我曾经想放任自流，曾经盼望着她转走，现在想来，有些惭愧。当然，也为自己两年多来见证她的成长而感到欣喜与庆幸。尽管她并没有考个多么好的大学，但她从老师、同学眼中“自私任性、从不顾及他人感受”的“问题少女”成长为了有责任与担当、替父母着想、合理规划生活的阳光少女，这种成长并非老师与父母所能传授，就在这“静待花开”的过程中悄然收获了。作为她的班主任，我参与其中，陪伴见证，深感荣幸。

（作者单位：河北省秦皇岛市开发区燕山大学附属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