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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鸟朝凤》: 大师谢幕 壮志待酬

2016-05-19云飞扬

综艺报 2016年9期
关键词:百鸟朝凤天明唢呐

云飞扬

看《百鸟朝凤》,既欣慰又悲怆,这种悲欣交集的观影感受许久未曾有过了。这部影片既是吴天明导演的个人遗作,也很有可能是中国电影第四代导演的谢幕之作,至少从电影史学和美学意义上是如此。

《百鸟朝凤》表面上是讲述陕西民间唢呐匠人技艺失传的困局,实质上关注的是传统记忆的断裂,更可以说是隐射中国现实主义电影在进入新世纪后彷徨无地的尴尬处境。从另一层意义来说,影片不仅是吴天明电影生涯自况的佳作,更是对上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电影大势走向的影像搬演,从表至里有着深刻的逻辑自洽。

吴天明,祖籍山东,生于陕西,20世纪80年代西安电影制片厂厂长,著名的电影改革派,人称“第五代电影导演教父、老恩师”,对于张艺谋、陈凯歌、黄建新、田壮壮、周晓文、顾长卫、芦苇、何平等电影人来说,是绝对意义上的伯乐。

吴天明和中国电影的传承,就是《百鸟朝凤》中焦三爷与唢呐的同构。唢呐,发明于阿拉伯,公元三世纪传播到中国,逐渐演变成中国民乐的一种代表。任何伟大的艺术,都需要名角。陶泽如饰演的唢呐艺人焦三爷外冷心热,是无双镇礼乐精神的象征,其历代师承都是镇上人道德的终极评判者。他们坚持的“白事仪轨”——道德平庸者只吹两台,中等的吹四台,上等者吹八台,德高望重者才有资格吹“百鸟朝凤”,更像史官的“春秋笔法”,亦是对中国传统艺术的守护。然而时过境迁,当焦三爷的徒弟游天鸣历经考验终于出师后,“红白事”上的唢呐班却被西洋乐队冲击得七零八落,唢呐匠人生计都无从维系,逞论担当“史官”了。

虽然在片尾处,吴天明给出了一个光明的尾巴,游天鸣成为洋气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唢呐的传承有了些许转机。然而,正如焦三爷所说——“唢呐是吹给自己听的”,最高的愉悦感来自于对自我的奖赏和肯定。技法娴熟的焦三爷面对的是日益老去、无力回天的现实困境,这也是吴天明对自我电影道路的喟叹。刻苦勤学、德行正统的游天鸣身上也有少年吴天明的倒影。吴天明曾为拍电影“曲线救国”考入西安电影制片厂演员训练班,跟随第二代电影导演崔嵬学习,崔嵬的高大人格和艺术修养深刻影响了吴天明。焦三爷和游天鸣的师徒之和,就是吴天明的人生,所以《百鸟朝凤》堪称吴天明的精神自传。

吴天明曾经说过,“我这一辈子只会拍电影”,焦三爷和游天鸣也只会吹唢呐。电影和唢呐,都可以表达对这片土地和生活在土地上的人的态度。壮志未酬的吴天明和游天鸣,对于当下中国电影业对票房的态度和关于“红白事”的新礼数各自感到别扭。吴天明曾经批评过张艺谋、陈凯歌等人在市场化浪潮中的失格,在吴天明辞世之后,这些名导也纷纷表示还是要回归吴天明指出的道路。

目前的中国电影市场体量庞大,生产力蓬勃,然而精神力量不足、兼容并包欠缺、想象空间有限等问题亦不容忽视。反观吴天明的电影,从《没有航标的河流》《人生》《老井》到《变脸》《百鸟朝凤》,都是植根于中国土壤的人和物的礼赞或批判,都是由心底生发而来,描摹的都是现实主义的中国,电影与中国形成有效的、强烈的、营养丰富的互文关系。这样的创作立场在时下的电影市场已越来越稀缺,希望吴天明式的“百鸟朝凤”不会成为中国电影的绝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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